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不動……我的腿動不了……”
布偶熊才發現她渾身顫抖,暗道糟糕。“你聽著,蟲子可怕還是厲鬼怪物可怕?”
“蟲子!”
“……”
沒救了,尋找下一任主人吧。
千足蜈蚣朝她的鞋子爬來;一群大小不一的蜘蛛有的跳來,有的爬行;蟋蟀的觸角、螳螂的鐮刀前肢對準她擺動……
所有蟲子受到蠱惑般,朝著美味的血肉前進。
絕望拉扯南梔的靈魂墮落深淵。
大片的蟲子;
冰冷的無機質視線;
吱吱喀喀的蟲鳴;
是她最大的惡夢,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無處哭嚎,無法呼喚奶奶求助。
她是被扔進黑暗漩渦的玩偶,隻有饑餓的蟲子需要她。
倏忽,軟綿綿的小短手揪起她的衣領。
“瑪德老子不想栽在這個鬼地方!你想不想死?想不想死!”
太平間的屍體蓋上白布的回憶,扯回南梔的神智。
“不想。”
“不想就跑!給老子死命地跑!”
“可是有蟲……”
“蟲個屁!你幾十斤重的噸位還不能踩死它們?跑過去!把它們踩成肥料!”
南梔抿緊乾裂的嘴唇,後背連背帶褲也濡濕一片。
嘎吱——
後麵傳來的腳步聲使一人一熊驚恐地對視。
“趕緊跑啊!”
風中捎來嘲笑的聲音。
憑什麼嘲笑她,憑什麼選中她來恐怖的世界!
南梔一把扯下布偶熊,用它的肚子捂住眼睛,硬著頭皮向前衝。
嘎吱嘎吱,鞋底一陣律動,她可能踩死無數的蟲子。
嘔——
扒拉在她臉上的布偶熊望見身後,蟲群為那人讓出一條路。
瑪德死變態!
布偶熊吃力地爬上她的頭頂,抓緊她的頭發指路。
“右!樹木長得密可以藏一會。”
南梔溜進密集的樹乾後,扶著樹乾嘔吐。把之前吃的麵包全吐出來,最後隻吐出水。
她喘著粗氣:“回家後,我要扔了這雙鞋子。”
布偶熊語氣滄桑:“回家後,我想抽一根煙。”
涼絲絲的晚風拂醒南梔,她差點白搭上一條性命。
她連忙擦乾汗水,總覺得頸窩濕漉漉。“老鬼,你也能流汗?”
“什麼屁話,老子是鬼哪有汗,還沒跟你算賬你弄濕老子的肚子呢。”
“那為什麼——”
龐大的影子從後升高,籠罩一人一熊。
一人一熊同時抬頭。
頭頂的女人臉四分五裂,裂開的傷口鑽出乾瘦的吸血螞蝗。
煞白的眼珠一轉,眼眶內冒出密密麻麻的複眼。
“啊!”
“臥槽!”
女人臉襲來,南梔下意識地用布偶熊甩她一巴掌。
它斯巴達了。
女怪物昏頭轉向,露出光滑、巨大的螞蝗蟲身。
趁這時,南梔扯著生無可戀的布偶熊跑。
“……你居然用老子可愛的身體碰她……嘔……”
沙沙沙——
“你好香啊!呀啊啊啊……餓……餓……”
“完了,怪物追來,你跑快點啊啊啊——”
南梔拚儘油儘燈枯般的體力,在樹木之間亂竄,其餘利用密集的樹乾卡著怪物的蟲身。
可惜怪物比她熟悉地形,巧妙地繞開挨得近的樹乾,遊刃有餘地追趕。
慌亂間,掛在胸前搖晃的手機提醒南梔拍照。
她夾布偶熊到腋下,一邊繞著樹木跑,一邊解鎖手機。
簌簌——
一抹黑影從某棵樹後麵竄出來。
這時,南梔猛地回身朝向女怪物。
女怪物與一抹黑影擠在拍攝界麵之中。
集美相機的夜間拍攝功能使她看見,一隻籃球大的黑蜘蛛與女怪物對峙。
說是對峙很奇怪,但女怪物真的盯著大蜘蛛不動,關鍵是她還沒拍照。
大蜘蛛也盯著女怪物不動。
“對、對不起!對不起!”女怪物居然落荒而逃。
隨即,大蜘蛛扭頭看南梔這邊,悠然自得地爬走。
“什麼情況?”布偶熊懵了。
“不知道,總覺得那隻蜘蛛在嘲笑我。”
不管怎麼樣,南梔趁機帶著它逃離這片區域。
片刻,她對安靜如雞的布偶熊產生疑慮。“你的話變少了,地上沒有石頭了嗎?”
“彆問,問就是見鬼。”
“?”
天知道它看到什麼。
剛才包圍他們的蟲子,居然在地麵翻滾石子,把大塊、小塊的石子滾進草叢或泥土的夾縫。
活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