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二人偷了銀子跑到酒樓大吃一通,之後買了不少東西。由於發現得及時,銀子追回來了大半,所以得從輕發落。買的東西都可以退,當然了,折騰一趟折了不少價,加上他們吃的那些銀子還不出……所以,被判了三年□□。
兩人出獄,下意識就想回村裡。由於二人太過落魄,有好心人讓他們去城內的慈安堂。
聽說慈安堂白吃白住,兩人就想去占占這個便宜,先整修一下,再回村裡。
進了慈安堂,二人沒多久就發現這是親娘開的,激動得一宿沒睡。翌日就跑去找人。
他們知道母親心狠,這一回並不敢起歪心思,隻希望母親看著他們乖巧的份上,多少給點好處。
“我沒有你們這樣的兒子。”柳紜娘麵色淡淡:“我如今在城裡大小算個名人,因為幫了許多人,大人不喜歡有人找我麻煩。你們若還要糾纏,怕是又得回去。”
想到過去三年暗無天日的日子,兄弟倆哪裡還敢糾纏?
回到村裡,發現自家院子成了村裡孩子躲貓貓的好去處,早已破敗不堪。兩人還去找了曾經的妻子,可她們如今都有了自己的家,壓根不願意回來。
最後,兄弟二人在那破敗的院子裡相依為命,吃了上頓沒下頓,成了村裡最窮的人。
李二身子差,在大牢裡落下了病根,又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回家沒多久就一病不起。李老三忙著顧自己的嘴,壓根沒空照顧。
李二彌留之際,躺在床上看著小窗外的天空,總覺得壓抑無比,他呼吸越來越困難,周身發冷。恍惚間,他忽然想起了母親。
母親那次病重,是不是也這樣絕望?
他死了兩日,李老三才發現。得到消息,書院中的秋山帶著弟弟回家奔喪,喪事辦得還算體麵。不過,人都死了,再隆重他也享受不到。
被祖母養大的孩子還願意送父親最後一程,村裡人都誇孩子孝順。
大善人養大的孩子,自然是好的。哪怕不認親爹,那也是當爹的不對。
後來,李老三獨自過活,他窮得叮當響,沒人願意和他過日子。以至於後來生病後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他恍惚覺得,母親帶走孩子,或許就是為了此刻報複他。
*
五年後,柳紜娘生意做到了京城。
她帶著幾個管事,踏上了去京城的路,這些年來,她人脈和銀子都積攢了不少,生意談得很順利。
離開京城時,她興致來了,非要去桂花林中賞景,還特意租下了邊上的莊子。夜裡,她甩開伺候的人,獨自往桂花林深處去。
那有個五進莊子,聽說是城內的大官所有,院牆很高,隱約可見裡麵華麗的屋頂,普通百姓根本不敢靠近。柳紜娘尋了個偏僻處翻進去,在園子裡四處尋摸,最後摸到了假山上的機關,露出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她戒備地一步步往下走,這是她讓人這些年來悄悄在郊外打聽到的,若是沒有猜錯,裡麵住的九成九是李秋寧。
隨著石階往下,地麵越來越潮濕,沒走多遠,麵前出現一間石室,門口有兩個守衛正在說笑。
柳紜娘躲了會兒,趁二人不備,將其打暈。然後推開了石室的門。
屋中的架子上掛著個人,雙手拉開綁著,隱約看出是個纖細的女人,長長的白頭發擋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的容顏。柳紜娘緩步踏入,架子上的人始終沒有反應。
“秋寧?”
柳紜娘出聲喚。
架子上的人猛然抬頭。
猝不及防對上架子上那人的臉,柳紜娘嚇了一跳。說句不謙虛的,那人比她還要老。
柳紜娘心下一跳,猜測自己應該是弄錯了,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沙啞的聲音:“奶?”
這聲音有氣無力,柳紜娘心下又是一跳,定睛仔細打量麵前人的容顏。
滿頭華發間處處都是皺紋,看起來如同七旬老嫗,可那雙眼睛又是年輕的。她皺了皺眉,試探著問:“你真是秋寧?”
