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集團內部怨聲載道,仿佛以往積壓的所有矛盾都在最近的緊張氛圍中一並爆發出來。
像是繽紛的五彩瓶在紙上一起渲染,最終隻造成了暗淡無比的灰。
秘書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現在,他剛剛交到程先生手中的最新虧損文件從他的麵前飛過狠狠甩到了程先生長子——程堯的臉上。
誰能想到在僅三個月前,程堯還是作為程先生驕傲的存在,如今卻像腳邊的一塊頑石,怎麼去都去不掉。
程先生少有的撕開溫潤而雅的假麵,對著他名義上的獨子怒吼:“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文件夾堅硬的脊角砸在程堯的額頭,留下刺眼的紅。
“抱歉,父親。”程堯低下來那高貴的頭顱,唇瓣幾乎抿成一條直線,從牙縫中最後擠出這幾個單薄無比的字眼。
就算是公司最近出現了一些矛盾,但和他又有多大關係,他的這位“好父親”不過是在尋找一個最恰當的替罪羔羊。
彼此心知肚明,卻也無法反抗。
他隻能在不被當做棄子的路上掙紮。
最近所有的事情都脫離了掌控,程堯轉身緊閉雙眼,在程先生的責備下走出辦公室,迎麵碰上正春風得意的程期。
程期,最近剛活躍起來的私生子,最為挑眼的代表。
“喲!這不是我的好弟弟嗎?簡直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虛假無比的詠歎調,程期囂張的笑聲傳進程堯腦海無比刺耳。
程堯胸膛大幅度起伏,彰顯著他此刻的憤怒。
若是以前像這樣的垃圾,根本不會有在他麵前出場的機會,更彆提是如此耀武揚威。
真是沒想到,和他如此相似的一張臉,突然有一天會讓自己厭惡到想讓其去死。
“好狗不擋道。”程堯冷冷的說道。
他可不像這個卑鄙無比的私生子,他可是程家正兒八經的繼承人,和這種人發生爭執都是降低自己的身價。
程期一聲嗤笑:“是啊,好狗不當道。”
現在誰是狗又有誰能說得清?最後的贏家是誰還不一定。
程期離開之時,還刻意狠狠撞了一下程堯的肩膀,目光落在程堯滲血的額角,嘴角諷刺的弧度不言而喻。
程堯快步離開。
他的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
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程堯腳步一頓,深呼吸了一口才按下了接聽。
“母親。”他在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歡喜。
“程堯。”對麵母親的聲音冰冷。
“是。”程堯畢恭畢敬。
聽筒內傳來一道清晰無比的冷笑。
“你太讓我失望。”
這話讓本來精神就搖搖欲墜的程堯,瞬間墜入阿鼻地獄。他從小到大做那麼多事,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為那句肯定,偏偏它們失去的如此之快。
“母親。”程堯聲音酸澀,如同哀求。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程夫人隻在意最終結果,“今天下午召開的董事會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明白了。”
“嗯。”
“我會做好的,母親。”
……
齊市集團的不斷加壓,程氏信譽破產資金鏈斷裂,大量股份被低價拋售,董事會眾多成員怨聲載道。
今天的董事會是他最後一次機會,程堯本以為自己做出了心理準備,但當麵對著那一雙雙探究而厭煩的雙眼,心中窒息感無限彌漫。
“大家也知道…這次會議召開的……目的。”
連那麼簡單的一句話都被說的斷斷續續。
“砰——”
門開的聲音。
程堯居然產生了潛意識放鬆感,這讓他自我厭棄。
“這是誰?”
“這會議是什麼閒雜人等都能進來的嗎?”
“還不快點出去!”
這個闖入的人變成焦慮的發泄口。
“我不是閒雜人等,我是有話要和大家說才進來的,在此之前我做了冷靜的思考,絕對不是因為一時的衝動!”
是陳思宇。
“你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嗎?”一位臉上皺紋縱橫的集團內部老元老,緊皺眉頭。
陳思宇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自顧自地說道:“我知道大家的心情,也能夠理解大家如今做出的各種反應,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夠相信程堯,他的確非常優秀,也是能夠解決這次危機的最關鍵人物。”
“程氏那麼多年,經曆了多少風風雨雨最後還不是都挺過來,這次風波隻是暫時。程堯他已經找到了核心問題,相信不久後便能夠解決,隻能請大家稍安勿躁,到底是由於什麼,現在還不方便同諸位講,最後隻有結果才能見真章。”
見這麼一個毛孩子在他們麵前這麼長篇大論,董事會的成員們彼此相對,一時間居然都沒能做出什麼反應。
“你說對不對,程堯?”陳思宇帶著淺淺的笑,帶著特有的安撫能力。
“對。”程堯慢半拍的反應過來。
……在這場會議像玩笑一樣結束後,陳思宇並沒有去第一時間安慰現在對他最為重要的人物程堯,而是抿了抿唇迅速離開。
裴先生說的一定不錯。
齊陽和程堯畢竟是兒時的朋友,一定是產生些許誤會才會造成如今的結果,隻要把話說開,一切都會好,危機也會自然而然解決。
隻要他能見到齊陽。
而正待在齊氏集團,戴著耳機並將腿很沒規矩的放到桌子上的齊陽,狠狠的打個噴嚏。
是渝曉在想他嗎?
手機上的文件傳輸顯示完成,裡麵是之前為顧渝曉治病那位醫生的一切資料,以及最為詳儘的聯係方式。
齊陽一目十行地瀏覽完成。
這個醫生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但這也同樣意味著他的把柄有很多,並且每一個都是可以成為進攻的武器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