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男色(2 / 2)

嫁給奸雄的日子 九斛珠 12059 字 9個月前

傅煜忙得跟陀螺似的,剛進客棧,便先去跟杜鶴魏天澤議事。

這會兒就隻春草煙波陪著,見她靠在榻上,臉色微微泛白,春草便露擔憂之色,扶著攸桐躺下,道:“今兒已是二十,少夫人的月信還沒來嗎?”

攸桐搖了搖頭。

那年冰寒刺骨的臘月湖水,帶走了原主的性命,也給這個身體留了些毛病。

冷水傷身,損及氣血,那一場病後,攸桐的月事便徹底亂了。起先是兩個月沒來,薛氏著慌,請了郎中診脈開藥,調養了一段時間,才算來了月事。那回攸桐便極難受,腰酸背痛的,在榻上躺了數日。

過後精心調養,到她出閣時,月半的時間來一遭。

隻是宮寒未暖,每回來月事時,都難受得很。

這小半年裡,攸桐也沒閒著,知道湯藥治標不治本,平素雖貪嘴,卻沒忘食療補氣血,得空時練練身體,月事也慢慢恢複如常,雖有兩三日的延遲,卻大抵算準了。

這會兒春草提起,攸桐像是被妙語點化,忽然便覺小腹隱隱作痛起來。

她翻個身,側躺在榻上,吩咐春草,“怕是快來了,去尋滾熱的薑湯來。”

春草應命取了,煙波便幫著她換了寢衣,因怕寒涼難受,特地選了掛裡子又嚴實的寢衣。

沒多久,春草端來薑湯,夥計亦送來飯食,說是傅煜吩咐的,讓她先用飯,不必等他。

攸桐樂得清閒,喝了兩碗薑湯後腹中暖和,小憩後精神稍振,便先用飯。而後盥洗沐浴,往添了點藥材的浴湯裡泡得渾身暖熱,又怕被事畢歸來的傅煜撞見,早早地擦乾淨,裹著滿身的熱意,到榻上坐著,蓋了錦被翻書閒看。

……

傅煜歸來時,夜已頗深。

推門進去,裡麵靜悄悄的,明燭輕晃,春草煙波在門口候命,見了他齊齊行禮。

傅煜擺手命她們出去,兩三步走到裡間,就見攸桐擁被坐在榻上,應是聽見動靜,剛好抬頭瞧過來,發絲鬆挽,垂落幾縷在肩上。而後下榻趿上軟鞋,走過來給他倒熱水,道:“將軍回來得晚了,要用些夜宵嗎?”

傅煜古怪地瞧她一眼,接了水喝儘,才道:“不用。”

“那就早點歇息吧。裡麵有夥計剛送進來的熱水。”

傅煜“哦”了聲,隨手解了外裳遞到她手裡,轉到屏風後麵去盥洗。

他在軍營裡待習慣了,不慣被婢女伺候,在南樓時,都是等丫鬟備好水退出去,他自慢慢沐浴,趕路在外,也無需旁人服侍。攸桐習以為常,早早將他的寢衣備好,整齊疊放在浴桶旁,這會兒無需多費心,便仍回榻上坐著。

屏風後麵,旋即想起嘩嘩的水聲。

這聲音著實讓人有點尷尬——在南樓時,沐浴都在內室,外麵聽不見動靜,無需理會。

這會兒可倒好,屏風雖隔開視線,其實離床榻也隻四五步的距離,那邊一舉一動,其實能聽得清清楚楚。傅煜掬著水擦洗身體時,那水流的聲音清晰入耳,甚至連水波激蕩的動靜都頗分明。

而那晚傅煜故意扯開寢衣,拿熱騰騰的胸膛在她跟前亂晃的情形,猛地便浮現起來。

攸桐隻能垂眸端坐,眼觀鼻鼻觀心。

片刻後,那邊安靜下來,便聽傅煜忽然開口道:“那日的藥膏,還有嗎?”

攸桐愣了一下,才道:“什麼?”

“上回你給我用的傷藥。”那邊水聲微響,像是傅煜抬起了手臂,“這疤有點深。”

攸桐便道:“路上帶著的,我□□草去尋。”

那傷口是數日前留的,按理說早已痊愈,無需拿藥粉止血。傅煜既提到疤痕頗深,想來是不想在手臂留下猙獰傷疤,穩妥起見,便讓春草將傷藥和防止留疤的膏藥一道尋過來,她接了拿到裡間。

而後,攸桐的腳步便頓住了。

她遲疑了下,才道:“膏藥取來了,先擱在桌上,待會夫君出來,我幫你敷。”

“拿過來。”傅煜聲音低沉。

片刻沉默,見她沒動靜,他又道:“不敢?”

語氣裡,竟有那麼點挑釁的味道。

攸桐抬眼,瞧了那屏風一眼。有何不敢?傅煜雖在戰場勢如虎狼,卻也頗倨傲自持,還能吃了她?退一步說,這會兒她衣衫嚴整,他半絲不掛地泡在桶裡,走過去瞧一眼男色,也是她占便宜的。

——雖說打算回南樓,避開魏天澤等外人的目光後,便挑明心思不再跟他同床睡,但看一眼有何妨?

