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2 / 2)

紈絝夫妻 申醜 11798 字 10個月前

“正是。”衛紫直點頭,“我娘親說:二姐姐去棲州祖母與伯母心中都過意不去,恨不得將萬千瑣事都替二姐姐打理好,也好減些歉疚之意。二姐姐這是有意而為。”

衛絮一愣,低喃:“原是這般。”

衛繁也是一愣:“我未曾細想,隻是阿娘與祖母不許我搭手,我便丟了開去。”她見國夫人與她娘親真心實意不願她動手,更願事事親為,遂任由她們打點。

衛絮歎口氣,她這個堂妹不自知間做得卻是最合宜之事,反倒是她拘泥了。

夜色漸濃,衛紫卻是毫無睡意,嘰嘰咕咕地說些閨中瑣事,直說得口乾,又抱怨春早沒有瓜果解渴,臥在席上,忽又加上一句:“要有好久才能再見二姐姐,二姐姐有稀奇好玩的,要時不時遣人送來與我。”

衛繁點頭:“我記下了,你有事,也要捎信來。”

衛素幽幽歎口氣,衛繁一嫁一走,她在家中就冷清了,衛紫與她合不來,衛絮她有些怕,沒了衛繁,好似她們再捏不到一處。

衛絮看著岸邊黑魅魅的一株垂柳,依稀能見柳絲拂著水麵,拍遍欄杆,折柳送彆,真是處處離彆意啊。

“大姐姐。”衛繁輕喚她一聲。

衛絮回過頭來:“二妹妹?”

“大姐姐,我走後,你能不能多來我娘親處走走,陪她說說話?”衛繁將貝齒咬著唇,似覺難以啟齒,“我知為難了大姐姐,我娘親是個好熱鬨的,人多她便開心。”

衛絮確實為難,她,她不知與許氏說什麼,她說得許氏未必知,許氏說得她未必懂,要推脫未免不儘人情:“嬸娘她,喜好如何?”

衛繁笑道:“大姐姐閒了便去我娘親那走走,不拘說什麼,也不必多思,隻彆客氣,大姐姐有想吃的想玩的,隻管問我娘親去,縱是使性子也沒事……”

“這如何使得?”衛絮長眉都快擰成麻花了。

“怎麼使不得,大姐姐要是衝我娘親使性子,我娘親心裡才高興呢。”衛繁抿著嘴笑,“親近之人禮多了才生疏。”

衛絮咬咬牙:“不瞞二妹妹,此生我所擅長,若我不儘人意,還望二妹妹見諒。”

“哪裡哪裡,是我為難了大姐姐。”

衛素聽著她們說話,一言不發,難掩失落。

衛繁又道:“我是不孝之女,一朝遠去不能承歡膝下,就盼著我爹娘身邊不至冷清。三妹妹一向孝順,她心又細,我一走她定會更加體貼。隻我貪心不足,還想拉上大姐姐,就盼著我娘親身邊熱鬨些。”

衛素偷偷抽噎一下,先才的一點委屈煙消雲散。

衛絮沉默半晌,輕歎一口氣,輕聲道:“二妹妹去後,多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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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淮祀與衛繁的婚事,省心是真省心,體麵也是真體麵,聘禮皇家出了,連衛繁的嫁妝都是皇家出的,比擬著縣主的規格,再加上衛府搜羅來的嫁妝,可謂十裡紅妝、絡繹不絕。

禹京百姓就看兩家依仗穿梭似得,今日將軍府這邊大張旗鼓去下聘,衛家喧喧鬨鬨回采禮。

熱鬨看得還沒回過味來,兩家竟開始嫁女娶婦。這未免太快了些?還是皇家主事呢。禹京人性好熱鬨,又愛說閒篇,樓衛兩家婚事急得蹊蹺,再一打聽,衛家長房長女未嫁,樓家嫡長未娶,這……怎行二的倒是先嫁先娶了?紛紛猜測裡頭是不是另有玄妙?

譬如:樓家子命不久矣,將死。

再譬如:衛家女得怪疾,早婚為治病,退一萬步,治不好,也有魂歸處

再有些猜想便有些不堪入耳,什麼早已珠胎暗結,什麼內宅陰私……

衛家饒是早知必有閒言,還是氣歪了鼻子,在肚裡將樓淮祀罵了一遍又一遍。

婚禮樓淮祀不必操心,大雁卻要他自行獵來,春回的大雁倒了血楣,樓淮祀帶著一幫人,一口氣捉了好幾隻。

衛繁嫁妝出門時直引得京中人呼朋喚友擠來觀看,道兩邊幾壘出人牆來,眼看著一抬又一抬的嫁妝抬往將軍府,左看望不到頭,右看望不得尾,直歎衛家富貴。

隻富貴人家好似有些怪,那一眾高低胖矮、似紙糊如土捏,似刀砍似鑿砸,長得全然漫不經心的婆子是怎麼回事?看著怪,相著奇,夾在裡頭不知什麼路數。

思來想去,猜來覆去,許是鎮鬼壓邪的?

