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溫淺其實也不算欺騙溫恒,溫之延今天一直被賓客圍著,她是真的沒來得及也沒有機會單獨為他祝壽。
抬手遮了遮有些晃眼的眼光,溫淺慢悠悠地往溫之延住的院子挪去。剛剛從前廳出來的時候,她特地問了下人,說是溫之延應付了一早上的來賓,半盞茶的功夫之前回了院子,還吩咐他們沒有要緊事不要去打擾他。
在丞相府枯坐了一早上實在有些無聊,溫淺不打算多留,計劃用過午膳之後便回王府,這樣也不算失禮,所以她隻能趁溫之延回去休息的這個空檔去跟他說幾句話。
溫淺穿過丞相府錯落的園子,仰著脖子看了眼這日頭,猜想溫之延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小睡,便抬腳直接往他的書房走去。
到了書房,溫淺環顧四周,連個通傳的下人都沒見到。她有些不確定溫之延是不是在書房了,便微微傾身將耳朵貼在門上打算聽聽裡麵有沒有動靜。
“跟胡狄那邊的人聯係上沒有?”是溫之延的聲音,溫淺愣了下,在聽到“胡狄”時下意識地屏了氣。
“啟稟大人,已經聯係好了,到時候我們在軍營裡的人和他們裡應外合,一定讓陸景洵毫無招架之力。”這個聲音溫淺沒聽過,倒是陌生得很。
“哈哈,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陸景洵,這次就讓他像他老子一樣有去無回。”
溫淺吃驚地捂住了嘴,心裡翻江倒海,她爹爹和那個人話裡的意思是要解決掉陸景洵嗎?
“有去無回”四個字在溫淺腦子裡不停地回放,腿上一軟險些跌落在地上,幸好她及時扶住了門才穩住身形。
溫淺這一動靜門裡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知道自己許是被發現了,溫淺壓下心裡的訝異趕緊收拾好情緒,做出一副自己剛到的樣子在門口站定,還故意輕輕敲了敲門,說:“爹爹,你在嗎?”。
果然不出片刻,門被人從裡麵打開了。
溫之延站在門口,笑得慈祥,和剛剛那個說著要處理掉陸景洵的人判若兩人,說:“是阿淺來了啊,有事嗎?”
故意忽視掉溫之延眼裡滿滿的審視,溫淺垂了眸子,笑說到:“阿淺來給爹爹祝壽,爹爹都不請阿淺進門嗎?”
聽著溫淺語氣裡的撒嬌意味,溫之延也沒看出什麼異常,側開身子讓溫淺進了書房,坐到案桌前,說:“難為阿淺還念著爹爹了。”
從進門開始,溫淺就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溫之延的書房,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蹤跡,仿佛剛剛自己在門口聽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爹爹,阿淺是不是打擾到您休息了?還請爹爹不要怪罪阿淺。”
“阿淺已經是身份尊貴的南安王妃了,還有這份孝心,爹爹高興還來不及,怎的會怪罪阿淺!”
溫之延此時越是一臉慈祥無害好爹爹的樣子,溫淺就覺得越是可怕,她發現自己除了不知道陸景洵心裡在想什麼,身邊許多人她都看不透。她此時連午膳也不想留下來吃了,隻想著想要快點離開這丞相府。
“爹爹不怪罪就好。”溫淺垂眸一笑,繼而說到:“阿淺今日身體有些不適,打算跟爹爹請罪先行告退,午膳就不留下來掃爹爹和各位賓客的興了。”
溫淺說身體不適要先走,溫之延也沒有什麼理由攔著,點點頭應下,還不忘叮囑她回去之後定要請個大夫看看,千萬不要忍著拖著。
出了溫之延的書房,明媚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枝在溫淺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溫淺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隻覺得脊背發冷。
她收了臉上的笑,沒再同其他人招呼,直接出了丞相府上了王府的馬車。
溫淺這麼早就離開丞相府本就有些奇怪,加之她的臉色看上去也有些蒼白,青梧以為她是在丞相府裡受了沈氏或者溫晴的刁難,擔憂地問:“王妃,你怎麼了?”
溫淺正理著腦袋裡亂麻一樣的思緒,沒有分神去搭理青梧。
溫淺的手輕輕揪著一旁的軟墊,心想:“陸景洵和爹爹之間一定是有什麼恩怨,上次陸景洵來丞相府仿佛是為了找什麼證據,而這次爹爹似乎又要派人謀害他。”
突然溫淺腦子裡閃過剛剛聽到溫之延說的“像他老子一樣有去無回”這句話,難道所有的這些事都和老南安王的死有關?溫淺感覺心中有個猜想就要呼之而出了。
不過溫淺從來沒有聽陸景洵提起過他爹爹,也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溫淺有些煩躁地抬腳往馬車的木板底座上踹了一下,抱怨道:“煩死了煩死了!”
青梧被溫淺的反常行為弄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又出聲問道:“王妃,你這是怎麼了?不要嚇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