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鄒躍華背影已經滄桑了不少,雖然不駝但是離駝背不遠了,最重要的他鬢角生了白發,眼角生了細紋,再加上事業被打壓,生活不如意,在他身上有很明顯的鬱鬱不得誌。
這——
高下立判。
若是對方是個普通人,鄒躍華不是沒想過拿出自己首富的氣勢,去壓對方一頭。
但是,偏偏對方不是普通人。
最年輕的團長,而且還會在繼續上升。
這也就讓鄒躍華心生了幾分忌憚,但是麵上卻不顯,“周同誌,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是沒有刁難過——”
你妻子,這三個字,他到底是說不出來。
周中鋒看了他幾秒鐘,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這讓鄒躍華有種騎虎難下的滋味,他不由得解釋,“我帶著孩子來找他媽媽。”
說完,他還牽著小石頭。
這,大家的目光頓時看向,他牽著的小石頭。
雖然,不該比較。
但是,和邋遢的小石頭比起來,薑舒蘭那一對雙胞胎,不知道好看到哪裡去。
這簡直就是太鮮明的對照了。
鄒躍華一下子覺得有些丟臉,不由得把小石頭往江敏雲懷裡推了下。
試圖拉開距離。
他鄒躍華的孩子,從來沒這般磕磣過。
旁邊的周中鋒看到他的動作,若有所思,“我家小妻子性格溫軟,最是與人為善,鄒同誌若是有事,儘管來找我即可。”
言外之意。
為難女人,實在是不是男人所為。
鄒躍華一下子聽懂了對方話裡麵的含義,若是周中鋒動手也罷了,對方反而落了下成。
最怕的就是這種講道理。
鄒躍華臉色難堪至極,說了一聲知道了,丟開江敏雲他們,轉頭就要離開。
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的來意。
離開的時候,還丟下了小石頭。
這讓,江敏雲有些窩火,她準備拉小石頭一起離開的。
但是小石頭長的磕磣了,不是長的不好,而是臟兮兮的,掛著兩行濃鼻涕,看著就惡性。
她深吸一口氣,朝著小石頭道,“還不走?”
小石頭呆呆地喔了一聲,蹣跚著腳步跟了上去,隻是他腿短,一腳深一腳淺的踩在雪窩子裡麵,凍的直哆嗦,也沒人回頭去抱他一下。
這讓,薑舒蘭他們下意識地皺眉,這實在是不像是一個母親對待孩子的樣子。
旁邊的鬨鬨突然道,“那個弟弟好可憐。”
連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大人能看不出來嗎?
旁邊的人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真是黑心肝。”
“自己的孩子都這般磋磨。”
這般話落下去,坐在雪窩子裡麵的蔣麗紅,也坐不下去了。
嫌丟人。
她拍了拍屁股,自己爬了起來,灰溜溜的離開,隻是她到底是做個人的,離開的時候,順手把小石頭給撈在了懷裡抱走了。
這一入手,就發現,小石頭渾身凍的冰涼。
這讓蔣麗紅下意識皺眉,其實她不明白,繼女既然和鄒躍華有了孩子,為什麼不好好過日子?
為什麼不疼這個孩子?
甚至,蔣麗紅自認她當年對江敏雲這個繼女,都比江敏雲對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好。
他們一走。
後麵議論紛紛,“哪裡有這樣的親媽?”
“連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都不喜歡。”
“就是,我看江敏雲不喜歡那孩子,那鄒躍華也是夠數,同樣不喜歡吧。”
“可憐那孩子了。”
“我倒是覺得,不疼孩子的父母隻有一種。”
“什麼?”
“孩子不是他們親生的唄。”
這話一落,沉寂許久的彈幕跟著上線了。
[不得不說,吃瓜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什麼意思?我前幾天閒著無聊去刷了劇情,發現了一個華點。]
[好奇,快說。]
[就是,鄒躍華兩輩子都沒有什麼第四個孩子,顯然這叫小石頭的孩子,不是他的呀。]
[這——那是江敏雲的嗎?]
[這個我知道,是江敏雲的。]
[江敏雲和那個即將退休的老頭子的,那老頭子也沒想到自己都五六十了,竟然還能讓江敏雲懷上孩子。]
[這……]
薑舒蘭看完這彈幕,也跟著震驚起來。
那個小孩兒不是鄒躍華的?
那鄒躍華知道嗎?
肯定是知道的,不然鄒躍華對於那個孩子,顯然不會那麼厭惡。
想到這裡,薑舒蘭不由得有些牙酸。
這些人關係怎麼這麼亂?
“怎麼了?”
