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舒蘭和周中鋒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這會已經十點多了,誰還會上門?
要知道他們這次回來,特意還沒跟周爺爺和周奶奶說。
因為這兩天實在是太忙了,他們還打算忙完了,去退休乾所看望老人的。
也免得老人操心家裡。
薑舒蘭頓了一下,周中鋒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出去看看。”
薑舒蘭嗯了一聲,繼續忙活手頭的事情。
外麵。
周中鋒開門之前已經有了猜測,看到來人,他一點都不意外。
“許衛方?”
許衛方噯了一聲,嬉皮笑臉,“周中鋒,哥哥給你送好吃的來了。”
說完,他和自家媳婦高彩霞一起,把掛在摩托車上的東西給取了下來。
這人哪裡都好,就是一張嘴賤嗖嗖的。
周中鋒也都習慣了,沒搭理他,而是看向高彩霞,“這麼晚,麻煩你了。”
提都沒提許衛方。
許衛方咂了下牙花子,氣得牙癢癢。
反倒是高彩霞擰了下許衛方的胳膊,朝著周中鋒爽朗地笑了笑,“麻煩什麼,都是自家兄弟。”
“誰跟他是兄弟。”
周中鋒和許衛方異口同聲,兩人都不承認對方是兄弟。
說完,兩個人都覺得晦氣,彆開頭。
旁邊的高彩霞笑了,“還說不是兄弟,你看你們多有默契。”
許衛方哼了一聲。
周中鋒斜睨了他一眼,然後朝著高彩霞邀請道,“進屋吧,舒蘭還在院子裡麵。”
高彩霞本想送完東西就走的,但是又覺得見一次薑舒蘭實在是不容易。
天南海北的,薑舒蘭難得從海島來到首都。
想到這裡,高彩霞便不再猶豫,她嗯了一聲,提著東西,就跟在周中鋒的身後。
眼見著自家男人沒動彈,高彩霞踢了許衛方一腳,許衛方痛得嗷的一聲,一蹦三尺高。
這才訕訕地跟了上去。
走在前麵的周中鋒聽到那嗷的一聲,不著痕跡地扯了扯嘴角。
說起來,他本該謝謝許衛方的,畢竟白日臨時找卡車,是許衛方從中間牽頭拉線。
但是怎麼說?
周中鋒覺得,對許衛方說謝謝,簡直就是讓對方蹬鼻子上臉,還不如在其他地方,把謝禮給了他媳婦高彩霞。
一前一後進了屋內。
薑舒蘭也聽到外麵的聲音,把滿是水的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這才出來了,笑眯眯地喊了一聲。
“彩霞,你們來了。”
高彩霞看著薑舒蘭那熱得紅彤彤的臉蛋,忍不住瞠目,“十點了,你們還沒吃飯?”
“這會還在廚房忙活?”
從側麵看那廚房內,兩口灶膛都燃著熊熊大火。
薑舒蘭搖搖頭,把白日裡麵煮的綠豆水,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搪瓷缸,這才解釋道,“我們這次來送貨,是新鮮水果,快壞了一批,扔了怪可惜的,我就做個試驗,看能不能把這批水果在利用起來。”
“這樣啊。”
高彩霞忍不住笑道,“你那一雙手什麼都會。”
反倒是許衛方,直接翹著二郎腿坐了起來,拿著搪瓷缸咕咚咕咚灌了一氣,咂摸了下味道。
“這綠豆水真不錯。”頓了頓,他看向高彩霞,“彩霞,學著點。”
高彩霞眯了眯眼,“學,怎麼不學,綠豆水,紅豆水,敵敵畏,我保管灌得你渾身舒坦。”
許衛方,“……”
薑舒蘭瞧著他們兩口子,隻覺得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們這是?”
提起正事,高彩霞說道,“怕你們來不及買東西,送點日用品和吃食過來。”
說完,她拉開兩個袋子,牙刷牙膏毛巾,吃食有桃酥,卷餅,烤鴨,甚至還有一兜大米和兩把二細的麵條,和幾把小青菜。
一塊新鮮五花肉。
這幾乎是能想到的,全部都送來了。
薑舒蘭和周中鋒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她忍不住拉著高彩霞的手,“你們——總之,謝謝你們了。”
除了,這個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這有什麼好謝的,我也是聽許衛方說,你們打算暫時瞞著周家二老,這才送過來的。”
說到這裡,她頓了下,“對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們?”
