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瑞莎還以為他想說什麼,都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身子一鬆,又彎下了腰塌下了肩膀。
想想不對勁,又坐直了:“跟鬱衎……等等,鬱衎到底去做什麼了?為什麼你會說我急著回去就跟他有關?他發生什麼了?”
白植移開視線:“……既然如此,那你就動手吧。隻是……”
他嘴唇開合了半天,最終閉上眼,一副痛下決心的模樣,艱難開口:“你能不能控製黑泥出來的位置?”
蘭瑞莎恨不得上去揪他的衣領:“你先說清楚鬱衎的事!”
白植直接閉上嘴,裝死了。
蘭瑞莎正要去拽他的衣領,忽然想起之前她問他什麼事,隻要他不想說,自己就絕對問不出來的經驗,手不由一頓。
想了想,蜷起手指縮回手,咳嗽一聲:“我當然是能的。”
白植果然睜開眼看了過來。
蘭瑞莎又想笑又有點憤怒,所以她先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好好笑了一番,笑夠了才把臉一板冷冷道:“隻是這樣一來,我要花更多的精力,那可是非常非常非常累人……不對累龍的。”
“……”白植懂了她的意思,“你想要什麼?”
蘭瑞莎再次笑了起來:“本來呢,我是想說金子的,但是你這麼討厭人類,估計也不屑擁有人類的金錢。”她撇撇嘴,“換句話說,你比我還窮。”
白植:“……”
“不過看在我們同甘共苦了這麼久的麵子上,我可以大發慈悲再給你另外一個機會。”
白植閉上眼,輕歎一聲,再次睜眼時,眼神已經恢複了平常的冷硬:“我會告訴你,鬱衎去做什麼了。”
蘭瑞莎:“……”不知道為什麼,他這麼輕而易舉地答應了,還主動提出來讓她一點都沒成就感。
於是她搖了搖手指,糾正道:“不止如此,還有一件事。”
她想到之前自己抓心撓肺好奇的那件事,現在還想磨牙。
無論她怎麼用充滿渴望的眼神望著他,他就是咬緊了牙關就是不說。
結果如何?
哼哼,現在不還是栽在她手上了。
“你之前勸我不要和除妖師深交,當時你說你是過來人,是什麼意思?”
白植一愣,皺起眉。
蘭瑞莎豎起兩根手指:“鬱衎和過來人,兩件事,換你不用落得跟阿諾德一個命運。”
白植:“……”
他想到那些黑泥從那隻吸血鬼身體出來的場景,又把自己代入阿諾德的處境想象一下那種感受,立刻做出了決定:“好。”
“……”
蘭瑞莎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乾脆。
難道說,他就那麼抗拒魔氣從他的後麵爬出來嗎?
蘭瑞莎代入自己想象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懂了。
……
“所以,鬱衎是去修補結界去了?”蘭瑞莎一邊用指尖的火焰在白植身上慢慢遊走,一邊皺起眉不解,“不就是修補結界,為什麼你說的跟他要去自我犧牲一樣……”
白植閉著眼,拒絕去看那些從他七竅冒出來的魔氣:“因為神州結界不是那麼好修補的。結界在0年前就已經破裂過一次,時隔僅僅八十年再次出現破損,就算是鬱衎也會花費不少功夫。更不要說他舊傷未愈……”
“他的舊傷又是怎麼回事?”蘭瑞莎眉頭皺得更深。
白植卻閉上了嘴,被她戳了一下,才不得不開口:“這不在兩個問題中。”
蘭瑞莎氣他說話說一半留一半一點都不乾脆,瞬間加大了指尖的龍火力度,讓白植體內遊走的魔氣速度頓時加快了好幾層。
白植悶哼一聲,額頭都滲出了冷汗,卻抿著嘴不妥協。
到最後,反倒是蘭瑞莎先認輸了,撇開頭,小聲嘀咕:“不說就不說……等回去,我自己問鬱衎去。”
白植皺了皺眉,嘴唇發白乾裂:“那你還要不要知道……關於我的事了?”
“要,怎麼不要!”蘭瑞莎迅速把頭轉了回來。
這次白植卻主動錯開了視線。
他看向客房的窗戶,目光幽深。
額頭的白色碎發被汗水打濕黏在皮膚上,當中一滴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滑落,一直沿著利索的側臉線條滴在他的月白色衣領上,留下一小塊圓形的暗斑: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這是我父親的事……”
“他曾經有一名除妖師好友,不,在那個時候還被稱為方士。那個方士為了取悅他的君主,背叛了我父親,將我父親當做吉兆獻給人類帝王。”
蘭瑞莎不解:“你是鳳凰,那你的父親應該也是……就這麼被人類方士抓住了?”
白植扯了一下嘴角,笑容譏諷:“所以說是好友。就算是妖怪,也不會防備自己真心相待的摯友。”
“……然後呢?”
“還有什麼然後。”白植收回視線,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的手掌,“然後我父親死亡,臨死前詛咒那個方士和人類帝王。我母親得到消息後自殺殉情,臨死前將我托付給白澤大人。”
他帶著入骨薄涼的諷笑抬眼看向蘭瑞莎:
“所以我告訴你,人類不可信,除妖師更不可信。這是他們從祖輩起就有的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