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裡那麼多的客棧,哪那麼容易滿?
柳紜娘也不為難他,換了一家,果然又滿了。
她脾氣不太好,彆人不讓她住,她偏要住。當即去了一個家中隻有個老婆子獨居的人家,表示自己想在她那兒住一段。
給足了銀子,老婆子歡喜不已。甚至還想多要點銀子,包了他們的一日三餐。
母子倆剛住下,不到半日,就有人找上門。不知道怎麼說的,那個老婆子按捺著喜氣來請他們離開。
柳紜娘若有所思,又去了隔壁那家,還在搬東西呢,東家就改主意了。
東家是個年輕婦人,這裡本來是她閒置的宅子,由於在巷子裡,平時都不太租得出去。她過來後,滿臉歉然道:“二位還是另換一家吧!”她壓低聲音:“巷子尾那一家就不錯。”
柳紜娘朝她伸出了手:“讓我去也行,好處咱們一人一半。”
婦人皺了皺眉,給了她一兩銀子。
柳紜娘捏著那枚銀角子,歡快地搬去了巷尾。對於他們母子的到來,這家人很是歡喜。還在搬家呢,邊上又有人等著了。
像這樣住得緊密的小巷,壓根就沒有秘密。關於有富貴人家來攆這對母子的事,好多人都知道了。隻要能把這母子倆迎進門,立刻就有二兩銀子。
“搬家也行,一人一半。”柳紜娘撂下話。
於是,一整個下午,她拿到了五兩銀。快趕上嚴家的三成家底了,本來她工錢還不太夠,如今有了這些銀子,便也不用愁了。最要緊的是,這條巷子裡的人家都不太寬裕。有了一兩銀子,也能多撐一段。
一開始,周家的管事還挺爽快。可漸漸地就發現了不對,跑回去稟告了。
周夫人得知此事,氣得七竅生煙,直接摔了一套茶盞:“蠢貨!”
聽下人稟告的意思,那母子兩不子沒有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反而還成了那些人的座上賓。她的銀子和心力都白費了。
管事嚇得抖了抖,真心想落荒而逃。但又不能,強撐著問:“夫人,現在我們怎麼辦?”
周夫人麵色鐵青。
她知道那母子倆本來都準備搬走了,就因為餘家找上了門……而她準備阻止母子倆胡說八道時,話說得不太中聽。
“這又不能怪我。但凡是普通百姓,見了我們哪個不是誠惶誠恐?他們倒好,敢跟我嗆聲不說,還敢添這麼大的亂子。”
周夫人衝著自家夫君時,脾氣還算和緩,眉眼間滿是愁緒。
周老爺沉聲道:“不能再有動作了,萬一讓餘家那邊多心,可得不償失。”
“是。”周夫人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下來。
於是,柳紜娘發現自己能借住,也能住客棧了。她留著一趟,本來就是為了給周家人添堵,見他們不再為難,便也見好就收,當日就搬去了外城。
至於餘老爺,他若是真想知道真相,一定會想法子找到他們的。
*
外城比較喧鬨,街上的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少了閒庭信步的人。比起內城,更多了幾分鮮活氣。
母子倆安頓下來後,整日都在外轉悠,柳紜娘也找到了心儀的種子。
接下來,就是搬去荒山那裡找人幫忙開荒。
在他們離開之前,餘老爺再次找上了門。
“嚴夫人,我就想知道六娘的脾性。”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道:“聽說六娘跟嚴兄弟感情不睦,實在湊合不了才離開的,對嗎?”
柳紜娘饒有興致地問:“是不是有什麼要緊?”
見餘老爺不肯說,她繼續道:總歸是他們分開了,我們和她再無關係,她即將改嫁給你。”
餘老爺不甘心,還想再說。柳紜娘率先道:“我不希望在人後道人是非,你請回吧!”
餘老爺一臉嚴肅:“你們知道我是誰,對麼?”
柳紜娘滿臉嘲諷:“滿城的人都在議論周家六娘運氣好,我們想不知道都難。而她剛從鄉下回來,和她有關的人,不是周家的,自然就是所謂未婚夫。”
餘老爺再次問:“他們到底是怎麼分開的?是不是周家逼迫,還是她自己要走?”
嚴實板著臉:“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餘老爺一臉憤然:“如果是薄情寡義者……”
柳紜娘看著他眉眼間都厭煩,突然福至心靈,麵前這位,該不會不想娶周六娘吧?
否則,兩人都定親了,周六娘也和前頭的夫家斷了個乾淨,他還問什麼?
“薄不薄情,得你自己看,我們說了不算。”柳紜娘抬手關門:“客人請回吧。”
餘老爺還想再問,可他們不肯再說,也隻能放棄。
接下來幾天,柳紜娘挺忙,先是去了荒山旁邊,尋了一塊平坦寬敞的地方做地基,打算在此造個房子。又去找了周邊的人做短工,讓他們幫著開荒。
幫工一多,母子倆整日忙得腳不沾地。將周家的事情拋到了一邊。
等到房子落成,已經是半個月之後。這邊的地多,祖孫三人自然是要搬過來的,順便還將鎮上的地尋了相熟的人幫忙種了。
新宅子周圍沒有鄰居,祖孫三人的行李比較多,正往裡搬呢,又看到了玫紅色馬車過來。
剛一停下,周夫人以不符合她年紀的靈巧跳了下來,滿臉怒氣:“你們簡直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