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人類食物的白植拖著黃燁辰上了三樓,葉菲耳聰目明, 忍不住側耳傾聽, 嘴裡數著:“一,二, 三……”
正是門外按照固定節奏響起的“砰”“砰”聲, 聽那個聲音, 葉菲都能想象出那副場景:
白植每上一層台階, 身後倒拖著的黃燁辰腦袋就在台階上磕一下。
每上一層, 就磕一下……
葉菲有理由懷疑, 沒等白植上到三樓,黃燁辰就被磕成了一個傻子。
“你還傻站在那兒乾嘛?”不耐煩的男聲拉回葉菲注意力, 隻見楚夷已經大刀闊斧地坐在沙發上,雙手張開搭著靠背, 翹著腿, 一副大爺樣, “還不趕緊把吃的拿過來。”
葉菲嘴一撇,走過去,卻沒交出那筐麵包:“要吃你自己去拿, 我又不是你的仆從。”
楚夷嘿了一聲:“那你剛才怎麼主動邀請白植吃飯?”他頓了頓,滿眼懷疑地打量她, “你不會看上那小子了吧?”
葉菲壓根不理他, 直接盤腿坐在地毯上默默吃起來。剛才那隻是她腦子一抽, 要說看上, 她為什麼要看上一個冰塊, 她寧願看上鬱衎,至少鬱衎脖子上還掛著金子呢。
她不理楚夷,楚夷反倒來了興趣,把一條大長腿放下,低下頭朝這邊湊了湊:“你要給我一塊麵包,我就向你透露一點關於白植的情報。”
葉菲還真的挺想知道白植到底是什麼妖怪的,雪男嗎?
她打量了一下楚夷輪廓分明臉上的壞笑,扔了根法棍給他,對準了臉中央,以擲飛鏢的手法扔出去。
法棍被楚夷一把接住,雪白的犬牙鋒利無比,輕輕一咬就撕下一大塊麵包,視法棍的堅硬如無睹:
“知道白植為啥不吃人類的食物嗎?”
“為啥?”
“咕嘟”一聲,楚夷隨便嚼了嚼,就把那一大團食物吞了下去,其吃法之豪爽,不像在吃麵包更像是吃一大團鮮血淋漓的嫩肉。
咽下那塊麵包,他清了清嗓子,念了一句古文:“南方有鳥,其名鵷雛,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又有雲,鳳象者五,五色而赤者鳳;黃者鵷鶵;青者鸞;紫者鸑鷟;白者鴻鵠。”
說完他又咬下一大塊麵包,吞吃下腹,一揚嘴角露出雪白尖銳的牙齒:“要老子說都是放屁!”
葉菲:“……”
楚夷冷笑:“什麼非練實不食,老子還吃人呢,現在不也就著乾麵包度日麼!就他矯情!”
他的意思,葉菲大概是聽明白了。
白植應該是鳳凰,看發色估計還是白色的鴻鵠,而楚夷看不慣,所以覺得他裝模作樣。
發現妖管會也不是鐵板一塊,並非每個人都關係和睦,葉菲忍不住看向鬱衎,想看看他這位會長此時會是什麼表情。
沒想到一挪眼,這才發現鬱衎已經躺在一條長沙發上,雙手交疊於腹部,仰麵朝天,睡著了!
楚夷發現她的目光,擺擺手:“你看他沒用!鬱衎早知道我跟白植不合。”
他三兩下就把一條長法棍全吃完了,順手又從竹籃裡拿了一塊三明治,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吃邊喝。
“你既然跟他不合,怎麼這次也過來了?”冷不丁,躺在沙發上似乎是睡著的鬱衎張口出聲了,隻是他的眼睛依舊閉著,呼吸輕緩。
楚夷見怪不怪,狠狠咬出三明治裡夾著的荷包蛋嚼也沒嚼吞了下去:“還不是你說的抓到黃燁辰了,老子當然要專門過來看看。結果還沒看夠,就被白植拖走了!”
葉菲這才搞清楚他現在怨氣怎麼這麼大,好奇問道:“你要是還想看,跟過去就是了。”
楚夷衝她翻了個白眼:“你懂個屁!那小子規矩賊多,其中一條就是他刑訊時不許第二個人在場。”
葉菲更奇怪了:“一定要他刑訊嗎?你不可以嗎?”
