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凶(1 / 2)

傅煜微詫過後, 不動聲色地將披風解了, 搭在旁邊的檀木架上。繼而踱到攸桐跟前, 微微俯身,捋她耳邊碎發,道:“還沒睡夠?”

咫尺距離, 他的目光灼灼,落在她眉眼紅唇,仿佛意猶未儘。

攸桐兩隻手抱在胸前, 往後躲了躲,“夫君是從校場回來的嗎?”

“這都聞得出來?”

“有塵土的味道。”攸桐不像他那麼厚臉皮,大白天地沒法算床幃裡的賬, 便回身進去, 另取了件家常衣裳出來,要給他換上。傅煜聽憑吩咐, 解了外裳丟開,任由攸桐擺弄著套上, 在她垂頭幫著係帶時,深深嗅一口發髻裡淡淡馨香,有點心猿意馬。

——昨晚她怕痛, 稍稍用力便要躲, 斷斷續續地費了好些功夫,吻得她入巷,才稍稍儘興。可惜彼時夜色頗深,她喊累喊疼, 可憐兮兮地哭,淚珠兒一掉,他再狠的心也得軟了,隻好將燥熱未平的血氣壓回去。

今日帶著麾下將士結束了年底最後一場操練,便急匆匆趕了回來。

待會用完飯關上門,又該是**帳暖,軟玉溫香。

傅煜征戰殺伐十來年,還是頭回發覺冷硬冰寒的刀劍兵戈之外,竟有如斯樂趣。

遂入內室擦洗了風塵,一道用飯。

小廚房的炊具尚未全部運來,但有夏嫂掌勺,飯食也絕不單調。傅煜許久沒在攸桐處用飯,不免多添了碗,攸桐更是吃得滿足,將盤裡最後一塊混著香橙味兒的的烤魚肉吃完,喝了兩勺奶白香滑的湯,才往椅背上靠著,饜足地擦手。

南樓裡重歸舊日的熱鬨氛圍,夏嫂係著圍裙,準備蒸宵夜糕點,煙波帶著丫鬟們收拾殘桌,周姑則叫上做事妥帖的木香,將廊下的燈籠挨個點亮。

晚風清寒,天光昏暗。

攸桐怕吃得太多長肉,便罩了披風,往北坡的望雲樓消食。

傅煜陪她登樓,四合的夜色裡,周遭儘是黑睽睽的樹影,不見皓月。因臨近年節,尋常昏暗處也點了燈籠,從高處望過去,暗紅的光芒在亭台花樹間逶迤,在愈來愈深的夜色裡,蜿蜒向遠處。

兩人許久沒結伴夜遊,斯人斯景,心曠神怡。

可惜軍務煩人,傅煜沒站多久,便見沈姑趕來,說杜鶴有事請他示下。

兜了一圈再回來,已是亥時二刻。

籬笆牆裡燈火昏黃,正屋的門扇緊掩,周姑和煙波她們在梢間裡熏衣裳,說笑聲透窗而出。傅煜進去後照著往常的習慣先去側間,沒見攸桐燈下翻書,詫然進了內室,便見簾帳半垂,錦被之下,攸桐竟已闔目睡了。

這多少叫人失望。

傅煜也沒驚動她,輕手輕腳地進了內室,盥洗後換了寢衣,到外間撲滅大半燈燭。

翻身上榻,仰麵躺了會兒,才察覺出端倪來——

窗外萬籟俱寂,屋裡安靜得針落可聞,在他躺下後,連錦被的摩挲聲都沒了。枕畔她的青絲如雲堆積,那均勻的呼吸便清晰落到他耳朵裡,雖聽著均勻綿長,卻迥異於熟睡之人。借著帳外殘餘的昏暗燭光,她的臉頰膩潔如細瓷,眼睫如扇般輕遮,襯著黛眉是道極美的弧線,但凝神細瞧,偶爾眼珠微動,甚是明顯。

傅煜留神片刻,愈發確信她是在裝睡。

遂半側起身,湊過去,將鼻尖抵在她臉頰。

溫熱的呼吸落在臉上,癢癢的,攸桐哪怕閉著眼,都能感覺到那兩道目光的注視。原本借深呼吸而平緩的心跳漸漸淩亂,她竭力裝睡片刻,見他得寸進尺,嘴唇也挪到臉上,忍無可忍地睜眼,“我睡著呢。”

“是嗎?”傅煜覷她,悶頭低笑道:“裝得不像。”

“本來快睡著了的。”攸桐嘴硬。

傅煜索性伸手將她圈在懷裡,“時辰還早,睡什麼覺。”

隔著單薄寢衣,溫軟嬌軀入懷,他忍不住低頭親她。羅帳昏暗,寢衣的領口半敞,露出幾乎赤著的胸膛,他顯然是沒打算好好睡覺,那衣襟直敞到胸下,躬身湊過來時,腰腹的縱橫溝壑一覽無餘。沙場征伐,練出滿身剛健氣息,俯身圍攏過來,熏得她麵紅耳熱。

攸桐瞥過他胸膛腰腹,那位存心誘惑,故意在她耳邊哈氣。

她眼睛被灼燙了似的,趕緊挪開。

見他手腳故技重施蠢蠢欲動,索性坐起身,推著胸膛將他按在榻上。

傅煜由著她欺負,躺在榻上,修長的雙腿一屈一伸,手臂將她兜住。

素來清冷的眼底熾熱暗生,心浮氣躁之下,喉嚨微微發乾,“這麼狠心?”

“誰讓你昨晚……貪食。今兒難受了整日,走路都不利索。還有——”攸桐跪坐在旁,神情委屈,語氣凶巴巴的,說話間身體半俯,掀開半幅寢衣,給他看胸前肩頭深淺的痕跡,順道把那雙作惡的手拿開,“都不知道何時能消,我還想多活兩天呢。寅吃卯糧,傷了元氣,我今晚要歇息!”

她生得肌膚白膩柔滑,身體比臉頰更甚,那痕跡青紫深淺,瞧著驚心。

傅煜也沒想到昨晚會留下這般罪證,對著她委屈凶軟的目光,有些愧疚,“抹點藥吧?”

“不用,睡一晚就好了。”攸桐才不想引火燒身,扣緊衣領,規規矩矩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