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糊塗,常以公也跟著歎氣,道:“我以為那小子是打心眼裡親近您的,結果……”
這是攀上蘇家,有底氣了罷。
現在還讓蘇家娘出麵殺他們的威風,常以公搖頭,“以前他父親尤為不喜他,我還當是糊塗,現在看來,不儘然無因啊。”
這一起勢,先是滅兄,現在連族裡與世無爭的老人都不敬了。
“這話就過了,”常文公睜眼看向老兒子,“以前的事休要再提。”
“那這口氣,我們就咽了?”昏黃的燈火中,常以公坐在腳榻上,與躺坐在床頭的父親低聲道。
“走著瞧罷,不要急。”常文公悠悠地歎了口氣,“這事,會有人先說的,就是明天沒人提起,也不見得會過去。”
除非那當家小子永無勢弱之時,沒有求人的時候。
“爹?”
“我們隻管等著就是。”常文公拍拍兒子的手,“聽我的,好了,你也在外麵忙一天了,去歇著罷。”
“誒。”
常以公出了門,在老父門外站立了片刻,沒用多時就想明白了常伯樊這不尊長輩的此舉,人人都看在了眼裡,此時奈何不了他,往後這事總會顯出用處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中第之事處在風頭,現在是那小子的勢,不好逆勢而為,他們文公一脈僅管不出聲就是,省得還壞了他們家不較是非的家風。
**
常文公一家隻當蘇苑娘所為乃常伯樊授意,這晚常伯樊回來方知妻子的安排,且還不是聽她親口說的,是特意等在大門口迎他的旁馬功跟他所報。
聽罷,常伯樊先是愣了一下,轉而搖頭失笑不已。
“小的想了想,夫人有點不太……之前孝義公子的娘子過來說話就話中有話,這家老太太過來,也頗有些……”一言難儘,旁馬功緊步跟在放緩了腳步聽他說話的爺身邊,略過那些不好說出來的話,接著稟道:“我看夫人都看在眼裡。”
“嗯。”常伯樊頷首。
苑娘隻是略有些不擅言辭而已。
“小的知道夫人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族裡人怎麼想她,您也知道,三人言成虎,小的就擔心這個。”旁馬功進府得到的第一個指示,就是照看好夫人,但夫人太有主見,旁馬功已不敢像之前那樣把她當深閨裡不諳世事的閨中女輕易視之。
“嗬。”聞言,常伯樊輕笑。
豈止。
旁管事到底以前隻替他打理生意,不知他常氏族中事,不知苑娘此舉在很多人眼裡,可品出無數個意思來。
不過無礙。臨蘇常家,盤鋸臨蘇太久了,莫說已敗落,就是以前榮光正盛的常氏一族,爭的也不過是臨蘇地裡的這點東西,爭來爭去,不過如此。
他早晚會讓她高不可攀。
“爺?”旁馬功不知當家的爺為何而笑。
“你聽她的就是,你的任務是替我守著這個家,看緊了她,彆讓人欺了她。”常伯樊淡道:“旁的,有我。”
“是。”當家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旁馬功已隻好應“是”。
回了飛琰院,常伯樊換好衣裳,打發了南和他們回去。
等膳上桌之際,常伯樊翻看蘇苑娘這一天的書畫,就聽蘇苑娘身邊的丫鬟提了他的靴子過來說鞋底破了。
“娘子,姑爺這隻腳的鞋底破了,您看看。”收拾臟衣物的明夏提了靴子進來道。
常伯樊看她的畫,蘇苑娘正在素盆上提筆作畫,剛才常伯樊提了株夏蘭回來,說是今日在山中偶然碰到,看這夏蘭長了滿株的花骨朵離開不遠,就挖了回來。
夏蘭是挖回來了,蘇苑娘接到蘭花就一通忙,找了院子裡好幾個閒著的盆皆與蘭花不配,她尋思了一陣,讓知春去府裡找了素盆回來,親自作畫。
常伯樊來她書房說話,她正調好顏料作繪,這廂聽到明夏的話,她側頭看了靴子,點點頭,示意她知道了。
“那奴婢去姑爺擱鞋襪的屋子裡去尋一雙過來備著?”明夏請示道。
可,蘇苑娘頷首。
等明夏出去了一陣,蘇苑娘停下繪藍邊的手,朝書桌的人看去,小臉上帶有一絲困惑。
“怎麼?”常伯樊看到,拿著她看到一半的帳冊過來。
“你今天又去山上了?”蘇苑娘問。
“嗯。”
“去作甚?”
常伯樊沉默,走過來站到她身邊,低頭去看桌子上的顏料。
問歸問,他不答,蘇苑娘也不如何好奇,收回眼繼續作畫,分出些心神道:“天氣熱了,換布鞋穿罷,透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