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淺乖乖的點頭:“放心吧,不用擔心我。”
陸景洵揚唇笑笑,抓緊時間進房間換了件正式的衣服,這才騎馬往皇宮趕去。他趕到的時候,皇帝正在禦書房裡焦急地踱步,旁邊的安福和幾個小太監跪了一地,估摸著是剛剛皇帝發了一通不小的怒火。
看到陸景洵那道身穿玄色長袍的熟悉身影,皇帝這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陸景洵走上前剛準備行禮,腿還沒來得及彎下去,就被皇帝扶住了:“朕說過了,私下這些虛禮就免了,再說如今事態緊急,更彆浪費時間在這些虛禮上了。”
皇帝都如此說了,陸景洵要是再執意行禮就是不識好歹了。他沒什麼表情地點頭應下,問皇帝:“皇上,如今具體是什麼情形?”
皇帝長歎了一口氣:“具體的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謝瑜來信說這次爆發暴亂的麵積比較大,而他帶去的大部分都是文官,實在是人手不夠,處理起來有些棘手。”
這件事皇帝這麼急也不為過,畢竟他剛登基沒兩三年,就發生了這種天災,本就不是個好兆頭,明明已經在儘力安置災民,卻又發生暴亂,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很有可能會動搖民心。
“皇上您稍安勿躁。”陸景洵上前兩步,出言寬慰皇帝,“這事謝太尉知道嗎?”
溫之延出了事之後,到如今丞相的位置都一直空缺著,加上陸景洵對朝事過問得少了些,目前很多事都是謝太尉在一力處理。
“謝太尉知道了,他的意思是還是要去個說得上話的人,安撫民心。”皇帝看著陸景洵,“隻是如今朝中很多事都離不開他,他也走不開。”
皇帝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陸景洵還有什麼不懂,再說了幫皇帝分憂這本就是他作為臣下的職責,隻是他這一走短時間內肯定回不來,又隻能委屈溫淺了。
他掀開袍子單膝跪在皇帝麵前:“讓臣前去處理此事吧。”
皇帝的本意就是要讓陸景洵自己說出來,畢竟他之前答應了陸景洵,允許他在溫淺孕期陪著溫淺,如今陸景洵說出來了,他反倒有些過意不去,麵帶愧疚地對陸景洵說:“溫淺那邊……”
“阿淺那邊就隻能拜托皇上和太後幫我多照應一點了。”陸景洵知道,溫淺知道這件事之後肯定也會勸自己去的。
皇帝拍拍陸景洵的肩:“起來吧,你放心,朕一定幫你好好照顧溫淺。”
陸景洵去幫他平天下,皇帝知道自己唯一能幫他做的也隻有儘量免去他的後顧之憂了,而溫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正是陸景洵最大的牽掛了。
“微臣先謝過皇上了。”陸景洵順著皇帝扶在自己胳膊上的力道起身。
“你今日先回去準備一下,如今你突然要出門,溫淺可能一時半會兒也接受不了,你多安撫一下,明日再出發。”
聞言,陸景洵倒是笑了起來,對著皇帝說到:“皇上,你可能不太了解你這個妹妹。”
皇帝挑眉:“此話怎講?”
“你彆看溫淺平時看著嬌滴滴的,可比我深明大義的多,遇到這種事每次都是她不停寬慰我,讓我不要掛心她。”陸景洵簡單說著幾句話,眼裡卻全是柔情。
皇帝聽完笑了起來:“倒是有我們皇家的風範,不愧是朕的妹妹。”
又同皇帝簡單地聊了兩句,陸景洵便回了王府,分離在即,每一刻對他而言都十分寶貴,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將溫淺變小,隨時帶在身邊,永遠不要和她分開。
溫淺想著之前陸行來給陸景洵稟報時簡單描述的災區的情況,今日難得沒有一點睡意,而是用過午膳就坐在前廳等陸景洵回來,這樣可以比在彆亦居更快看到他。
飛絮站在門外,知道自家王妃一直在等王爺,所以看到陸景洵出現在大門口時她忙進門對著溫淺通報:“王妃,王爺回來了。”
聞言,溫淺從太師椅上起身,趕緊迎了出去。
“今日不困?怎麼沒有午睡?”陸景洵握住溫淺的手,怕外麵的日頭曬著她,趕緊將人帶進了屋。
溫淺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麼困意,她拉著陸景洵的袖子,迫不及待地問他:“賑災的事情嚴重嗎?”
