這廂, 蘇苑娘著人去送禮,事畢她也沒走,圍著庫房走著打探著。
少了不少貴重物什, 她送出去的那點與比之相比, 著實算不了什麼。
胡嬸子心疼得直抽氣, 一路不停碎碎念, 道:“娘子,這送禮管用嗎?這外麵收禮不辦事的人可太多了。”
跟著蘇苑娘走了幾步, 又道:“他們收著了,以為您手指縫間大, 以後老來打秋風可如何是好?”
她的擔心一件接一件,儼然天要塌下來一般。
知春在旁邊聽著,那剛咽下去的苦水又往心頭鑽,眼淚直在眼睛裡打圈不止。
這都什麼人家,這不欺負她們娘子嗎?
但這時候不是哭的時候, 知春扭過頭把眼淚擦掉, 朝娘子強顏歡笑道:“娘子,回罷, 拿走的那一些的奴婢已點出來了, 回屋就跟您說少了哪些。”
蘇苑娘微微一笑。
與性命相比,這些算得了什麼?
常家庫房裡最貴最要命的無非就是藏在一幅壽鬆圖裡的十萬兩銀。那是常父殺了兩個族人和一位朝廷命官的證據,她掌家清點庫房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還是把這禍害拿走了。
常孝鬆這時候還沒從他們父親的故交嘴裡得知壽鬆圖此事。
等他知道, 早晚了。
見她還笑, 胡嬸子不忍卒睹,一巴掌拍向大腿,哭歎道:“娘子啊娘子,金銀珠寶才是最要緊的,您不該送出去啊。”
胡三姐替她加了一巴掌,一掌拍到她背後,她娘母老虎轉過頭來怒瞪她,她毫不示弱回瞪,眼睛睜的比她娘還大:“怎麼了?這銀子是娘子的,她愛送送誰,愛給誰給誰,你還要替她作主不成?”
胡嬸子當下不管哭了,眼睛往旁邊一溜,抄起最近的掃把,朝胡三姐獅吼:“老娘今天不把你抽服了就是老娘白活了。”
胡三姐早就跑了,怕她娘沒輕沒重把庫房的東西砸了,帶著她娘往大門跑,跑出去了見不到她娘來,還等了一陣,等到她娘跟上,三姐兒笑道:“喲喲喲喲,胡大娘子,不行了啊,老了吧,手腳都慢了,是不是要回家老實躺著等著您親兒子給您養老去。”
這話說的太好聽了,三姐兒說著都樂了,叉著腰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的個天爺。”沒笑兩聲,見她老娘捏著掃把氣勢如虹朝她奮力跑來,三姐兒趕緊繼續跑。
溜了溜了,胡大娘子這是要往死時打她了。
她們走後,知春和明夏、通秋她們傻眼,麵麵相覷了幾眼,見娘子卻是笑著看著門,頗為高興的樣子,她們更是想不明白了。
知春都鬨不明白最近她們娘子在想什麼了。
“娘子,回罷,這裡的事奴婢心裡有數,等您回屋,我這就差明夏去大爺那邊打聽。”知春道。
“好。”蘇苑娘走走是想看一下常府庫房空空如也的樣子,現在看到了,確實高興。
常府本就該空了,常伯樊填補了一次又一次,最後把他的整個一生填補了進去,順帶上了她和她的孩子,還有她的母親。
前世前麵她傻,幫著他填,最後把自己填進了這個無底洞當了陪葬,這世她幫著一起掏,常府若是真垮了,父母親肯定會接她走,這倒是個好辦法,之前她怎麼沒想到呢?
蘇苑娘回去的路上,簡直就是神采飛揚,等到還沒回到飛琰院,就見常伯樊的小廝大汗淋漓跑過來,朝她道:“夫人夫人,總算找到您了,老爺請您去庫房一趟清點一下大爺那裡還回來的東西。”
“還回來了?”知春一聽,失聲道,轉而大喜,與蘇苑娘道:“娘子,太好了,我們趕快回。”
明夏則是喜得跳了起來,“我就知道姑爺不會讓人欺負我們娘子。”
通秋抿嘴一笑,扶著娘子往回走。
她們圍繞著她樂不可支,替她憂亦替她喜,開心的臉孔是如此鮮明生動。
真好,她們都在。
蘇苑娘回了庫房,庫房那邊一片鬨哄哄,她到的時候安靜了片刻,直到有人在喊:“老爺,夫人來了。”
“夫人,這邊。”
“小的劉安見過夫人。”
“夫人,我是護院老孔,您這邊走,老爺在裡頭。”
眾人紛紛給蘇苑娘讓路,異常恭敬,那種恭敬程度都讓知春明夏她們激動了起來,腳下不由輕飄了幾分。
蘇苑娘很快就著下人的通報走到了裡麵的一間屋子,見到了正在看著下人抬幾個重箱子的常伯樊,回頭見到她來,他翹起了嘴角,道:“苑娘,鑰匙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