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因為不想陸景洵出門在外還掛心自己,溫淺儘量忍住自己心裡失落的情緒, 整整一個下午加晚上, 她都沒有同陸景洵提過分彆的事情, 反而一直在講一些開心的事情。
隻是她不知道, 她越是這樣,陸景洵就越心疼。
第二天一大早, 天邊微微泛起魚肚白, 陸景洵就醒了。他側頭去看躺在自己身旁的小女人, 傾身在她白皙的臉上落下一吻, 然後就摸索著掀開被子, 坐在塌邊穿鞋。
他剛將一隻鞋套上,就感受到自己背上突然傳來壓下來一道重力,緊接著一雙手從後麵伸過來環住了自己的脖子。
溫淺從背後將頭埋進陸景洵的頸窩裡,輕輕蹭著。
“吵醒你了?”陸景洵抬手握住交疊在自己胸前的小手,輕歎了一口氣。
陸景洵感受到溫淺的腦袋輕輕搖了搖, 其實溫淺哪裡是被陸景洵吵醒了,她一整晚幾乎都沒睡,就是怕陸景洵像這樣一大早起來一聲不吭地就走了。
“還睡嗎?還是現在起來?”陸景洵動作輕柔地掰開溫淺環住自己的手, 轉身將人抱進自己懷裡, 吻憐惜地落在溫淺的額頭上、眼睛上、鼻尖上,最後落在溫淺的唇上, 細細描摹著, 似乎想用這種方法, 將懷裡真實抱著的人, 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溫淺也回應著陸景洵,她多麼希望時間就定格在這一刻,她不知道下一次兩人這樣親密的擁吻會是多久之後。
等到兩人分開的時候,原本隻是微亮的天已經被霞光染紅了。
“上次我給你的平安符一定要戴好,你在外麵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回來。”溫淺並不敢去看陸景洵的臉,她怕看著那張還沒分彆已經開始思念的臉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所以這一席話說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陸景洵點頭,想到溫淺似乎看不到,又補充地“嗯”了一聲。
“我等下不想送你出去了,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再去外麵迎你。”溫淺下意識地拽著陸景洵胸前的布料。
“好。”陸景洵順著溫淺的意思,他其實也不想溫淺出去送他,這樣他可能今天就不想走了。
溫淺從陸景洵的腿上下來,趿著鞋拉住陸景洵的手示意他站起來:“我今天幫你穿衣束發吧。”
這種事在尋常的高門大戶很常見的,妻子伺候丈夫本就是分內之事,隻是到了陸景洵這裡,他不忍心看溫淺低著姿態,再說了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有手有腳,什麼不能自己做,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反而是溫淺一直被陸景洵照顧。
知道今天特殊,陸景洵也不想駁了溫淺的心意,由她拉著自己坐在溫淺平日的梳妝台前,看著溫淺動作輕柔地替自己束發。
男子束發沒有女人那麼多彎彎繞繞,很快就能弄好,溫淺想多同陸景洵待一會兒,所以故意磨蹭著,光是束發就花了兩炷香的功夫,隻是無論怎麼磨蹭,終究有束好的那一刻。
知道溫淺的心思,陸景洵也不戳穿,安靜地感受著溫淺的指尖穿過自己的發絲的觸感。
按照說好的,溫淺隻站在屋子門口,目送著陸景洵穿過回廊出了彆亦居,兩個人沒有再說什麼多餘的話,但是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各自的內心壓抑了多麼激烈的情緒。
等到陸景洵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視線裡,溫淺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從眼眶中滾落出來。
“王妃,王爺很快就回來了,您彆難過。”青梧見溫淺一直站在門口吹風,不免有些擔憂,她知道溫淺心裡不好受,但是她和飛絮又不能代替陸景洵在溫淺心裡的位置,隻得出言相勸。
溫淺回過神來,看著青梧點點頭。也是,陸景洵又不是不回來了,她要好好地在王府裡等他回來,而且她要是太難過,寶寶肯定也會跟著難過的。
“青梧,你去準備點清淡的早膳吧,我好像有點餓了。”溫淺想著既然答應了陸景洵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寶寶,就一定不能讓他失望。
“好的,我這就去。”青梧看著溫淺的眼睛裡又有了神采,趕緊應下小跑著去廚房了。
等青梧離開,溫淺摸著自己的肚子,眼神溫柔如水:“寶寶,我們一起等爹爹回來,你要乖哦。”
——
陸景洵走了好幾日,溫淺除了晚上一個人躺在雕花大床上,睡得不□□穩外,白日裡根本看不出什麼異常,甚至飯量比之前還要大些,這讓青梧、飛絮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畢竟她們之前很是擔心王爺的離開會對自家王妃影響很大。
溫淺用過早膳坐在院子裡曬太陽,春日的早晨太陽還不至於那麼毒辣,曬在身上暖融融的,而且之前太後派來替她診脈的太醫說了,這個時節的太陽曬了對肚子裡的寶寶也有好處。
飛絮邁著小碎步從前廳那邊過來,看見溫淺眯著眼坐在石凳上,竟有些不認打擾這美麗的畫麵。但是太後那邊催得急,她也不敢耽擱,隻得徑直走到溫淺身邊,開口稟報:“王妃,太後請您進宮去小住兩日,說是您自己在這府上也無聊。”
溫淺皺眉,她睜開眼看著飛絮,問到:“誰來傳的旨?”
