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2 / 2)

紈絝夫妻 申醜 8186 字 9個月前

果然,樓淮祀摸著下巴,眼皮都沒抬:“記下,他罵一句,就割下徐泗的一根手指。”他笑,“不若你多罵幾句,你們徐二當家的兩隻手到時就剩個手掌。”

“你?”齊管事臉色大變,又恨又急。

樓淮祀又饒有興趣問俞子離道:“小師叔,聽說人的兩隻腳沒了腳趾後,站立不穩,不知是真是假?”

俞子離不喜跟樓淮祀做戲,此時卻不得不接棒,道:“確實如此。”

付忱唇上無一絲血色,道:“知州肚中行舟,我等草莽,失儀處還望見諒。”

“草莽?不見得吧!”樓淮祀笑了笑,看了他們二人一眼,“付三當家好膽色,我的宴也敢隻帶著草包就這般大咧咧地來,不怕有來無回?”

付忱這兩日不曾入睡,苦苦思索樓淮祀各樣舉動,強撐著道:“知州手下有尖兵強將,儘可遣兵圍了水寨,又是設計擒我二哥,又是擺出船宴,定另有所圖。我想,知州今晚未必肯要我的性命。”

“那倒是,你的命又不值幾個錢。”樓淮祀道。

齊管事胸膛起伏,卻不敢再出聲。

“付三當家請落座。”樓淮祀笑著道。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付忱哪有選擇,依言就座,一旁的小廝兒馬上為他們斟上美酒。齊管事看著美酒佳肴,更信當官的就沒好的,看看這一桌的酒菜,棲州連尋都沒處尋去。

他這點眉眼官司,座中都是人精,又有哪個不知他的所思所想。賈先生先行一聲怪笑,道:“怎的?聽聞你們賊大魚兼大肉,還不許當官的擺宴吃口好的。”

齊管事當即道:“就怕食得民脂民膏。”

賈先生冷道:“官食不食民脂民膏我不知曉,但你們這些匪攔截水道、打家劫舍,卻是吃人人肉,飲人血,寢人皮。”

付忱攔了一下氣憤的齊管事,看向賈先生道:“雲水寨自來道義,老先生不知究底……”

“哈。”賈先生又是一聲怪笑,撫掌道:“當真是可笑至極,我知你們雲水寨,舉得是替□□道、劫富濟貧的大旗,就是不知劫得哪家富?濟得哪家貧?富家老實本份地做買賣,風裡來雨裡去,因著多幾兩銀錢,便該他們一船身家皆與你們這些賊匪?”

“為富者不仁。”齊管事道,“這些人低買高賣,倒手便賺幾番的銀錢,以致城中油糧菜蔬無一不貴……”

“為富者必不仁?”賈先生盯著付忱,“付三當家家中富貴,聽聞在桃溪也是有名有姓、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至於金山銀山,卻也富得流油。想必也是不仁不義之家?這般說來,家破人亡莫非上蒼開眼,以致遭了報應?”

付忱雙手握拳,頸間青筋暴跳,然他終已不是當年的富家少年郎,顛沛流離與賊匪生涯,倒讓他學得忍氣吞聲,道:“水寨劫來都是不義之財……”

“自欺欺人。”賈先生冷笑,“我又聽聞水寨不傷尋常百姓性命?”

“是……”

“我又聽聞你們水寨為一無賴子出頭,隻因他投了你們水寨為賊,做了你們的生死兄弟,你們便要與他報仇血恨,一夜屠了幾戶人家。”賈先生嘿嘿而笑,“當中還有稚子數名,他們犯得最大的過錯,也不過拿話侮過那個無賴子,拿泥疙瘩投擲於他,此等過錯,當得一頓打,一頓枚,莫非也當得死罪?你們刀下冤魂無數,卻來扯替□□道。你們行的道,偏歪孤寡,你們替的天怕不是沒睜眼的。”

齊管事與付忱雙雙無言。

賈先生深惡賊匪,又道:“果然好漢,果然死生兄弟,要是便是他人死,你們生。”

付忱雙唇微微顫抖,燈下豈無影,水寨之中雖也有各種條框,劫船前也打聽行商為人如何,可其中……

賈先生一口飲儘杯中酒,道:“我還聽聞你們雲水寨自詡棲江上全賴你們才稍得波平?過往船隻隻要與你們買路錢,便可保他們無虞?”

付忱不出聲。

賈先生皺巴巴又一記冷笑:“可笑至極,真個做了□□還要立一麵牌坊,一方水域,一夥強賊霸了食,倒誇耀自己乾的是好事?還道他們低買高賣,他們給了你們買路錢,一條船的貨棲價高抬,還不得在百姓身上找補回來。你們說你們劫富濟貧,劫來劫去,劫得還是為生計苦捱的可憐百姓。”

“付三當家將水寨打理得有聲有色,這點道理難道不知?”賈先生誅心道,“付三當家,不知你是蠢呢還是壞呢?”

齊管事看賈先生將付忱逼得滿麵通紅,怒聲道:“你們欲待如何?”

樓淮祀瞄眼賈先生,虧他還擔心老賈受不得刺激一命嗚呼,原來這老東西一條毒舌直將付忱說得恨不得去自殺,看夠了戲,出聲道:“不待如何,就看你們想不想要徐泗活。”

付忱立馬打起精神:“知州何意?”

樓淮祀笑眯眯道:“你們雲水寨是棲州的水匪匪頭,舊年你們大當家過壽誕,水上的各種賊都攜禮相賀,也是,都是兄弟嘛,有緣千裡來相會,何必骨肉才相親。隻是喲,一隻手上的五根手指有長腿,手背肉少手心肉多。付三當家,這徐泗是哪根指頭,是手心還是手背。”

齊管事救主心切,連看了樓淮祀好幾眼,想是度他是不是誆人,看罷,又去看付忱。

付忱這兩晚揣摩樓淮祀的心思,也將事料得七七八人,這是要將他們儘誅啊,嘴上道:“知州,我兄長高義之人,定不允他人為他喪命。”

樓淮祀沒好氣道:“誰要誅他們?我可保他們活命。”

付忱詫異。

樓淮祀歎口氣:“我初來乍到,天天見血不好,你們這些七寨八寨的,都殺了,棲水也要被染紅,兩岸人家還要靠它洗衣炊飯呢。”

付忱懷疑地看著樓淮祀,並不信他說的話,道:“召集各寨首領聚義,需我二哥令牌。”

“搜。”

付忱道:“令牌不用時擱在玄鐵盒中,降卻我二哥。無人打得開。”

賈先生聽出他有推脫拖延之意,道:“無妨,你們這令牌是當印鑒用,我儘可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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