攸桐輕咬了咬牙,端著膏藥過去。

屏風後熱氣氤氳,傅煜坐在浴桶中,露出腦袋、肩膀和半幅胸膛。

這人大概是拎著木桶,將水兜頭澆了一遍,頭發濕漉漉的掛著水珠,臉上也沒擦乾。劍眉之下,那雙眼睛幽深如暗夜,早已沒了初識時的淡漠,能攫住她目光似的。棱角分明的輪廓,喉結微滾,因浸了水,有點勾人。比起平素的鳳儀峻整,這姿態雖有點狼狽,但……

攸桐隻瞧了一眼,方才因賭氣而生的那點占便宜的心思便消失殆儘,趕緊垂眸。

這便宜太大了,她恐怕扛不住。

如此氣勢洶洶、無所畏懼地過來,卻臨陣退縮、垂眸躲避的模樣,儘數落在傅煜眼底。

他唇邊壓著笑,抬手指了指左邊肩膀,道:“幫我敷上。”

攸桐到底關心他傷勢,往他手臂看了眼,傷勢早已愈合,疤痕雖頗醒目,卻也不嚴重,假以時日,總能消去——他肩膀上,早年在沙場負傷的小疤痕都已恢複得幾乎瞧不出來,這算什麼?

真是……瞎使喚!

攸桐隨手將藥膏棉布擱在旁邊的矮凳,轉身就想走。

傅煜卻忽然伸手,握住她手腕。

他身在浴湯,掌心滾燙,濕漉漉的。

攸桐觸到火炭般,手臂一顫,回過頭,恰好對上他的目光。

那目光深沉而濃烈,帶著稍許溫度,令她胸腔猛地一跳。然而終是理智更勝一籌,知道這情形曖昧得過分了,便避開他的目光,慢慢地掰開他的手指,而後趕緊逃回榻上,坐立不安。

浴桶裡,傅煜仍伸臂在外,指尖仍殘留柔軟觸感。

她的手很軟,柔得像是指骨都化為酥軟,軟綿綿的,那日他牽手後,便念念不忘。

而方才那碰觸,更是令他眸色深沉。溫熱的浴湯在胸前晃動,她轉身逃走時,臉頰微紅,眼波藏幾許嬌羞,柔軟身段包裹在嚴實的寢衣裡,黑發垂肩,發釵搖搖欲墜,著實勾人遐想。

渾身氣血,也仿佛因此被勾動,漸漸令他覺得燥熱。

傅煜索性站起身,滿身水珠嘩啦啦地滾落,隨手扯了寢衣套上,便大步走出去。

情動之後,便有欲念。

更何況夫妻同榻,自持克製得久了,那欲念跟烈酒般窖藏,愈來愈濃。

先前攸桐說和離,他以為她是惦記著許朝宗那混賬,心裡有芥蒂,哪怕曾有春夢、有遐思、有貪圖,也能以高傲理智戰勝情思,不屑深想。而這趟回京,他看得明白,她的心思早已不在那繡花枕頭身上,會在危機時撲向他,會留心他的傷勢,溫柔照料。

而她是他的妻,明媒正娶,婉轉妖嬈。

傅煜走到榻邊,看到攸桐已然睡了,背對著他,緊緊貼在最裡麵。

他站著,正好能看到她的側臉,顯然是在裝睡。

晚風不知是從哪個縫隙吹了進來,拂得燭火輕晃。

攸桐眉眼緊闔,眼睫投細密的暗影,蝶翼般輕顫,甚至鼻尖都滲出了點細汗。雖裹得嚴實,他卻記得衣領裡的春光,旖旎動人。他半跪在榻,俯身靠近,咫尺距離,她發間幽淡的香味縈繞在鼻端,紅嫩飽滿的唇瓣、細膩得毫無瑕疵的肌膚、秀致的輪廓、白嫩精致的耳垂,攫住他的目光。

傅煜眸色更深,不自覺地,靠得更近。

不得不說,跟前這個女人,確實天生麗質,又有迥異於旁人的氣韻味道。

一樣的眉眼如畫,她的眼神清澈而靈動,若春泉初生。

一樣的桃瓣秀腮,到的輪廓秀麗而婉轉,似妙筆勾勒。

一樣的窈窕身姿,她的氣度從容而柔韌,又嬌憨玲瓏。

傅煜胸膛微微起伏,見她閉著眼,睫毛輕顫,忽然回手撲滅燈燭,而後掀起錦被鑽進去。

錦被溫熱,黑暗朦朧裡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傅煜的手緩緩摸過去,先是觸到秀背,而後搭在她腰上,胸腔裡砰砰亂跳。他生平頭一回,撇下端毅嚴肅的冷硬姿態,拿出從未有過的主動,從背後抱住她。手掌儘力克製收斂,沒去碰她胸前的兩團柔軟,隻撐起身體,靠近她。

“將軍。”黑暗裡,攸桐忽然開口,身體和聲音都有點僵硬。

這稱呼略微刺耳,傅煜眸色稍沉,微微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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