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懷(2 / 2)

徐淑孤身呆坐,渾然沒察覺腹中饑餓,聽見外麵侍女竊竊私語,商量是否該進門打攪時,更覺難堪之極。而她隱隱等待的那個人,並沒有來看她,她的親信侍女嬤嬤,也都困在住處,不得來見。她唇邊浮起笑,悲涼而諷刺,最終站起身,走出門去。

“告訴殿下,我沒失約,總歸夫妻一場,昔日的功勞請他記著。”

——若她的死,能解了許朝宗心頭芥蒂,徐太師的勞苦便不必化為烏有?

奉許朝宗之命前來送飯的侍女匆忙行禮,也不知她這是何意,麵麵相覷。

眼瞧著徐淑孤身出去,覺得情勢不對,趕忙去跟許朝宗稟報。

許朝宗這會兒正在書房,焦頭爛額。攸桐跟傅煜離開後,他惦記著熙平帝,又進了趟宮,這回倒是到了禦前,可惜熙平帝喝了藥昏睡,父子沒能說話。憑著他在宮廷多年的直覺,許朝宗也隱隱察覺,熙平帝想必是流露了些態度,禦前幾個要緊的人,連同皇後,對他的態度都不似平常。

據說,昭貴妃近來兩回求見得逞,而令貴妃一直被拒於門外。

這般情勢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他對熙平帝已不報任何希冀,隻能按傅煜的計劃行事。

許朝宗正為這事兒掉頭發,聽見侍女的稟報,神色驟變。

對於徐家,他確實有芥蒂,但兩年的信任倚重,恩怨早已交雜,愛不能刻骨,恨也不會刻骨。讓徐淑脫簪請罪,是抵不過良心煎熬,覺得確實該有個交代,也是給傅煜擺明態度——既有求於人,博取至尊之位,暫時備躬些又何妨?徐淑那一跪,是以舊友的身份,而非王妃的尊榮,他看得開。

而今日攸桐的言語,他聽得明白,要的隻是奉還舊事,而非執意取徐淑的性命。

但聽徐淑這意思,怎麼像訣彆似的?

許朝宗哪會真的逼死發妻,忙往府裡後園的湖邊趕。

暮色四合,寒風侵體,湖邊沒掌燈,黑黢黢的看不清周遭動靜。而徐淑來時素衣脫簪,昏暗暮色裡,旁人瞧見了也沒辨出來,不曾留意。等王府侍衛趕來,奉命找到時,那位已在冰湖裡泡了許久,渾身冷透,隻剩一息尚存,眼睛不知是被何物劃傷,有些血痕。

許朝宗抱著她,渾身都在抖,也不知是冷的,還是驚的。

侍衛手忙腳亂地救起徐淑,往暖屋裡送,又忙著請太醫。

許朝宗卻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徐淑被抬遠,心裡猛地蹦出個念頭——兩年之前,同樣的寒冬臘月,冷風刺骨,攸桐投水時,是不是也如此刻般,臉色鐵青、奄奄一息?而她舉身投湖之前,是否也抱了必死之心,絕望而怨恨?

彼時許朝宗如藏頭的鴕鳥,有意不去深想這些,投湖於他,是耳邊稟報的幾個字。因人最終無事,便觸動得不深。

而今,親眼見到這場景,卻是觸目驚心。

他究竟造了怎樣的孽啊!

許朝宗心裡針紮似的,顫抖著手追上去。

……

次日深夜,徐淑從昏迷中蘇醒,高燒沉屙、滿身酸冷疼痛,眼睛被碎冰所傷,不能視物。

許朝宗卻無暇顧及此事。

宮裡的眼線有確切消息遞來,熙平帝昨日水米未進,孫皇後方才招了幾位重臣進宮。而據英王府那邊眼線的消息,英王昨晚出府後便不知所蹤,恐怕是已然藏身宮中,就等著熙平帝咽了氣,他可就地接過大統。

就在今晚了,皇帝駕崩,繼位之事塵埃落定!

許朝宗聽罷稟報,當即看向端然站在旁邊的的傅煜。

那位身穿黑衣勁裝,外頭是件玄色大氅,腰間懸著寶劍,身姿魁偉英武。冷厲眉眼微沉,神情端肅凝重,見許朝宗看過來,便頷首沉聲道:“該入宮了。”

宮裡的眼線已然打點妥當,許朝宗昨日還借身份之便,安排傅煜往宮裡偷偷走了一趟。雖沒到熙平帝住處打草驚蛇,但外圍的情形,傅煜已是了然於胸。

——數年征伐,時常以少勝多,鐵騎所向披靡,作戰前摸清地勢,已是深入骨血的習慣。

如今時機既至,傅煜沒半點遲疑,當即帶許朝宗悄然出府,冒著傍晚時下起的風雪,往皇宮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許朝宗這優柔寡斷的鴕鳥啊,好想拎出來早點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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