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平麵色格外難看。
柳紜娘沒人看著,陳明忠兄弟二人覺得父親有些偏心,看他還能穩住,便也懶得上前。
還是陳明耀有孝心,幾步上前給父親順氣,話也說得好聽:“父親彆生氣,清者自清……”
陳康平隻覺滿心無力,扭頭看著小兒子,歎息道:“不是你說的這麼簡單。”
看父子倆溫言細語,說話有商有量,柳紜娘看不慣了,一臉嚴肅地問:“陳康平,你娘她不喜歡看我,那天我進門來,她看到我就吐了血,你趕過來的時候滿臉怒氣,還記得當時你說的話嗎?”
陳康平微愣。
陳明耀一臉茫然。
柳紜娘提醒道:“當時你說如果你娘出了事,要我償命。現在你娘被人氣死,怎麼,到我這裡要命,到陳明耀那裡就沒這回事?”她上下打量著麵色青白交加的陳康平:“你可真是個孝順兒子。”
也是這幾天太忙,陳康平忘了這茬。他扭頭看著扶著自己的小兒子,問:“當時你跟你奶說什麼了?”
陳明耀心裡暗恨,臉上一臉無辜:“沒說什麼啊!”他扭頭,看著柳紜娘歎息:“我奶最疼的就是我,我怎麼可能傷害她?娘,我知道你恨我們母子,可事情已經發生,咱們得往後看,就算是我娘有錯,但我跟我妹妹是無辜的……”
他一臉心平氣和,仿佛真的沒有氣著老太太。
柳紜娘看向陳康平:“這幾日家中上下都是我在打理,前幾天我無意中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個守著你娘的婆子,就是你娘出事之後,她說聽到了陳明耀說話的聲音,還一口咬定你娘的死和陳明耀有關的那個人,她前天收拾了行李準備從偏門偷溜,剛好被人逮住。當時家中忙著辦喪事,我便把此事按了下來。”
陳康平擰起了眉:“她人呢?”
很快,婆子被人帶了上來。進門納頭就拜:“老爺明鑒,老太太的死與我無關……”
柳紜娘質問道:“與你沒關係,你跑什麼?”
婆子眼神落在陳明耀身上:“這……”
陳康平皺眉:“是他讓你走的?”
婆子沉默。
沒有否認,那就是默認了。
陳康平氣得渾身發抖,柳紜娘卻還嫌他不夠生氣似的,補充道:“當時家中忙亂,管事覺得她出門的事蹊蹺的很,便順便找人搜了一下身。然後搜出來了五兩銀子。”
陳康平:“……”
他側頭看向小兒子:“你有何話說?”
早在婆子被押進來時,陳明耀的臉色就不太好看,聽到父親的質問,他嚇得抖了抖,張口就來:“大娘不喜歡我和妹妹,她說有五兩,就一定有嗎?爹,祖母去世後,我心頭特彆難受,除了吃飯睡覺,得空就跪在靈前,哪有空安排彆人離開?”他又看向柳紜娘,一臉悲憤:“你如此陷害於我,一次次趕儘殺絕,這般不能容人……”
他一咬牙,跪在了陳康平麵前:“爹,兒子求您,讓兒子帶著母親和妹妹搬出去。不是兒子不想孝敬您,實在是……再留在府中,沒有我們母子三人的活路。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
說得特彆可憐,還落下了幾滴淚。
陳康平漠然看著他,道:“來人,打紅婆二十板,問清銀子的來路。”
紅婆本也不是什麼忠心的人,否則,也不會拿著銀子悄悄離開。聽到陳康平的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急忙磕頭求饒:“老爺,是耀公子給的……他讓我們一家消失在城裡,奴婢不敢不聽啊!”
陳康平瞪著她,眼睛血紅:“當時你站在門口,聽沒聽到裡麵的話?”
紅婆其實聽到了一點,但有些事,她不敢說。
陳康平見她遲疑,冷聲吩咐:“給我打!”
紅婆怕挨打,急忙道:“聽到了一些,主子讓耀公子去讀書,耀公子說得主子答應把家裡的鋪子放在他名下,還說要休了琴夫人,把她們母子趕出去,再請大夫給清夫人母女治傷,否則他就不讀書,一輩子不科舉……然後……就這樣了。”
陳母本就是強弩之末,哪受得了這個?
陳康平惱怒非常,狠狠一巴掌扇在陳明耀臉上:“你個孽障!”
家裡唯一寄予厚望的男丁,不說用心讀書,反而拿他自己來威脅家人,一點都不孝順,難怪老太太會被氣死。
柳紜娘聽了,唇邊笑容滿是譏諷:“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麼大的誌向呢。陳明耀,我們母子可從來都沒有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