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2 / 2)

下堂 赫連菲菲 10642 字 3個月前

陶然擰緊了眉頭,死死攀住他的手臂,“木頭哥哥,我……”

木奕珩開口了。

“你比她年輕?”

他挑眉,上下打量她。

“比她漂亮?”

陶然咬緊了嘴唇,有點懼怕他這樣的目光。

將她上上下下來回看了兩遍,嘴角笑意意味不明,叫她一顆心忐忑不定,猜不準他是什麼意思。

木奕珩冷笑道:“彆說,我沒瞧出來。郡主有何過人之處是木某未見識的,不如一揭廬山真麵目。”

他陡然靠近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冰冷的嘴唇就在咫尺,幾乎快要貼到她嘴唇上麵。

陶然心跳如鼓,緊張地盯住他兩片薄薄的嘴唇。

木奕珩陰陰地道:“不若郡主叫我見識見識?”

陶然覺得喉嚨裡頭又緊又澀,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木奕珩鬆開她,抱臂站在距她兩步遠的地方。

他揮手催促:“郡主愣著做什麼?既然要投懷送抱,既然要證明你比她好,來,你就在這兒,解了衣裳我瞧。”

陶然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她聽見了什麼?

木奕珩叫她在這疾風驟雪的林子裡,解衣裳?

他沒耐心瞧她在那羞惱不已百般糾結,嘴裡冷嗤一聲,扭頭就走。

陶然急了,快步追上,攔在他前頭。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聽說他在外的種種瘋癲,心痛的要裂開一般。

好容易見著他,跟他說話,她舍不得再分彆。

陶然抿了抿嘴唇,回想自己從那些書裡看到過的。木奕珩曾說,他沒把她當女人,所以對她沒任何想法。

此刻……就是她證明自己的時候。

為所愛豁出尊嚴,她不覺得委屈。

陶然垂下頭,低低地道:“木頭哥哥,我……我解衣裳,你就……留下麼?”

木奕珩冷哼一聲,抱臂無所謂地站在那兒,不承認,也不否認。

陶然咬了下嘴唇,把心一橫,伸手拽開自己的披風帶子。

雪白的狐裘披風落地,帶著少女體溫的內絨裡撲了涼涼的雪。

陶然身子微顫,伸手又扭開了頸子上的如意扣。

木奕珩麵無表情的站在對麵,視線並無焦距。陶然不敢抬眼看他,閉起顫顫的羽睫敞開自己香雲織錦質地的夾襖。

裡頭就是中衣,還有肚兜……陶然冷得直打顫。

到此刻,木奕珩沒任何反應,叫她緊張忐忑得不行。

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把他留下,自己還有臉再見他麼?

若是膽怯退步,再想追上他,想必更難了。

陶然對自己的姿容是有信心的。

她狠一狠心,伸手將自己中衣帶子扯開,肚兜係帶跟著給扯了下來……

木奕珩就在帶子鬆開前的一瞬,陡然失了耐心。

他轉身就走,瞬間距她老遠。

少女青竹般的身子被寒風吹透了。

敞開的衣裳裡灌了風雪,她倔強地保持站立的姿勢。眼淚瞬間決堤,她大聲叱罵他:“懦夫!不是你說要看麼?如今你連看都不敢看!你怕自己動了心,你怕你心裡有了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木頭哥哥你給我看清楚,我陶然如今是個活生生的女人!她有的我也有,你想要的我可以給你,木頭哥……”

木奕珩解開外袍,並不回頭,手一揚,就叫大氅將陶然全然罩住。

他澀澀地道:“不必了。”

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若硬氣些,恐我還高看你一眼。”

“如今這般下賤模樣,沒得叫人惡心!”

“跌份兒到這地步,給你老子丟人。彆再叫我看見你。”

木奕珩很快消失在雪霧中。

陶然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悲傷地哭了。

原來舍下自尊,換不回心愛的男人。她願意以身相慰,他卻連看一眼的興致都無。

…………

木奕珩最終還是沒娶陶然。邊境告急,他自動請纓去了南疆。

轉眼一年過去,京裡關於木奕珩的話題早已無人說起。

而某個南邊水鄉,林雲暖剛奶睡了才足百日的小女兒。

午後屋裡地龍燒的火熱,鈺哥兒和小丫頭並頭睡在炕裡。林雲暖揉揉酸痛的腰,輕手輕腳地下了地。

悅歡在隔間兒繡一對枕頭套兒,見她起來,忙不迭過來把她扶著。

“大夫不是說你得靜養著?有什麼事隻管叫我,自己下地做什麼?瞧又頭暈磕在哪兒,碰傷了怎麼好?”

林雲暖前幾個月生產受了罪,如今正在休養階段。聽悅歡嘮叨了一堆,才抿嘴笑道:“總躺著也不行。我可不是為了換個地方關著自己才從大都出來的。”

悅歡攙她坐在一旁的榻上,“如今天寒地凍的,姐姐莫不是還想出去耍子?”

林雲暖端起她放在一旁的繡繃子看了兩眼,“怎麼還動手做起這勞什子?怎麼咱們配的胭脂膏子賣不出,得你下手給人做繡活貼補家用?”

悅歡無奈地在她身邊坐了:“彆揶揄我。咱們又不是不夠錢用,是姐姐閒不住,非要做點小買賣打發日子。我這刺繡不收錢的,湯嬸子上回提了一嘴,說幫咱們又找了幾個大戶的客,少不得多賣十幾兩銀子,我心想著給她繡點東西,算還她一人情。”

林雲暖聞言一笑:“真的?這湯嬸子一張巧嘴,可替咱們銷出去不少貨了。回頭還得吩咐藥堂多送點珍珠末什麼的來,免得做的不夠賣的。”

悅歡唉聲歎氣地瞥她一眼:“好姐姐,莫操心這些了!眼見年關,今年不是說,太太要偷偷過來一趟?您身子骨這般,不惹她傷心才怪。您山迢水遠的獨自在這過活,已夠太太難受了。再見您這幅模樣,您想想……當娘的什麼心情呢?”

林雲暖伸指頭戳了悅歡一記:“瞧瞧你,羅裡吧嗦,成了老太太了!我怎麼不好?什麼模樣?我自在歡快著呢。如今兒女在身邊,又有你們,能做點小買賣,閒了到處逛逛,不知多愜意。我自己身子自己知道,從前是舊病根,在宅門裡頭過活壓力大,身子不易好。這一年懷著小的細加調養,沈大夫開的方子一直不曾斷,其實好得多了。你彆跟著瞎操心!”

悅歡搖搖頭,知道說不過她,索性不說了。

知道林雲暖閒不住,幫她把瓶瓶罐罐的香料粉末端過來,讓她靠在榻上蓋著毯子鼓搗。

外頭有敲門聲響,沒一會兒婆子開了大門,就見白秀才縮手縮尾地捧著一隻大碗慢吞吞跨入院子。

林雲暖抿嘴一笑,斜眼看向悅歡。

悅歡紅透了一張臉,微微沉下嘴角,不悅地站了起來。

“你怎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