一連著喊了幾聲,要進屋的周中鋒,抬手在薑舒蘭麵前擾了擾。
薑舒蘭瞬間回神,她搖搖頭,“沒什麼。”
“走吧,進去吧。”
這話一說,薑家人立馬迎了過來,把一堆行李接了過去。
“爹,娘——”
語氣裡麵藏不住的激動。
“嗯,都進去說。”
以前也沒覺得東北冷啊。
這冷不丁的從海島回來,套著兩件棉衣,都遮不住的冷。
薑家老大他們噯了一聲,把行李抗在肩膀上,風風火火的進了屋子。
鬨鬨和安安哪裡見過這麼一幕,頓時看的吃驚地張大嘴巴。
旁邊的薑父有些嫌棄,“出息。”
薑家大哥他們也不惱,哈哈笑,“爹娘,你們是不知道,我們有多盼著你們回來。”
“那家裡的炕,年年收拾,年年燒,今年可算是等到主人了。”
這話一說,薑父和薑母也跟著沉默了。
薑舒蘭心裡也不是滋味。
倒是周中鋒抱著孩子開口了,“是我的不是,以後要是有時間,我一定帶著舒蘭孩子以及爹娘,他們多多回家看看。”
薑舒蘭感激地看了一眼周中鋒。
兩人的眉眼官司,大家看在眼裡。
見他們小兩口恩愛,大家也跟著高興。
等進了屋子,大夥兒都跟著坐了下來,浩浩蕩蕩二十多口人,一下子擠滿了整個屋子。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還是薑舒蘭開口,抱著鬨鬨和安安,招呼他們喊人,“這是大舅媽。”
“這是二舅媽。”
“這是三舅媽。”
“這是大舅,二舅三舅。”
四歲的鬨鬨和安安,口齒極為清晰了。
他們照著薑舒蘭介紹的話,乖巧的叫人。
這一喊,人心都要化了。
蔣秀珍抱著鬨鬨,旁邊的薑家大哥,抱著安安。
兩口子稀罕的不行,“這孩子長的真俊啊。”
白白嫩嫩,粉雕玉琢,跟年畫娃娃一樣。
安安繃著小臉蛋,沒吭氣。
但是鬨鬨卻喜歡彆人誇他,頓時害羞的捂著小臉,“也沒有那麼英俊啦。”
這話一說,大家差點沒笑岔氣。
這孩子掙跟活寶一樣。
旁邊向來麵無表情的安安,此刻也羞的恨不得,不想認這個哥哥。
哥哥太丟人了。
經受不起一點糖衣炮彈。
薑家二哥,三哥,他們頓時都圍著鬨鬨和安安轉悠。
唯獨,薑家四哥,在看完鬨鬨和安安後,便把目光放在了鐵蛋兒身上。
那目光怎麼說?
帶著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期盼。
薑舒蘭頓了下,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悄聲拍了拍鐵蛋兒的腦袋,“去和你爹說說話。”
鐵蛋兒嗯了一聲,原先還有幾分拘謹的,看著父親這般盯著他。
頓時也不裝大人的模樣了,朝著薑家四哥撲了過去,“爹。”
“鐵蛋兒好想你。”
在父親麵前,鐵蛋兒才像是一個真正的孩子。
在鐵蛋兒撲過來的那一刻,薑家四哥的眼眶也跟著紅了,他緊緊的摟著鐵蛋兒,摸著他的眉眼。
仔細地看了又看,“張開了,單眼皮變成內雙了,臉上有肉了,下巴也圓潤了,還高了壯了不少,比爹想象中的還要好。”
句句沒提思念,卻又句句都藏著思念。
鐵蛋兒低低地嗯了一聲,帶著幾分嗚咽。
那是對父親的思念。
這下子,薑家人都跟著看了過去。
蔣秀珍他們也跟著澀然,“鐵蛋兒長大了不少。”
之前回來,還小小的一團兒,還是個小孩子,如今瞧著出落的都像是一個小少年了。
還是那麼一張臉,但是帶著幾分內斂和寡言。
藏著心事,但是卻長大了。
鐵蛋兒抹了抹淚,“大伯娘,二伯娘,三伯娘——”
依次叫了過去。
“好了,還不急著開飯,去和你爹到屋內說□□己話。”
蔣秀珍發話了,在薑父和薑母不在的日子,整個薑家都是蔣秀珍來做主的。
這話,讓薑母有著幾分意外,又帶著幾分欣慰。
見父子兩人進去後。
堂屋內再次熱鬨了起來,薑家的孩子們,都期待著看著薑舒蘭他們帶回來的行李。
對於小孩子們來說,這簡直是一年當中最幸福的日子。
薑舒蘭這個姑姑,也沒讓他們失望。
隨著薑母一起拆行李,先是吃的,不一會的功夫,就擺著一桌子。
“這些海貨可以放的久一點,中午可以泡一些煲湯,這些罐頭不行,都有保質期,孩子們要是不嫌冷,就去開幾罐,讓大家嘗嘗鮮。”
罐頭啊,這可是平日裡麵很少吃到的東西。
隻有生病,或者是生大病的時候,家裡的父母才會舍得去買一罐,甜嘴,在孩子們看來,天底下沒有比黃桃罐頭更好吃的食物了。
在他們東北有一句話,黃桃罐頭會保佑著,他們東北的每一個孩子。
所以,一聽到罐頭,大家的眼睛頓時亮了,齊刷刷的回頭看著自家父母。
就想要一句肯定話。
眼見著孩子們都眼巴巴的,蔣秀珍說道,“去開兩罐,大家分著吃。”
孩子們頓時哇的一聲,驚喜的叫了起來。
“還不謝謝你們姑姑?”
