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質問(2 / 2)

緩了一緩,她才站直身子,道:“好,那就拋開身份。我知道,為了殿下的事,你恨我。覺得我橫刀奪愛,笑裡藏刀,可是魏攸桐,你也該想想,即便沒我在,殿下就會娶你嗎?睿王殿下是皇子,陪伴在他身旁的該是賢良內助,能為他排憂解難。試問,以魏家之力,能助他幾分?”

“這就是你背後插刀的理由?”

“我不過就事論事。”

“那之後呢?”攸桐眉峰微挑,盯向徐淑,“之後的事,你作何解釋?”

徐淑的目光顯然躲閃了下,“之後……什麼事。”

“滿京城的風言風語,種種汙蔑造謠,句句誅心。睿王妃,這些事你當真不知情?”攸桐哂笑,踱步到她身邊,“從前,我魏攸桐待你還算不錯吧?即便姻緣天定,你和睿王各有選擇,又何必在京城攪弄那些風波?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那些議論嘲諷比刀劍還鋒銳,分明是把人逼上絕路。徐淑——”

攸桐抬手,抵在她心口,“這裡,不會痛嗎?”

隔著尺許距離,徐淑偏過頭,不去碰她的目光。

攸桐看著她的側臉,徐淑腮幫微鼓,仿佛是咬著牙,微微顫抖。塗抹得均勻的脂粉遮蓋住臉頰的瑕疵,卻遮不住青白交雜的臉色。

她盯著案上殘茶,喉嚨動了幾下,才低聲道:“那些事,我也隻是聽說。”

“嗬!”攸桐幾乎被她氣笑,“當初罵名如潮,魏家沒能耐反擊,蓋住你掀起的口舌。但徐淑,誰都不是傻子,那些謠言是從何處傳出來,能查得到源頭。說這種自欺欺人的話,你是瞧不起我,還是在瞧不起自己?”

徐淑沒吭聲,卻忽然轉身,躲開攸桐指在她胸口的手,背對過去。

攸桐掏出錦帕,慢條斯理地擦乾淨手指,隨手丟在旁邊。

繼而道:“第一番嘲弄,我當你是心虛,怕被人指摘。但第二回呢?明知流言蜚語能逼得人無路可走,你卻仍拿著此事造謠誅心。人命在你心裡,就輕賤至此?你可想過,曾拿你當姐妹、當閨中密友的人,受了這些冷言冷語的刀劍,是何感受?你這心腸,可真是比蛇蠍還毒,比鐵石還硬!”

“好了!彆說了!”徐淑忽然出聲,音調有些尖銳。

隨即,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似是強自忍耐。

“我知道,從前有些事是我對不住你。”徐淑聲音也在顫抖,回過頭時,雙眼不知何時布了血絲,顴骨泛紅,牙關緊咬,神情竟有那麼點猙獰。她微微垂首抬眼,對著攸桐的目光,喘息了兩下,才道:“那些事早就過去了,我不想聽!我隻問你,你究竟要怎樣?”

要怎樣?

攸桐冷眼看著麵前這張漸而蒼白臉。

倘若有原主的墳墓牌位,攸桐恨不得能把這對夫妻押過去,在墳前跪上十年八載!

但她還活著,即使要他們跪,也隻能到寺廟佛前。

那個驕縱卻單純的少女已然絕望而去,今時今日,她能做到的,暫時隻有還她以清名。

——許朝宗為奪皇位,目下還需借徐家之力,縱有求於傅煜,也不可能輕易舍棄徐家。為了徐太師的地位,若她堂而皇之地抖露出徐家的惡行,許朝宗必會拚死壓住。京城畢竟還是皇家的地界,欲速則不達,反會引起對方戒心。

倒不如潤物細無聲,溪水般慢慢浸潤出去的言辭,反而能令人深信。

攸桐來之前已然拿定主意,如今既然已擊潰徐淑的防線,便容易多了。

遂退後兩步,肅容道:“恢複我的名聲。”

徐淑愕然抬頭,目光閃了閃,才道:“這豈是我能恢複的。”

“這件事,怕也隻有你和睿王才做得到。”攸桐暫時收斂鋒利辭色,沉聲道:“當日種種傳言,牽扯的是咱們三個,那些事是真是假,你心知肚明。近來各處府邸設宴,正是熱鬨的時候,你和睿王出麵辟此謠言,難道還不足以定論?”

這要求,無異於讓徐淑自打嘴巴了。

徐淑眼底血絲仍在,臉上難堪而蒼白。

攸桐懶得多看她,道:“今日在這留園是為私事。若你想通了,再送來赴宴的請柬,眾人跟前,你仍是睿王妃。畢竟我要的是整個魏家的體麵。是殿下請我夫君赴宴,如何取舍,你慢慢掂量吧。”

說罷,徑直轉身往外走。

到得菱花門外,回頭見徐淑蒼白著臉,有些失魂落魄似的,心念微動,勾唇冷笑道:“對了。睿王府裡寬敞,若是哪天獨自睡,你該想想,倘若我真的死了,魂魄含怨,會不會去找你。畢竟,睿王府的路我熟得很。”

這話說得突兀,徐淑抬眉,就見攸桐神情冷若冰霜,眼神格外古怪。

她不知怎的身上一冷,就見攸桐掀開屋門,孑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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