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喵喵~”
金老大氣憤的嗷嗷叫,很是不滿他將自己整個兜住的做法。
【噓,是柳大人,他是青城府通判,不能被他發現。】
“喵?”
金老大從他領口冒出個大腦袋:【你是不是傻,廖知府已經見過我。】
【現在將我藏起來,那不是不打自招?】
顧佳年也反應過來,有些訕訕的停下動作。
“寶兒,有客人上門,彆玩貓了。”顧老爹連忙招呼。
一瞧見那馬車,下車人的氣勢,顧老爹就知道不是尋常人,結果回頭一瞧,他家兒子還抱著貓兒玩。
這孩子,怎麼不看看什麼情況!
“柳大人。”
顧佳年理了理衣襟,拱手行禮。
橘貓很是自然的從他身上下來,溜達溜達的跑進屋內,一腦袋鑽進了自己的貓碗,擺出貪吃笨拙的樣子來。
柳鐵笑了抬了抬手:“顧秀才不必多禮,本官此次前來,是為了一件私事兒。”
“大人快請進,不如進門再聊。”
顧佳年心底疑惑,他今日才第一次見過這位柳大人,哪裡會有什麼私事兒?
柳鐵笑了笑,進門之後迅速自然的打量過顧家。
尋常可見的磚瓦房,麵積不算大,不過這位顧秀才落戶在梅溪村還不到十年。
顧家能供一個孩子讀書考科舉,同時還置辦下一些家業,倒也還算能耐。
“諸位,柳某貿然打擾,還請不要見怪。”
顧老爹忙道:“柳大人能來是我們家的榮幸,快請進,寶兒他娘,將新采的茶葉泡一些來。”
請著柳鐵坐在上首的位置,又讓兒子女兒端來點心和瓜果。
“都是自家種的,不值得什麼,但勝在新鮮。”
柳鐵也不見外,嘗了一塊瓜,誇道:“很甜。”
這顧秀才的爹娘瞧著很是淳樸,臉上有見到官員的緊張,卻熱情好客。
難得熱情的不算巴結,瞧著家風倒是不錯。
不過,也隻是不錯罷了。
柳鐵心底不由自主的判斷著,這是他作為通判的習慣。
“大人若是喜歡,待會兒就帶一些回去,家裡頭還有許多。”
蔣氏一聽,連忙進屋,將新鮮的瓜果收拾出一筐來,讓顧延年直接給搬到了馬車上。
柳鐵也沒拒絕,隻是客氣道:“柳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略說了幾句話,顧老爹心知這位大人過來定然有事兒,找了個借口出去,留下小兒子招待。
顧延年還傻乎乎的要留在屋裡頭,被他親爹一把拽出去幫忙了。
廳內隻剩二人,柳鐵的目光落到顧佳年身上。
從他進門到現在,這位顧秀才倒是鎮定自若,似乎對他的來意並不好奇。
隻見顧佳年光是坐在那裡,便有幾分眉目如畫,文質彬彬,不像是顧家這般的農戶能養出來的,倒像是哪家精養出來的小公子。
不得不說,世人都愛長得俊美的男兒,柳鐵也不意外,瞧著模樣好的便容易心生好感。
注意到柳鐵打量的目光,顧佳年抬頭問道:“柳大人若有吩咐,傳喚一聲,學生自當拜見,倒是勞煩大人特意走了這一趟。”
柳鐵淡淡一笑:“因是私事兒,總不好占用衙門的地。”
顧佳年心底更是奇怪。
柳鐵環顧四周,開口便問:“不知程老爺子可在家?”
顧佳年臉色微變:“大人是來尋程伯伯的?”
“機緣巧合,得程大夫救命之恩,特來拜謝。”柳鐵客氣道。
顧佳年更是疑惑,這事兒他並未聽程伯伯提起過。
“大人來的不巧,程伯伯被隔壁縣的人請走了,至少也得三五日後才能回來。”
柳鐵很是遺憾的樣子:“那可真是不巧。”
“本官難得能來一趟臨川縣,沒想到又是錯過。”
顧佳年見他說的真心,提議道:“大人不如留下書信,等程伯伯回來,我會交給他。”
柳鐵微微搖頭:“書信倒不必了,等程大夫回來,勞煩顧秀才遞個口信,就說救命之恩,柳某牢記在心,當初答應程大夫的話永遠作數。”
顧佳年點了點頭:“學生記下了。”
結果柳鐵話鋒一轉,又說道:“顧秀才可知,廖大人如今要高升了。”
顧佳年麵色詫異,倒不是奇怪廖知府會高升,而是詫異柳鐵專程跟他提起這事兒來。
“廖大人克己奉公、明察秋毫,理應如此。”
顧佳年朝著青城府的方向抬了抬手:“學生恭祝廖大人青雲直上,前途無量。”
柳鐵笑盈盈的看著他:“廖大人臨走之前,可是很舍不得顧秀才,顧秀才真的不考慮跟著他一塊兒走?”