“謝謝姑姑。”
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齊刷刷的朝著薑舒蘭道謝。
薑舒蘭擺手,很想說兩罐是不是太少了?
畢竟有八個孩子呢。
旁邊的蔣秀珍卻朝著她搖搖頭,“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你要是不拘著點他們,你帶回來這一箱子罐頭,怕是一天就能造完了。”
這話說的在理。
蔣秀珍家老二,點了點頭,“姑姑,你就聽我娘的。”
“不然,我們真能一天吃完。”
說著,還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
他一個人就能一口氣吃八罐,十罐。
更彆說,還有比他更能吃的。
這話一說,薑舒蘭瞬間笑了,“去吃吧,你們放心,罐頭姑姑給你們管夠。”
這次沒了,下次在寄回來。
海島最不缺的就是罐頭。
這話一說,孩子們頓時歡呼了起來。
眼看著他們一口氣拿了六罐走了,蔣秀珍心疼的直抽抽,“你就慣著他們吧。”
薑舒蘭笑了笑,“大嫂,你忘了,我小時候你也是這麼慣著我的。”
在全家都舍不得吃罐頭的時候,大嫂卻會去買一罐黃桃罐頭回來,每次偷偷的獎勵她一塊。
在薑舒蘭眼裡,大嫂的那個小箱子裡麵,似乎藏著吃不完的罐頭和果糖。
這話,讓蔣秀珍也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眼睛都紅了,“長大了。”
“可不是,都當娘了呢。”
薑舒蘭依靠著蔣秀珍的肩膀,輕聲說道。
這話,又是引得蔣秀珍一臉眼紅,旁邊的薑母擺手,“好了好了,回來是喜事,一家團聚,可不興掉貓尿啊。”
不吉利。
蔣秀珍一聽,頓時抹了淚。
薑舒蘭忙岔開話,又把剩下的東西拿了出來,雅霜的護膚瓶三瓶,三個嫂子一人一瓶,蛤蜊油六個,一人兩個,口紅一人一隻。
這些東西,其實就是圖個新鮮。
像蔣秀珍她們這輩子可能都不一定去塗口紅。
但是,薑舒蘭卻覺得,可以不塗,但是卻要認識,卻要知道,更要擁有。
女人這輩子,總歸是要有自己喜歡的東西。
不能活著一輩子,節衣縮食,什麼都是為了丈夫和孩子。
果然。
這東西一拿出來,就得到蔣秀珍她們一通埋怨,“這麼貴的東西,你怎麼舍得買?”
“用在我們這張老樹皮臉上,實在是虧了。”
薑舒蘭卻搖頭,“怎麼會?大嫂二嫂三嫂,你們本就長的好看,打扮一下,肯定更好看。”
女人沒有不愛聽好話的。
蔣秀珍她們也不例外,忍不住笑了笑,“下次彆花錢了。”
心疼。
薑舒蘭沒應承,也沒拒絕,又把布料拿了出來,有女人穿的,也有男人穿的。
遞給了她們,“可以自己量身做。”
都是好料子,燈芯絨的確良。
這——
“好了不要推遲了,這是舒蘭跑好遠的地方,一點點為你們挑選的。”
薑母一發話,大家瞬間接了下來。
接著就是給大哥二哥三哥他們準備的好煙和好酒,這幾乎是哥哥們的最愛,薑舒蘭送到了他們心坎裡麵。
給薑家四哥是單獨準備的東西。
薑舒蘭打算分開給,她和周中鋒交換了一個眼色,周中鋒點了點頭。
示意外麵他看著。
薑舒蘭這才趁著大家討論查看東西的時候,提著給薑家四哥的東西,準備敲門。
隻是剛揚起手,就聽見裡麵男人沉悶隱忍的哭聲。
薑舒蘭的手又放下。
瞬間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