自從上次溫晴和謝和陷害她那件事之後,溫淺對這方麵就留了個心眼,而且太後也同她說了,以後若是派人來傳旨,肯定會是她認識的下人。
“是太後身邊的高公公。”飛絮也知道溫淺在擔心什麼,所以如實說了。
聽飛絮這麼說,溫淺才放下心來,吩咐飛絮、青梧先去收拾東西,然後主仆三人才一起去了前廳。
高公公已經在那裡等了些時候了,看到溫淺出來,趕緊迎上去:“奴才參見王妃。”
溫淺走到高公公麵前,說到:“高公公免禮,我們走吧,免得母後等得著急了。”
高公公點頭,領著溫淺出了王府,馬車已經在王府大門前等著了。
溫淺帶著飛絮、青梧上了馬車,昨夜她沒怎麼睡好,怕等下陪太後的時候沒有什麼精神,便對著兩個丫頭說:“我先合眼休息會兒,到了你們叫我。”
青梧、飛絮自是應下。
溫淺靠在軟墊上睡了過去,昏昏沉沉之間,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不知被誰帶到了一個漆黑的屋子裡關了起來,看不到外麵的世界,陸景洵回來了沒看見她,瘋了一樣找她,隻是他一次一次從那間屋子前路過,都沒有發現溫淺,而且任憑溫淺怎麼叫喊,他就像沒聽見一般。
溫淺猛的被驚醒,豆大的冷汗從額頭上滾落,見青梧、飛絮正擔憂地看著自己,溫淺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噩夢,她拍著胸口平複,幸好這隻是一個夢。
“我睡了多久?”溫晴問兩個丫頭。
聞言,飛絮撩開馬車壁上的簾子打算看一看日頭,隻是她剛拉開簾子就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勁。她聲音有些不穩地叫溫淺:“王妃,這路好像不是到皇宮的路啊?”
溫淺心頭一緊,順著青梧撩開的簾子往外看去,這完全是一個她陌生的地方。從王府往皇宮的路上,修的都是各位朝廷重臣府邸,怎麼會像這裡一樣如此冷清。
可是剛剛那個人是高公公沒錯,究竟是怎麼回事?
溫淺給青梧、飛絮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拔高了聲音:“高公公停車!”
“王妃有何事?”那個人的聲音從馬車外傳進來,隻是馬車非但沒停,速度反而更快了。
溫淺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她扶住馬車壁儘量穩住自己的身形,聲音裡有了一些怒火:“我說讓你停車!”
這句話換來的卻是一陣輕笑,馬車依舊飛馳著,前麵駕車的高公公說道:“王妃,這裡可沒辦法停車,不過快到了,您稍安勿躁。”
溫淺如今懷著身孕,青梧、飛絮也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跳車根本不可能,隻能屏氣等著,看這個人會把她們帶到哪裡去。
正如高公公所說,馬車很快停了下來,然後他的聲音響起:“王妃,到了,請下車吧。”
溫淺被青梧扶著下了馬車,這是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後門,而那位高公公正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她們。
“你是誰?”溫淺眯了眯眼,緊緊盯著麵前的人,“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奴才是高全啊!”
“放肆!”溫淺要是現在還相信他的鬼話那就是真的蠢,這個人雖和高全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但此時那周身散發的氣質,完全不同,況且高全跟在太後身邊這麼多年,這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那人聞言笑了起來,抬手從臉上撕下一張臉皮,瞬間就是另一個人的臉——易容術。溫淺以前聽落雪姑姑說過,江湖上有些人懂得些獨門絕技,而易容就是其中之一。
溫淺對這個人隱隱有些印象,好像是胡狄使團裡的一個人。
難道是舒眠指使的這事?
隻是溫淺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這座宅子的門就被打開了,裡麵走出來的人顯然不在溫淺的意料之中。
溫淺皺了皺眉:“溫恒,你怎麼在這兒?”
“淺淺,你以前都是叫我大哥的。”溫恒依舊如以往一般,對著溫淺一副溫潤的模樣。
“是你派人把我騙到這裡來的?”溫淺聲音冷得能結冰,雖然身高上比溫恒矮上許多,但是她一直睥睨著溫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