看溫淺擔憂的模樣,陸景洵突然不想那麼早告訴溫淺他們要分開一段時間的事情,反正溫淺知道了也是徒增一個人難過。反手握住她的手,他故作輕鬆地問溫淺:“你是擔心那些災民還是擔心我啊?”
溫淺用怪異的眼神看了眼陸景洵,有些不敢相信他會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當然是擔心那些災民和謝大公子,你不是在這裡好好的嗎?”
擔心災民就算了,還擔心謝大公子?陸景洵眯了眯眼,在心裡暗暗記了謝瑜一筆,打算以後找時間算一算這一筆賬,而此時遠在災區忙得團團轉的謝瑜不明所以地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果真是具有皇家風範了。”剛剛的不爽被記在了謝瑜頭上,所以陸景洵也就沒有追究溫淺,此時忍不住逗逗她。
“什麼皇家風範?”溫淺不明所以。
陸景洵輕聲笑笑,給她解釋:“剛剛在宮裡的時候,同皇上提起你來,他說你深明大義,誇你有皇家風範。”
被誇自然開心,溫淺在陸景洵麵前也不需要掩飾,由衷地笑起來。
笑了兩聲,溫淺突然覺得似乎有點不對勁,陸景洵了解她她自然也了解陸景洵,陸景洵總是這樣,有什麼事都自己擔著,事情越嚴重他越不會同溫淺講。從剛剛回來起,陸景洵一直回避關於難民暴動的問題,就說明這件事一定不會簡單。
溫淺斂了笑,雙眸認真地看著陸景洵,問他:“陸景洵,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陸景洵心裡微微吃驚,他沒想到溫淺能一下子看破他的心思。
陸景洵的不說話在溫淺看來就是默認,她重新問了陸景洵進門之後的第一個問題:“這件事很嚴重是不是?”
溫淺心裡既然已經猜得差不多了,若是繼續再瞞著她,反而會讓她更不安。陸景洵沉默片刻,輕輕點點頭。
都說一孕傻三年,溫淺的腦筋今天卻難得轉過了彎,她握緊陸景洵的手,仰頭問他:“皇上是不是想派你去處理?”
陸景洵再次點頭:“這次的事情確實有些棘手,謝瑜處理不過來,皇上希望我能過去主持大局。”
溫淺垂了眉眼,不再去看陸景洵,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懷孕之前陸景洵每日都有很多事要處理的時候還不覺得,後來陸景洵天天在王府裡陪著自己,溫淺發現隻要他離開一會自己就會開始不習慣,而這一次的分彆,顯然不會是一會兒。
感覺到溫淺突然低落的情緒,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陸景洵隻得無聲地拍了拍她的背。
片刻後,陸景洵聽見溫淺細若蚊吟的聲音從自己懷裡傳出來:“大概要去多久?”
溫淺不哭不鬨,隻是安靜地問他要去多久,這懂事的姿態反而讓陸景洵心裡更不是滋味。突然有一瞬間,陸景洵想拋開身上所有的責任、大義,隻想一輩子與溫淺過著安靜不被世俗紛擾的日子。
但是,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溫淺或許會生氣或許會看不起他吧。
陸景洵糾結地吐出一口心裡的鬱氣,手指撫上溫淺烏黑的發絲,說到:“具體的時間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切順利的話我儘量半個月之內趕回來。”
溫淺用側臉在陸景洵的胸膛蹭了蹭,抬手環住他的腰,貪婪地吸著獨屬於他的能帶給她安全感的氣息,許久之後才開口:“你要注意安全,我和寶寶會在南安王府等著你的。”
“傻。”陸景洵從胸腔裡溢出一聲笑,“你才是不要讓我擔心,皇上也同我提了,要不你先搬到長樂宮去吧,跟太後住一起我能更放心些。”
溫淺無聲搖頭,這個王府裡有陸景洵的氣息,這樣多多少少她還能感受到他。
這種時候,溫淺情緒本就不好,陸景洵也不好強迫她:“那你一個人在王府可以嗎?”
陸景洵的語氣已經開始擔心自己了,溫淺笑著回他:“王府哪裡隻有我一個人了,明明還有青梧、飛絮和那麼多下人。”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陸景洵,他對溫淺說:“要不我讓陸行留下來吧?”
“不用。”這回溫淺連考慮都沒有,直接回絕了陸景洵的提議,“你在外麵更需要人,況且陸行是個有抱負的人,在這內宅之中跟著我隻會覺得憋屈。”
見陸景洵還是不放心,溫淺補充道:“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保證,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寶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