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旁馬功愣了,急急道:“您剛才不是和小的說,三家皆金榜在名?”
“是,”蘇苑娘雙眼寧靜如止水,緩緩道:“一家一家來報罷。”
“為何?”旁馬功不解,“就是前後通報,也該是……”
往輩分最高的老壽公文公家一家報啊。
“你聽我的就是。”
有了兩次,旁馬功也不敢像之前那樣阻攔她,當下掩下心中疑惑,恭敬回道:“是,小的這就去。”
“你不用親自去,派個家丁過去請一下六公家人即可,嗯,就說我想請太新嬸過來敘敘話。”老人,已是老了,輩分再大,還能沙場征戰不成,及第的是常太新,她還是讓他的枕邊人頭一個知道這個好消息罷。
“小的知道了,就依話去請。”直到走到半路,旁馬功才估摸出當家夫人的用意。
如果他所料不錯,夫人這是做給全族人看的。
常六公家與主府同住臨蘇南邊,離主府不遠,旁馬功騎驢馬兩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六公府上。
六公府一看是本府的大管事來了,門人連忙迎了他進去,那頭常六公得了下人先一步的消息,已在堂上坐著等人過來。
等到旁馬功說明來意,常六公不明所以,忙問:“請問大管事,當家叫我小兒媳婦過去有何要事?”
“不敢,六公叫我老旁就好。”旁馬功回道:“就是敘敘話,這是夫人的原話。”
問不出什麼來,常六公心想已經往外走了,已經邁了一步,多邁兩步也是難免的,便朝身邊的老家人撫著須笑道:“快去跟老太太說,說當家媳婦要找太新媳婦過去說說話。”
“誒。”家人速速去也。
常六婆一得消息,叫來了小兒媳婦,叮囑她道:“當家媳婦我見過,性子是個善的,你呢,也是個善的,你們準合得來,就是她話不多,你要注意著些多說話,親戚家裡的事,你挑揀著一些說,她要開口問話,你隻管說就是。”
說罷,她沉吟了一下,對著期期看著她的兒媳婦道:“個中分寸,你是懂的,我就不多說了,此次她叫你去,我看不是壞事,你去換身喜慶的衣裳,挑樣像樣的見麵禮,快去罷。”
“是,娘。”常太新之妻跟常太新久居京城,一人操持家中人情來往,豈能有不懂世故之理,她原本是半坐著的,說話之間從座位上下來,朝老母親跪下匆匆一拜,又匆匆起身往房裡去了。
回房的路上她已想好了見麵禮,一回房就讓身邊人去拿,她則去箱籠裡拿那套常穿去喜宴的衣裳,等她穿戴好,老太太那邊來了人,捧了一疊三個精美的盒子,與她稟道:“二爺夫人,老太太說這是家裡給當家夫人的,讓您一並帶去,老太太也讓您給當家夫人帶聲好,讓她得空來家裡做客。”
“回老太太,就說我知道了。”
老太太這邊來了人,前麵那邊的家裡人也到了,讓她快些過去,這太新娘子心裡也七上八下,直到隨主府的大管事到了主府,見到了蘇苑娘,打起精神應對的時候,心神方才穩些。
“今日叫太新嬸娘過來,是有喜事要跟您說。”下人奉上茶,等人酌飲過一口,蘇苑娘張了嘴。
“咳,咳咳咳……”常太新之妻被剛咽到喉中的茶水咳到,連咳了數聲,同時眼睛迫不及待朝那當家媳婦瞧去。
蘇苑娘豈是真找人來敘家常的,沒有跟人兜圈子寒暄的意思,一開口就把請人來的話說道了出來,“太新叔金榜提名,八月中旬上下喜報就會傳回臨蘇,恭喜。”
常太新之妻猛地站了起來,激動得雙頰緋紅,“當真?”
“我今早從當家嘴裡得的消息,約莫是早上才到他那裡。”
“當真?”雖是如此問,但太新娘子已經把這話當真了,當下喜不自勝,“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老爺子老太太要是知道了,不知得有多高興,多謝,多謝,當家媳婦,太感謝你了。”
又不是她讓中的,有何感謝她之處。蘇苑娘看人喜懵了頭腦,話說不清楚還隻顧笑,不禁隨著人家一道歡喜了起來,“我要跟您說的就是此事,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就不找您多敘了,您且先回,跟家裡人報喜去罷。”
太新娘子迫不及待想回去報這個喜,歸心似箭,聽了顧不上去多想,見當家媳婦麵露喜氣,亦沒推拒,掩著心中狂喜回道:“好,那改日我再登門拜訪。”
她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這喜事也沒掩住一天,到了午後不久,住的近的常姓族人都知道常六公中那個屢次不中第的小兒子,這次成了!
當天傍晚,六公府去城外不遠的農戶家中買了一隻豬殺了回來,小宴上門賀喜的客人。
常六公家得了喜信,另兩家當晚就來了家裡人過府問自家的事情,蘇苑娘沒說其它,隻讓常隆歸的媳婦明日來府裡,至於常文公家裡的人,她讓旁馬功回家人且在家等著消息就是。
這兩家人回去道了回信,兩家皆有不喜,尤以常文公家中為最。
“老爹,您看主府那邊是個什麼意思?”常以公從常六公中吃完喜宴一回來,就進了老父親的屋。
“當家今天去那邊沒邊?”常文公問他。
“沒有,您說,他們這小夫妻倆是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唉,殺威唄……”常文公閉上眼,歎了口氣,“老嘍老嘍不中用了,總有些人看我們這些老東西不順眼,想踩在我們頭上立威,現在的年輕人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