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中鋒冷笑,“要不要?”
“要要要。”
許衛方忙把這本書當做寶貝一樣藏再兜裡麵,“等我回去研究好了,有不會的地方在來找你。”
“滾——”
他真是覺得認識許衛方這種人,不知道是他倒黴,還是許衛方倒黴。
許衛方嘿嘿笑,帶著幾分猥瑣,“我瞧著這書有些年了,該不會你上學就有了吧?”
周中鋒把木桶和擀麵杖一起遞給他,許衛方秒懂,二話不說,就接了過來,開始接著乾活。
一邊乾活,還一邊巴巴地等一個答案。
真沒想到啊,周中鋒上學的時候,那麼沉默寡言,冷峻嚴肅,沒想到竟然背地裡麵是這樣的人。
周中鋒不用看他,就知道這人腦子裡麵在想什麼。
他漫不經心道,“這是當年彭文兵他們互相傳閱的。”
他們還不是一個年級的。
這話一說,許衛方一愣,“彭文兵不是比我們大兩屆嗎?”
“他為了躲避老師的搜查,讓小弟放在我抽屜了。”
當時,他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好學生,老師是不會檢查他抽屜的。
後來躲過了檢查,這本被彭文兵花高價買來的書也不見了。
當時,這件事不了了之。
誰都沒想到,最後這本書竟然藏在周中鋒手裡。
就是彭文兵自己也沒想到。
他算計了周中鋒,最後讓他損失一本書,沒讓他被老師處罰,已經是周中鋒仁義了。
後來,這本書周中鋒實在是無法處理,就拿回家了,一直藏在家裡。
沒想到都十多年過去了,竟然派上用處了。
想到這裡,周中鋒看著彭文兵的目光有些奇異,“我以為有些事情,是男人的本能。”
什麼事情?
他懂,許衛方也懂。
許衛方臉頓時憋的通紅,什麼本能。
他都不會。
一個菜鳥。
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的,因為丟人。
在周中鋒那奇異的目光下,許衛方含淚幫忙乾完了所有的活。
二十多桶的水果搗下來,許衛方的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等許衛方和高彩霞準備離開的時候,都是夜裡兩點多了,薑舒蘭和高彩霞都睡了一覺了。
薑舒蘭是覺得時間太晚了,不如就在周家客房休息,反正也有房間住。
高彩霞同意了,倒是許衛方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就是要回家。
高彩霞和薑舒蘭都一臉懵。
唯獨,周中鋒心裡門清,許衛方這是得了一個獨門秘籍,打算回去連夜研究,他這是一晚上都等不了。
麵對周中鋒那了然的目光,許衛方紅了臉,支支吾吾,“我認床,在外麵睡不著。”
這簡直是胡說八道。
他這種人就是在露天地都能呼呼大睡。
高彩霞知道自家男人有貓膩,也沒拆穿他,隻是朝著薑舒蘭告辭,“那我們就先走了,明天退休乾所見。”
他們明天也要去退休乾所。
薑舒蘭嗯了一聲,揉揉眼睛,把從海島那邊拿來的特產,一樣分給對方一份。
裝在袋子裡麵,讓高彩霞提走。
送他們離開以後,薑舒蘭困的不行,還問了一句,“果醋那些都做完了嗎?”
周中鋒點頭,“好了,去休息吧。”
薑舒蘭這才放心睡過去。
而周中鋒則是去了廚房把剩下的尾巴給收了起來,等他弄完都已經三點了,又洗個澡,生物鐘到五點的時候,自然醒了。
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在哪裡的感覺。
直到身邊傳來綿長的呼吸,那種茫然和空洞,才慢慢回神,他輕輕的把薑舒蘭摟在懷裡。
那種突如其來的茫然和空洞才算是消失。
周中鋒低頭,看著舒蘭那睡顏,忍不住笑了笑,在薑舒蘭額頭親了兩下。
這才悄悄地起身,洗漱鍛煉,出去買早餐,安排的妥妥當當。
薑舒蘭一直睡到六點多才醒,因為惦記著昨兒的做的果醋,她一醒,就跳下床去廚房看了下。
可惜,兩口水缸都被封死了。
要看也隻能是幾天以後了。
薑舒蘭簡單的洗漱後,在院子裡麵找了一圈,發現周中鋒已經收拾妥當了,連帶著今兒的要拿去退休乾所的東西。
也全部都準備好了。
他準備的還不是一份,還有許衛方爺爺的那一份,以及另外多準備了幾份,打算是給周爺爺和周奶奶相熟的朋友。
他們當晚輩的不能時常照顧,隻能拜托周圍的熟人了。
見薑舒蘭起來了,周中鋒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早餐在桌子上,吃完我們就走。”
他買的豆漿油條,還有一籠小籠包。
天氣熱,所以這些早餐都是熱的。
還有廚房,幾乎是一塵不染,絲毫看不出昨晚兒上的一片狼藉。
薑舒蘭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有一種脹的滿滿的感覺。
她突然喊了一聲,“周中鋒。”
“嗯?”