周爺爺和周奶奶要是知道舒蘭他們回來了,還不知道多高興呢。
薑舒蘭,“明天吧,明天我和中鋒去退休乾所看下爺爺奶奶,然後在把他們一起接回來。”
上一次回來的因為提前打了招呼,二老直接從退休乾所回來了。
他們也沒能去一趟,這一次無論如何也去一趟,看看二老在退休乾所的情況怎麼樣。
“成——”
“去看看也好。”高彩霞欲言又止,“退休乾所裡麵彆的老人,幾乎都有晚輩去看,就周家二老沒有。”
這話說到一半,一直嬉皮笑臉的許衛方沒了笑容。
拽了下高彩霞,不想讓她繼續說下去。
高彩霞卻覺得,這種事情不該瞞著周中鋒和薑舒蘭,他們才是二位老人的親人。
高彩霞佯裝沒有看到自家男人的眼色,一鼓作氣,“在退休乾所裡麵,沒有晚輩去看望的老人,是最容易被人欺負看不起的那一批。”
這話一說,周中鋒和薑舒蘭臉色都變了,他們從來不知道這些。
尤其是在周中鋒的記憶裡麵,退休乾所住的都是退休的乾部,基本上都還是有能力,有手腕的。
怎麼會出現被欺負看不起?
“我沒說假話。”高彩霞歎了口氣,“其實,退休乾所和外麵的養老院也沒啥區彆,沒有親人去照顧看望的那一批老人都是最可憐的。”
“退休乾所也不例外,它雖然掛的名頭響亮,住在裡麵的老人年輕時候也都是一把好手,但是老了,大家都一樣,都是平凡的普通人。”
這話,讓周中鋒和薑舒蘭越發覺得愧疚。
“那我爺爺奶奶,他們在裡麵被欺負了嗎?”
周中鋒到底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高彩霞看了一眼許衛方,“那倒是沒有,許衛方經常去,不是在周家二老那裡,就是在我們許家。”
“那些人也會掂量一番的。”
這就是有沒有親人去看望的情況。
周中鋒臉色有些複雜,還有些感激,他朝著許衛方,半晌才說,“謝謝。”
許衛方吊兒郎當,“喲,周哥哥,你會跟我許衛方說謝謝了。”
擱著以往,周中鋒都會說讓他滾了。
但是,聽到之前高彩霞的話,他到底是沒說的。
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許衛方。
看的許衛方雞皮疙瘩,一蹦三尺高,“周中鋒我告訴你,你少來覬覦我完美的□□,我許衛方這輩子生是高彩霞的人,死是高彩霞的鬼,我是絕對不可能看上你的!”
“絕對不!?”
周中鋒,“……”
原本滿腔的感激和謝意,硬是被許衛方這狗日的給胡攪蠻纏弄沒了。
說完,眼見著周中鋒臉都綠了,許衛方高興了。
他得意地笑了笑,“還有事嗎?沒事我們可就走了。”
原本,是打算讓許衛方平平安安離開周家的。
周中鋒突然改變了主意,“有。”
許衛方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仿佛炸毛的貓一樣,“有什麼事情?我告訴你,和我無關啊。”
“周中鋒。”
“廚房有一批果醋要做,裡麵太熱了,不適合女同誌進去待,我看你就挺好的。”
“你給我燒火,我來負責掌鍋。”
許衛方,“???”
許衛方肯定不乾啊,廚房那麼熱。
外麵都能熱三十幾度,哪怕是到了晚上,廚房溫度也不低呢。
現在可是三伏天氣啊。
他炸毛,“不搞,我現在回家,我急著睡覺。”
高彩霞一巴掌拍回去,“睡個屁,進去乾活,乾完了,我們在回家。”
“不然——”不上我床。
這話雖然沒說,但是兩口子早已經有了默契,許衛方真的是差點被氣哭了。
這媳婦胳膊肘往外拐。
不管許衛方同意不同意,高彩霞都已經拉著薑舒蘭去屋子內吹電風扇去了。
“好了,這種活,就是和男人們乾,走吧,我們去休息休息。”
薑舒蘭有些擔憂,她看了一眼周中鋒,“你都會嗎?”
她這一鍋快煮好了。
周中鋒想了想,“不會的時候我喊你。”
基本上大概的操作,他算是記住了。
薑舒蘭點了點頭,領著高彩霞進屋休息去了。
而一進廚房就被那熱浪撲麵而來的許衛方,差點沒被氣死,“我嘴真賤。”
要不是他賤嗖嗖地問一句,有事嗎?
哪裡落地到這個地步。
周中鋒看了他一眼,單刀直入,“燒火會嗎?”
怎麼不會。
許衛方罵罵咧咧,坐在灶膛口,感受著夏天火的溫度。
眼看著到了時間,薑舒蘭到底是不放心的,又來了一趟廚房,看著周中鋒把那些熬煮好的芒果全部撈了起來。
開始擠壓汁水,她交代了一句,“等汁水擠完後,在按照總量的百分之三放酵母。”
“最後還是封崗。”
周中鋒嗯了一聲,手裡拿著的擀麵杖搗弄芒果果肉的力度,越發大了幾分。
旁邊的高彩霞,靠在門框上,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怎麼感覺看不明白。
薑舒蘭,“做果醋,等成品好了,到時候你嘗嘗。”
“果醋?”