好事百姓驚奇,姬明笙都快傻了,她在內院招待女客,內管事掌著安放新婦嫁妝之事,她是一麵拿著衛家的嫁妝單比對的,從一眾死物再到一眾活物。

衛家也齊全,女兒要隨夫遠行呢,還陪嫁逗趣的鳥兒,都拿去掛好掛好;喲,還有小狗,再一看紮著個紅綢,由小丫頭抱著,胖嘟嘟的,怪討喜的,有趣有趣;再比對彆的,陪嫁來的侍婢,應當的應當的,問幾句也安派下去。

內管事一抬頭,入眼簾奇形怪狀一夥婆子,出的氣倒不過來,差點厥過去,喲,還抹臉塗脂粉,這嘴點上胭脂一回怎麼也得要一小半斤。

衛家也忒講究了些,粗使的仆婦就不必這般打扮了,怪嚇人的。問,是掃地的還是倒夜香啊什麼的,答更衣倒水的。

內管事驚得筆都差點扔了,舔著墨,將舌頭舔得烏黑的,踮踮腳,裡頭還有一個高壯如鐵塔般仆婦,粘上胡須就是翼德穿了女裝。她她她,還衝他笑呢,這一笑,內管事隻感自己天靈蓋都要驚得飛了出去。

他驚懼之下,連滾帶爬跑去找姬明笙了。姬明笙先還奇怪:區區陪嫁的仆婦怎麼把自家內管事嚇成這樣,好歹還跟著他們家樓將軍上陣殺過敵的。

等到樓淮祀院中,看著這些個仆女,真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端得鬼斧神功。

姬明笙略一沉吟,頓知衛家的心思,爆出一陣大笑,讓管事將人安派下去。樓淮禮在前院待客,抽空回來一趟,就看他娘親笑得前仰後合的。

姬明笙還笑道:“禮兒,盼著你以後的嶽母沒這等壯舉。”

樓淮禮被姬明笙笑出一聲的雞皮疙瘩,腳一拐,去弟弟院中看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

他弟弟,委屈了。

姬明笙驚得傻了,國夫人也在發傻呢。千辛萬苦又體貼又合心意的孫女兒出嫁,國夫人又是不舍又是傷感,想著孫女兒宿在自己院中,蜷在身邊熟睡,還似幼時丁點大時的模樣,眼中都有了淚意。

她是常在內院的,這日卻出來站在廊下看著孫女兒的嫁妝一抬接一抬出了家門,嫁妝抬儘了,她孫女兒也要出門子。

正傷心呢,就見一群穿紅著綠,打扮得鮮豔的仆婦攏在一處跟著出門了。若非人來人往,晴天白日的,國夫人都以為撞著鬼,扶著管嬤嬤:“這……這……這是……”

管嬤嬤有心描補:“侯夫人先前不是稟了老太太,說了尋幾個伺侯的作陪嫁。”

國夫人沒回過神來:“我隻當說相貌尋常……”這剛才出去的一幫子哪個也不尋常啊,一個一個世間獨有的。

管嬤嬤笑道:“看著都是身強力健,去棲州呢,體弱也去不了,奴婢看著挺合適的。”

“合……合適個屁。”國夫人忍了忍,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了。

許氏今日忙啊,一忙就將這事給忘了,她忘了,於氏卻沒忘。一早見國夫人站廊下看嫁妝,她就心裡直發怵,打發一個小丫頭躲一邊看仔細,一得信腳底抹油地跑去和許氏通氣。

許氏張張嘴,問自己奶娘:“可是出了醜?落了笑柄。”

奶娘心道:你塞這麼些個伺侯的,現下才想起有笑柄。怎麼也是自己奶大的娘子,輕咳一聲道:“不該叫她們擦脂粉,素著許好些。”

衛繁在內換衣理妝,皇家真是送佛送到西,梳頭娘子都備了下來,大妝畫得也好看,沒有一味將臉塗和死白、胭脂染得半邊臉,白透細膩,醉紅淺暈,額妝勾得富貴妍麗,麵靨細細兩點恰點在衛繁的梨渦上,笑起來,倒是兩點紅醉倒在她笑顏中。

“還小呢,過於盛妝倒汙了顏色。”

衛絮三姐妹原本不過湊在跟前看熱鬨,等得衛繁妝成,一身嫁衣,跪坐席中間,身後燭台紅燭高映,幾人這才生出彆樣滋味:她們姊妹要嫁去彆家,冠他人姓氏,為他人妻,為他人媳,為他人母,再非她們閨中笑鬨的姊妹。

衛紫過小,衛素過鈍,雖心中不得勁都還兩可,衛絮百緒纏繞,衛繁的大喜之日也生不出歡喜,開不了笑顏。她自知不妥,忙尋個借口,避人獨坐園中角落,等得心緒平緩再行出來。

執書急得不行,一邊為衛絮拭著抿著碎發,一邊道:“小娘子,二娘子大喜之日,你這般蹙眉躲在一處,讓人瞧見,不知怎麼編排呢。”

衛絮道:“我緩緩再出去,我不過一時覺得生為女兒家未免無趣。”

執書跳腳:“好娘子,這等好時日,先彆管無不無趣的,你再無趣,奴婢就要去投河了。”

衛絮被她逗得笑出聲,起身道:“再坐會便走。”話音剛落,就聽“咣”一聲,什麼事物被一方手帕包著砸在了衛絮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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