周中鋒抬頭看她,她站在門口,渾身都沐浴在陽光下,瑩潤的肌膚仿佛在發光,眉眼盈盈帶笑,說不出的好看。
“我下輩子還嫁給你好不好?”
輕軟的聲音,仿佛是羽毛一樣,滑過周中鋒的心尖上,撓的人心裡癢癢的。
周中鋒愣住了,好一會,他才聽到自己如同擂鼓一樣的心跳聲,他忘記了自己在乾什麼。
隻是,衝著薑舒蘭大步流星的走過去。
“你說什麼?”
他又問了一遍。
薑舒蘭抬眼看他,一雙杏眼又明又亮,“我說,我下輩子還嫁給你好不好?”
這一次,周中鋒是完完整整的聽清楚了。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後下一秒。
直接把薑舒蘭給打橫抱了起來,“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娶你。”
薑舒蘭衝著他笑,“那好,我就隻給你周中鋒當老婆。”
外麵——
一早過來打算接兩口子去退休乾所的許衛方。
隻覺得心情苦澀,他捂著自己發青的胸口,越發自己的日子難熬。
昨晚上回去和自家媳婦研究如何造人。
被媳婦一腳踹到床下,他胸口疼了一夜,好家夥,早上起來一看,胸膛上一個腳丫子印子。
在聽聽裡麵說的虎狼之詞。
許衛方不明白,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他有氣無力的敲了敲門。
“周中鋒——”
連帶著聲音都跟著低了八個度。
裡麵的人沒聽見。
薑舒蘭似乎隱約聽到感覺好像有人在喊他,她問了一聲,“外麵是誰?”
周中鋒抱著她轉圈,“狗在叫呢。”
“每天早上都有狗叫。”
許衛方,“……”
周中鋒,我日你個仙人板板。
“周中鋒,你給我出來。”
就差踹門了。
抱著薑舒蘭的周中鋒一頓,把她放了下來,若無其事,“你去吃飯,我出去看看。”
過了一會。
門開了。
在許衛方開口之前。
周中鋒率先開口,“你研究完了嗎?”
許衛方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了。
想起來,他胸口隱隱有著幾分痛感,但是他臉上卻得意,“等著吧,我已經琢磨到了,應該就這幾天,就能找對位置了。”
周中鋒豎起大拇指,“結婚一年多,找對位置——”
剩下的話,他不說,許衛方明白。
許衛方被氣的跳腳,卻偏偏拿周中鋒沒辦法,他氣呼呼地來說正事。
“接到臨時通知,退休乾活今兒的有個家庭聯誼活動,你們彆去晚了。”
周中鋒皺眉,“幾點開始?”
許衛方,“九點。”
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你們今兒的穿體麵點。”
“另外,我沒跟周爺爺和周奶奶說,你們回首都了。”
周中鋒嗯了一聲,“謝了,麻煩你多跑一趟。”
“那你教下我位置在哪裡?”
許衛方賤兮兮地問道。
周中鋒掀了掀眼皮,眼裡冷光乍泄,“滾。”
被收拾了,許衛方也不惱,笑的賤兮兮的,“那我下次在來問。”
說完,朝著周中鋒比了個手勢,騎著摩托車,轟的一下子飛出去老遠。
要多招搖,就有多招搖。
周中鋒目送著許衛方離開,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他本來穿了一套便衣的,想了想,又折回去,把一身軍裝給換上了。
“怎麼,突然換衣服了?”
薑舒蘭問道。
“許衛方說,今兒的退休乾所有家庭聯誼活動。”
一聽,薑舒蘭懂了,進屋也話了一套衣服,那一件紅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越發顯得肌膚如雪,嫵媚漂亮。
想了想,對著鏡子看了那一張素淨的臉。
總覺得少些什麼。
到底是又拿出眉筆輕輕劃了兩筆,塗了下齊芳送給她的口紅,果然氣色頓時上去。
“好看。”
周中鋒依靠在門口,忍不住說了一句。
是真的漂亮,她素麵朝天的時候顯得清麗純淨,稍微化妝後,顯得明豔動人。
薑舒蘭忍不住笑了,“走吧。”
周中鋒把胳膊伸過去,薑舒蘭自覺挽著他胳膊。
*
退休乾所。
平日裡麵這邊極為清淨,尤其是早上,除了鍛煉的老人,幾乎沒有任何動靜了。
可是今兒的卻不一樣。
難得舉行了一年一度的家庭聯誼會,所謂家庭聯誼會,正是在這天,住在退休乾所的老人們家屬會來這裡看望他們。
也算是一家團圓。
隻是,這麼多年來,周爺爺和周奶奶一直都很少參加這種活動。
他們兒子兒媳在西北,隱姓埋名,彆說回來了,就是他們當父母的都不一定能聯係上對方。
更彆說來參加什麼聯誼會。
至於唯一的孫子,在海島部隊保衛國家,更沒時間回來。
所以,這些年退休乾所舉辦的家庭聯誼會,周爺爺和周奶奶都不去參加的,因為這種熱鬨不屬於他們。
他們一直清淨慣了。
隻是,這一次有人卻不願意放過他們了。
那人不是旁人,是邵新娟的外公和外婆,邵新娟當時在門口,一句話的功夫,得罪了周家第一次上門的孫媳。
周家人好狠的心,直接逼的邵家,再次把邵新娟送到鄉下去。
這一筆仇,邵家不敢吭氣,但是他們家卻不怕周家。
都是在退休乾所住著的,半個身子都入土的人,誰還會在乎這些?
