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水清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可看到地上的那支釵,有些記憶便浮上了心頭。她就得明耀一個兒子,恨不能親自打理他的衣食住行,三兩天就會去他的院子裡轉轉,好像兒子確實雕過東西。
兒子早慧,早在兩年前就已經跟她說過自己對未來的期許,包括未來妻子的身份都有要求。也因為此,胡水清特彆放心,看到兒子雕東西,心裡還挺欣慰。要麼是送給自己,要麼就是送給心上人。
她還以為兒子已經看上了誰家的姑娘,便也沒有多問。可現在,這東西從方紅兒手中出來……她抬眼,看到跌跌撞撞趕來的方紅兒,怒氣直衝腦門:“你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說著話,就撲上前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方紅兒的臉上。
方紅兒被打了個正著,踉蹌兩步,回過頭時,眼中已滿是驚懼。
她不是不知道這些事情暴露之後自己會有的下場,之前都抱著僥幸的心理,不覺得會傳出去。
她腳一軟,摔到了地上。
胡水清怒氣未休:“去請方家人來,我倒要問問他們是怎麼教的女兒!”
柳紜娘麵色淡淡:“妹妹,之前你還勸我息怒,怎麼輪到自己身上就忍不住了呢?”
胡水清狠狠瞪了過來:“這一定是你的陰謀,你想毀了明耀!”
柳紜娘嗤笑一聲:“去請明耀過來。”
胡水清氣急:“我的明耀最是聰慧,絕對不會看上這個女人!一定是這個女人撿來的東西,沒臉沒皮往男人身上貼,這是你們方家的教養?”
“不是的!”方紅兒哭著搖頭。隨即又改口:“是我撿來的,不是彆人送的。”
柳紜娘冷笑道:“這麼粗陋的東西,那些窮困的山民都不會多看一眼,若不是有特殊的意義,你會拿來當個寶貝似的護著?”
方紅兒臉上血色褪儘。
無論如何解釋,她把這樣一件粗陋的東西時常拿在手邊把玩是事實。這事……沒那麼容易解釋。
陳明耀來得很快,進門看到地上的方紅兒,皺了皺眉:“大嫂,這麼冷的天,彆坐在地上。”又吩咐丫鬟:“趕緊把你家夫人扶起來。”
然後才看向柳紜娘,一臉的不讚同:“大娘,無論大嫂有何不對,你都該好好說,怎麼能動手呢?”
柳紜娘揚眉:“她臉上的巴掌可不是我打的。”
陳明耀一臉驚訝,這才發現自己母親臉上神情不好,他心下一跳,忍不住道:“娘,你為何……”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胡水清已經冷靜了下來。兒子的名聲要緊,她冷聲道:“這女人不要臉,撿了你的東西當寶。還惹得你大娘誤會。”
說著,將手裡的釵狠狠擲在了地上:“來人,給我把這些東西拿去燒了。”
陳明耀看到那木釵,臉色都變了。卻也隻是一瞬,他愕然地看向方紅兒:“大嫂,這東西怎會在你那裡?”
方紅兒默然,半晌才道:“我撿的。”
也隻能是撿的。
否則,兩人的名聲都完了。
柳紜娘搖搖頭,感歎道:“恨不相逢未嫁時。你們這一雙有情人,當真是讓人感動。”
胡水清不滿道:“姐姐,你在胡說什麼?我就沒見過你這種把兒媳和彆的男人非要牽扯在一起的婆婆。”
“是我牽的嗎?”柳紜娘伸手一指:“是這兩個沒臉沒皮的人暗中勾搭上的才對!”
方紅兒低垂著頭。
柳紜娘冷笑一聲:“紅兒,這男人愛你至深,哪怕你成親了他還把你深深放在心裡,可見是不在乎你名節是否有損,隻在乎你這個人本身。那麼,我放你自由。休書一封,你回家去吧。你們之間最大的阻礙不在……他若真的愛你,應該也不會在乎世俗的目光和自己的功名上門求娶。對麼?”
最後兩字,她是看著陳明耀問的。
方紅兒也抬起頭,可在對上他的目光時,心裡一寸寸冷了下去。
陳明耀臉上沒有歡喜,隻有惶恐和憤怒。
“大娘,你在說什麼?”他一字一句道:“我讀聖賢書,也懂規矩。絕對不會做出有違人倫之事,哪怕這天底下隻剩下嫂嫂一個女人,我也絕對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
方紅兒隻覺得周身僵冷,好像手腳都不聽自己使喚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