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之隔,等待出城的人心中惴惴,對前途充滿迷茫。等待入城的眾人則神采奕奕,對城內的一切充滿好奇,滿心喜悅之情。
時辰一到,城頭響起鼓聲。
三鼓之後,卒伍和奴隸各自就位,迅速行動起來。
門栓第一時間被扛走,巨大的木輪開始轉動,手臂粗的繩索一圈圈纏繞,厚重的城門緩開啟。
入城和出城都要穿過城門洞,為免發生碰撞摩擦,需卒伍維持秩序。
“啟程。”幾家家主同時下令。
離開西都城後,車隊將分道揚鑣,各自前方封地。
入城的隊伍排在一旁,目送車隊出城。
眾人議論紛紛,對車上氏族十分好奇。不清楚城內發生之事,自然不知曉他們因何離開。
人聲嘈雜,耳邊儘是嗡嗡聲響。
車隊眾人心煩意亂,正要加快腳步,城內忽奔出數騎,直奔城門而來。仔細打量,馬背上都是城主府的侍人。
“君上有旨,諸君慢行!”
侍人奉命傳旨,之前去往氏族坊,發現坊門緊閉,知道慢了一步,立即策馬追向城外。
為能趕上車隊,侍人一路奔馳,在馬背上喘著粗氣。
萬幸來得及,沒有錯過各家隊伍。
見侍人攔路,車隊眾人均感到驚訝,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又要獲罪。
周圍太多雙眼睛,侍人隨機應變,沒有當眾宣讀旨意,而是將郅玄親手所書交給各家家主。
“君上有言,如何選擇,君自思量。”
家主們麵色凝重,做好最壞的打算。展開旨意看過一遍,同預期截然相反,不由得滿臉驚訝。認真再看一遍,確定不是錯覺,自己沒有看錯一個字,驚訝轉為激動,喜悅無法抑製,握竹簡的手竟隱隱發抖。
“君上隆恩,臣無以為報,必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郅玄在旨意中寫明,罷免他們的官職,收回他們的爵位,不許他們留在西都城,是為懲戒他們的過錯。
有過當罰,違律必究。
他們為錯誤付出代價,事情到此為止。
沒有剝奪氏族身份,他們仍能戰場立功,可以和其他氏族一樣馳騁四方,為國君效力,重塑家族榮耀。
旨意末尾,郅玄給幾家指出明路。
他們的封地靠近草原,最好能儘快整合家族力量,根據狐商給出的路線向北進發。
漠北之地人跡罕至,環境惡劣,資源卻相當豐富。
以狐商發現的大湖為例,周圍全是無主之地。探查的隊伍仔細搜尋過,野獸倒是不少,人一個不見。彆說是成形的部落,連能抓的野人都沒有。
幾家牽涉原義之事,短期內無法返回西都城,何妨先一步走出國門向外開拓。
西原國尚武,幾家聯合起來,兵力能湊成一軍,軍需物資也不成問題,郅玄願意提供。
憑借他們的實力,出去就是碾壓,圈地輕而易舉。
隨便打下一棵木樁,雕刻一塊石碑,由史官記錄下來,傳到後世就是自古以來,證據確鑿,明明白白不容反駁。
郅玄再三考量,決定給這批流放氏族一個機會。
犯錯不要緊,能改就是好同誌。
隻要不是腦袋拎不清,會牢牢把握住翻身的機會,付出比其他家族更多的努力。
果然如郅玄所料,接到旨意,各家家主激動之情難以抑製,以至於熱淚盈眶。
“君上仁德,臣等銘感五內,定不負君恩!”
幾位家主當眾立誓,以氏族的規矩書寫盟約,直接在西都城下結盟,決意整合各家資源,一同發兵向北。
他們同原義是姻親,彼此之間也曾聯姻,關係錯綜複雜,稱得上千絲萬縷。
互相之間十分了解,合作自然順利。不需要過多談判,浪費口舌更浪費時間。幾名家主湊到一起,三言兩語定下章程,書寫在絹布上,由侍人帶回城內,交給郅玄親閱。
身為西原國氏族,就是要雷厲風行,毫不拖泥帶水。
侍人策馬回城,幾名家主各自返回戰車。
“出發!”
命令下達,車隊繼續前行。
不同於之前的萎靡不振垂頭喪氣,這一回,車隊上下皆精神抖擻,意氣風發。
想到漠北的土地,想到即將到手的戰功,眾人摩拳擦掌,鬥誌昂揚,恨不能風馳電掣奔赴邊境,立即揮師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