“有廖大人扶持,顧秀才未來的路會好走許多。”
顧佳年心底更是奇怪,暗道這話是不是過了一些。
但他迅速回答:“顧大人是高升,學生怎好拖累。”
柳鐵哈哈一笑:“罷了,本官不逗你了。”
“顧秀才,這是廖大人臨行之前特意留給你的名帖。”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張名帖來:“上麵有廖大人的私印,有這張名帖在手,至少青城府內,就沒有你敲不開的門。”
“顧秀才若能考過鄉試,將來上京趕考,用這張名帖上門拜訪,想必廖大人也會極為高興。”
柳鐵口中說著,眼神卻在打量顧佳年。
廖知府高升之時,瑣事纏身,居然還特意留下這麼一張名帖,實在是讓他奇怪。
要知道廖知府一回京,那就是天子近臣,身份很是不同,青城府的官員但凡有點眼色,就不會招惹他看重的人,這張名帖相當於一張護身符。
顧佳年屢次駁了廖大人的好意,大人不但不介意,還為他著想。
這般用心,柳鐵在廖家那幾位少爺身上都沒見過。
若不是顧佳年與廖大人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方才瞧顧家人的長相,多少有些相像,柳鐵都要懷疑這是不是廖大人的滄海遺珠了。
顧佳年瞧見名帖也是一愣。
“學生受寵若驚,不生惶恐。”
柳鐵微微笑道:“收下吧,這可是大人特意叮囑的。”
顧佳年麵色嚴肅的將名帖收起,心底對廖知府也很是感激。
從第一次見到那位大人開始,廖知府對他幫助良多,幾次助他渡過難關,顧佳年自然記得這些恩情。
見他收下,柳鐵笑了笑,目光落到那隻肥胖的橘貓身上。
“這就是你養的那隻橘貓?”
顧佳年心底一緊。
相比起來,金老大倒是十分自在,他正悠悠然的吃小點心。
“貓不能養得太胖,吃飽了,就不會抓老鼠了。”柳鐵眯著眼睛說道。
說著,蹲下身體就要去摸大橘貓。
“柳大人。”
顧佳年下意識的攔住:“我家橘貓脾氣大的很,吃飯的時候最不喜歡彆人打擾,仔細被他咬著手。”
柳鐵笑眯眯的說:“彆人或許會,但本官也養貓,最知道怎麼抓貓。”
哪知道手還沒靠近,橘貓呲溜一下,就鑽進了桌子底下。
金老大蹲在桌底下,揣著兩隻小爪爪貓著不動了。
一個當官的,總不能鑽桌子底下來抓他吧。
“看著胖,動作倒是很靈活,平日裡可見沒少跑。”
柳鐵笑著說了句,也不知道算不算誇讚。
顧佳年後背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生怕這位大人看出問題來:“鄉下的野貓,到處野慣了。”
“大人,天色不早了,不如今日留下來吃一頓飯?”
柳鐵這才抬頭看了看天色,起身道:“不必忙了,晚上孫大人設宴,本官還得回去赴宴。”
“顧秀才,廖大人對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讓他失望。”
留下這句話,柳鐵上了馬車。
顧佳年等馬車慢慢消失,心底才鬆了口氣。
“他沒發現吧?”
橘貓跳到他身上,喵嗚一聲:【你彆太緊張,正常人誰會懷疑一隻貓?】
顧佳年一想也是,終究是他做賊心虛,總覺得彆人會盯著他的貓。
“是我太大驚小怪了。”
橘貓哼哼道:【這代表你當不了壞人,乾不了壞事,不錯,繼續保持。】
顧佳年忍不住笑起來,狠狠吸了一口貓。
馬車上,柳鐵把玩著自己的令牌,眼底閃過許多情緒。
“還真是有趣,廖大人是真的不知道,還是為他打掩護?”
不過現在想問也遲了,廖大人已經啟程回京,他這個“心腹”被留在青城府。
嘖,真的不是私生子嗎?
顧佳年第二天去縣學,便聽說這位柳鐵通判已經回青城府了。
他心底忍不住犯嘀咕,難道柳大人專程過來,隻是為了拜訪程伯伯,亦或者給廖大人送信?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值得一位通判,大老遠的跑一趟吧。
很快,顧佳年搖了搖頭,將這件事拋到腦後。
廩生的名額一下來,孫知縣動作也快,第二年的廩米和廩膳銀一塊兒下來了。
顧佳年第一時間就去領了銀子。
“寶兒,這就二兩銀子,你咋這麼高興?”顧延年奇怪的問。
顧佳年卻說:“雖然隻有二兩,可這是我第一次自己掙的銀子。”
“怎麼能算第一次,之前你考中案首得的賞銀難道不算嗎?”
顧佳年笑起來:“大約賞銀是大人給的,總覺得是天降橫財,這次有,下次不一定有。”
“但廩膳銀卻是自己掙的,隻要能通過歲考,年年都能有。”
顧延年咋舌道:“考一次都那麼費勁,還得年年考,可真費事兒。”
“如果不這樣,廩生越來越多,朝廷也負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