所以,邵新娟的外公外婆,也就是謝爺爺和謝奶奶,特意繞了個圈子過來了。
“周家的,今兒的組織可通知了,這次家庭聯誼活動辦的大,在退休乾所的每一位老人都是參加的。”
“如果不參加,那就是不合群。”
這話一說。
周爺爺和周奶奶擰眉,“我們怎麼沒收到這個通知?”
“這不是我們剛聽到消息,特意挨個來通知嗎?”
謝奶奶皮笑肉不笑道,“你們自己考慮要不要去。”頓了頓,又說了一句,“對了,我從那邊過來,看許家人還沒來,許老頭一個人在那邊怪孤單的。”
“你們也知道,許老頭脾氣古怪,在退休乾所都沒個知心朋友。”
“哦,不對,是隻有你們老兩口算得上知心朋友。”
“你們要是不去的話——”
剩下的話,謝奶奶不說,周家老兩口也明白。
等著謝奶奶和謝爺爺走了以後。
謝爺爺皺眉,“你這樣說,他們會來嗎?”
謝奶奶笑地意味深長,“當然,你忘記了,他們老兩口可是把許老頭當做唯一的朋友的。”
“更彆說,還有許衛方平日那般照顧他們老兩口。”
就是看在許衛方的麵子上,周爺爺和周奶奶也會過來的。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
他們一走後。
周爺爺和周奶奶安靜下去了。
“咱們去嗎?”
其實,周爺爺在問出這話後,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了。
周奶奶嗯了一聲,臉上閃過一絲厲色,“去看看也行,免得老許被人欺負。”
“至於,謝菊香那個狗屁倒灶的玩意兒,算什麼東西。”
也敢在他們麵前撒野。
退休乾所的大堂內,這會人聲鼎沸,幾乎是在這裡住著的老人家屬都來了。
平日冷清的老人們,這會身邊都圍著家裡的晚輩,看著好不溫馨。
而謝奶奶和謝爺爺也不例外,他們身邊圍著的不隻有謝家的晚輩,還有一個極為特殊的人。
——邵新娟。
借著這次機會,他們給邵新娟請假了,特意讓她來退休乾所,就當是偷懶休息了。
在鄉下的這一段時間,天天在地裡麵乾活,夥食又不好。
邵新娟看起來又黑又瘦。
看到她,謝奶奶拉著邵新娟的粗糙的手,心疼的掉眼淚。
越發覺得周老太真不是個東西,對個晚輩能這麼下狠手。
所以,等著周爺爺和周奶奶一進來。
謝奶奶就領著謝家的晚輩,朝著周爺爺和周奶奶走去。
這下,整個大禮堂都跟著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跟著看了過來。
謝奶奶走到周奶奶麵前,臉上還帶著笑容,“來,老姐姐,我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們謝家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媳。”
說完,特意拉著邵新娟的手,“這位是我外孫女。”
她得意道,“我都說了一把年紀入土了,不必這般來看望我,但是晚輩們就是不聽非要來,這孝順的我們也沒辦法。”
接著,話鋒一轉。
“老姐姐,老哥哥,你們既然也來參加家庭聯誼會,不知道你們家的晚輩來看你們嗎?”
這話問的簡直打臉,要知道,周家因為人口單薄。
再加上各個晚輩都發展的如日中天,全部都報效國家去了。
這十多年來,這種活動的時候,都沒親人來看周家老兩口。
這會,謝家那位問,又是幾個意思?
故意挑著人多的時候,打周家老兩口的臉。
果然,周爺爺和周奶奶臉色都不好看。
謝奶奶還在繼續,故意一驚一乍,“你家孩子沒來嗎?”
“瞧我,我都忘記了,你們周家老兩口是被遺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