李秋寧也不敢認麵前的女人,記憶中的祖母渾身灰撲撲的,可麵前女子衣衫鮮亮,精氣神壓根不像是快六旬的婦人。
不過,眉眼還是熟悉的。
她滿懷希望地問:“奶,你是來找我的嗎?”
柳紜娘頷首:“算是。”
李秋寧眼神驟亮:“奶,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趕緊帶我走吧,一會被人發現就走不了了……咳咳咳……”
她好像在病中,一咳嗽就停不下來。
“這個嘛,”柳紜娘看了看周圍:“修建這個莊子的人我大概得罪不起,真把你帶走了,我就完了。之前我聽說這裡關押著一個不能見外人的瘋婦,又因為得王府主子看重,所以王爺身邊都長隨經常來探望……我猜到可能是你,所以才來瞧瞧,看你這樣,似乎過得不太好。”
李秋寧苦笑。
如今侯府已經不存在,王爺是她都第三任主人。
是的,主人!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她那玄乎的能力到底還是被人發現了,於是她住的地窖著了火,醒來後已經換了一個地方。後來又被人帶到了這裡,她不知道外麵過了多久。反正那些人得空就來榨她。
其實,早在救治霍聯南時,她就發現,如果透支太過,會影響她的身體。那時候她不打算多用,卻沒想到壓根就身不由己。如今,她就算能出去,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柳紜娘看著她眉眼:“當初我說,霍聯南沒安好心,讓你彆嫁給他。你非不信……”
她搖搖頭,轉身出門。
看到李秋寧的慘狀,便足夠了。
李秋寧苦笑連連,霍聯南會注意她,將她帶來京城,其實……是她自己湊上去的。
“奶,我錯了。”
柳紜娘還沒出門,就聽到身後的人道:“你能不能幫我解開?”
聞言,柳紜娘回頭:“你跑不掉。”
李秋寧滿眼哀求:“我求你了。”
罷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柳紜娘掏出帶來的匕首,想了想,還是上前伸手解開了繩子。
如此,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是她自己逃脫的。
柳紜娘飛身出了地牢,李秋寧緩緩往上爬。
出了假山,她再無一絲力氣,看著天邊的圓月,恍惚想起來,祖母好像是第一個知道她能力的人,但卻從來都沒有想利用她,甚至還規勸……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大概隻有祖母。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她也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是個蠢貨,哪怕重來一回,哪怕熟知先機,哪怕手握重寶,她還是不得善終。
如果有下輩子……她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不會有下一次了!
柳紜娘回到莊子上,翌日聽說桂花林深處的莊子好像出了事,她沒有多打聽,帶著商隊回了縣城。
離開時,還被王府的人攔住,盤問了一通才放行。
後來,她聽說京城有個江東王本來命不久矣,不知從哪兒找來了名醫,本來都能讓他如常人一般行走坐臥。可後來病情突然惡化,不治身亡。想來,應該就是關押著李秋寧的幕後之人。
又是幾年過去,李秋義兄弟他們一一參加科舉。
幾人都很用功,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也想考個功名好好報答祖母。
第一回參加縣試,幾人同時得中秀才。
最小的那個才十五歲,李家兄弟瞬間揚名。縣城裡就沒有不知道他們的人。
同年,李秋義得中舉人,其餘幾個兄弟也陸陸續續在幾年之後得中舉人,後來各自科舉入仕,因為他們父親的緣故,晉升時格外費勁,他們體現到其中的艱難,也更感激祖母為他們籌謀爭取的一切。
如果不是祖母,他們被父親拖累,怕是一輩子在車內渾渾噩噩,連讀書的機會都沒有,更遑論入仕了。
他們心裡感激於祖母的付出,無論身在何處,都會時常掛念祖母,經常為了接祖母到身邊奉養而爭得臉紅脖子粗,後來還鬥智鬥勇,使儘渾身解數。
柳紜娘生意做大之後,時常來往於各府城間。隨著她名聲越來越響,慈安堂辦得越來越多,受她影響後參與的富商晉江增多,後來甚至得皇上親口嘉獎。
柳紜娘將幾個孫子養得極好,因此,關於夏桃子不肯善待幾個兒子的事,最後也成了他們活該,沒有人認為是夏桃子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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