楚夷再次冷笑,卻沒回答。
還是躺在那邊的鬱衎解釋道:“楚夷主要負責抓捕追殺並非刑訊,這是其一。其二,如果要問出東西,還是白植更擅長。”
楚夷黑著臉,錘了一下矮茶幾。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從沙發上滑下來,此時跟葉菲一樣盤腿坐在地板上。
“老子也能問出來!”楚夷恨恨道。
鬱衎閉著眼,輕笑一聲:“誰讓白植能接觸到魂魄呢。”
原來人和妖怪都有三魂七魄,每一魂每一魄都有不同的作用,其中天衝靈慧魄主要掌控智慧,思想,被命魂所控製。白植可以直接越過一個人的命魂,掌握到對方的天衝靈慧魄,如此,此人的所作所為,思想思維全都在他麵前一覽無餘,傀儡師有什麼陰謀自在白植麵前也無所遁形。
不過在白植問出傀儡師的陰謀前,警察那邊先發來消息。
第一個知道的是牧廖,他是A市妖管會裡專門負責對外交涉的人。
牧廖衝進來的時候,葉菲正在和楚夷打遊戲,電視機屏幕上槍聲不斷,血肉橫飛,不一會兒一大波僵屍就被屠殺殆儘。
“真沒意思。”楚夷把手柄一扔,看向一見到他就不敢主動開口的牧廖,“什麼事?”
牧廖東張西望:“鬱老大呢?”
“睡覺去了。有屁快放!”楚夷活動了一下手指,示意葉菲重新選個遊戲,難度更高一點的,適合他這種高玩的那種類型。
牧廖隻能無奈念出他從警察那兒得到的情報:“已經查清楚了,溫泉山莊裡第一個死掉的那個是被一個叫錢源的人類殺死的,第二個還在醫院搶救的女人則是被一個名叫金繡鸞的女人下毒。”
葉菲驚訝抬頭:“竟然不是傀儡師做的嗎?!”
當初陳海川的屍體濕漉漉地爬過來,她還以為對方慘遭兩個人偶的毒手,但是仔細一想,她那時候的確沒察覺到山莊裡有傀儡師的氣息。
“我也很驚訝,這次鬨這麼大,兩個哦不對是一個半死人還是人類之間的自相殘殺!”牧廖驚歎,
“而且你猜猜他們動手的原因是什麼?!”
沒等葉菲回答,一旁滿臉不耐的楚夷就搶答道:“還能有什麼原因,不外乎財權情三個字,人類自相殘殺基本都是這個套路。快讓開,彆擋著我。”
他像趕蒼蠅一樣把牧廖趕到一邊,正要拽著葉菲玩新遊戲,葉菲自己就站起身跑到牧廖身邊:“彆管楚夷。我很好奇,快說說看,到底是什麼理由。”
頂著楚夷吃人的眼光,牧廖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想跑卻又被葉菲死死拽住袖子,隻能加快語速一口氣說完:“錢源說偶然撞見死者陳海川和金繡鸞糾纏不清,心生怨恨的他在兩人分開後偷偷跟上死者,在死者去泡溫泉的時候上前爭執,失手將人推倒。唉,誰想到那個陳海川就那麼倒黴,一腦袋磕在了池邊上,直接暈死過去。那個錢源還以為陳海川就這麼死了,嚇得趕緊跑了,其實他當時要是把人從水裡拖出來,陳海川還能活呢。”
葉菲:“……所以其實他是淹死的?”
牧廖一拍手掌:“對啊!你說冤不冤!”
葉菲:“那麼大一片溫泉池區,晚上就陳海川一個人?周圍的保安呢?還有監控探頭呢?”
牧廖聳肩:“誰知道那小子是怎麼想的,可能是故作風雅也可能純粹閒的蛋疼,反正大晚上十一點多鐘跑去泡溫泉,我看這人腦子本來就有點不正常。”
好吧,剩下的金繡鸞葉菲也懶得問了,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出來那個女人下毒的原因。
就是有一點,牧廖說警察查出來金繡鸞下毒用的酚類試劑是從學校實驗室裡偷出來的,一早就準備好特地帶去溫泉山莊。
這樣一來,跟錢源勉強可以算上是衝動殺人的行為相比,她的性質就惡劣得多。
葉菲再次認為,當時李馨葉那一巴掌打得真的是對的,可惜,沒把金繡鸞害人的想法打飛出去。
“李馨葉還沒好嗎?”她問道。
牧廖開始還蒙了一下:“啊?你說誰?”直到他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消息,才反應過來:“哦,你說那個桌遊社的女社長啊。沒呢,還沒脫離危險期呢。”
不管怎麼說,錢源和金繡鸞都要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現在他們都已經被控製了起來,隻等之後法庭正式審判。
說到審判,葉菲問楚夷:“你負責追殺那些通緝犯,白植負責刑罰,那妖管會裡有沒有專門的法官一類的角色啊?”
楚夷頭也不抬,雙眼緊盯不斷閃爍的電視屏幕,把手柄按得劈裡啪啦響:“有啊,廖清法,就群裡的‘三公’。”
葉菲拿著手機找了好半天,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鐘才終於找到楚夷說的“三公”,那個ID叫【公平公正公開】。
神tm三公!就說找了半天的“三公”怎麼什麼也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