高彩霞沒聽過,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薑舒蘭,“舒蘭,你怎麼什麼都會啊。”
她算不知道是什麼,但是聽著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薑舒蘭靦腆地笑了笑,“哪裡,我就隻會動嘴,你看作的是周中鋒。”
廚房很熱,站了一會,高彩霞就忍不住滿頭大汗。
“那你也厲害。”
她拉著薑舒蘭就去了隔壁屋子吹風扇去了,忍不住還和薑舒蘭感歎,“你家周中鋒是真不錯。”
“我們家許衛方每次讓他去廚房乾點活,都跟要他命一樣。”
廚房內的許衛方聽到了,扯嗓子喊,“我這不就正乾著呢,高彩霞,你可不許說我壞話。”
那邊,高彩霞聽到了忍不住爽朗地笑了笑。
等她們一走。
許衛方忍不住埋怨,“周中鋒,你說你,一個大男人,何必這樣天天進廚房,儘給我做好榜樣,讓我回家了受罪。”
等著看,從周家一回去,高彩霞又要叨叨了,怕是以後家裡廚房,都是他做了。
想到這裡,許衛方就覺得悲從中來,他為什麼要嘴賤,問還有沒有事情。
直接走就是了。
就沒有後麵這些事情了。
周中鋒拿著擀麵杖,用力地搗碎果肉,聞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先學吧,等你以後孩子出來了,剛好可以用上。”
這是過來人的肺腑之言。
但是,他卻忘記了,許衛方結婚一年多了,還沒孩子。
這簡直就是在紮許衛方的心窩子。
他隻覺得自己心絞痛,“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周中鋒頓了下,忍不住望許衛方下三處,隱晦地看了一眼,“還沒懷?”
那一眼極為隱晦,但是同為男人的許衛方哪裡不明白。
他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周中鋒!”
男人最怕被質疑不行。
他許衛方也不例外。
周中鋒嗯了一聲,“我老丈人看不孕不育,很有一套。”
許衛方一下子站了起來,手裡拿著燒火棍子,咬著後牙槽,“周——中——鋒。”
“你彆說了。”
周中鋒本就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他隨意的嗯了一聲,“反正我有兩個兒子了。”
這——
沒頭沒腦的一句,卻極為紮心。
許衛方氣急敗壞,“周中鋒,我讓你奶奶跟我看了,我沒問題,我們家彩霞也沒問題。”
同房的次數也不少。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懷不上。
周中鋒喔了一聲,默默地乾活,不再搭理他了。
這讓,許衛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他等了半晌,也沒能等到周中鋒的話。
到底是沒忍住。
從灶膛處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門外,確定沒人過來後,飛快地把廚房門給關上了。
走到周中鋒旁,扭扭捏捏道,“你們是怎麼懷上的?”
周中鋒手一頓,手裡的擀麵杖,差點沒把木桶底給鑿穿。
“你說什麼?”
他懷疑自己沒聽懂。
“我問,你們是怎麼懷上的?”
第一次難以啟齒,第二次在說的時候,反而沒那麼多羞赧。
周中鋒深吸一口氣,停下手裡動作,“你有病?”
怎麼懷上的?
當然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造人懷上的。
許衛方被罵了,反而少了幾分羞恥心,多了幾分破罐子破摔,“我知道,是同房懷上的。”
接著,他壓低了嗓音,“我就問你,動作,動作——”
“不對,是地方地方地方。”他窘的滿頭大汗,“我找不到地方。”
他懷疑他一直找的地方是錯的。
不然,不可能懷不上。
周中鋒,“……”
周中鋒,“……”
周中鋒,“……”
周中鋒真的是像在看猴子一樣看著許衛方,半晌,他聽見自己語氣飄忽地問。
“那你結婚這麼久,同房同個什麼?”
許衛方惱羞成怒,“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問你。”
他又不能問彆人,丟人。
也不能問長輩,張不開口。
“算了算,我們不扯彆的,我就問你,我該從哪裡進去。”
他一直懷疑自己那麼久,都沒找對位置,因為媳婦沒感受到過快樂,還每次說痛,他自己也不多了。
兩個人在這方麵,都是菜鳥。
又不好意思問。
這不,得到機會了,專門問周中鋒這個已經當父親的過來人。
在許衛方眼裡,周中鋒都成功當上父親了,他肯定知道正確無誤的位置吧。
周中鋒深吸一口氣,“許衛方,你生物課白學了?”
許衛方振振有詞,“我學的是植物學生物課,我哪裡學過人體生物課?”
“周中鋒,你就跟我說下。”頓了頓,他語氣有些憂傷,“不然,我怕我這輩子,都當不了爸爸。”
要是,他一直動作錯誤,那豈不是一輩子都當不了爸爸?
想想就好慘。
這種東西,周中鋒怎麼教?
他和薑舒蘭房內的私密事,他是不可能跟一個外人說的,哪怕這個許衛方是個大傻子,也不行。
他想了想,不知道從房間哪裡,掏出了一本泛黃的書遞給他,“你自己回去研究。”
許衛方一翻開看,看到紙張上的小人打架,那生動的樣子,他頓時一驚,“周中鋒,想不到你——”
還私藏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