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死角,就是對方跑不過去,或是顧及不到,或是意想不到的回球落點,當球打到死角處,對方會像被一瞬間冰凍了一樣,無法及時反應。
而尋找死角,要求極致敏銳的洞察力,還有絕無僅有的預判能力。
跡部給這種讓對方死角無所遁形,仿佛一瞬間被冰凍住的能力取了個貼切的名字——冰之世界。
隻是現在還不夠完善,跡部並不能確定這一招對手塚百分百奏效,但完善的過程就是如此,總要不斷嘗試才能成功。
深藍色的眼睛裡閃爍著睿智而犀利的光,手塚的半邊球場於跡部眼中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就像是變成了冰雪的世界,以手塚為中心,薄薄的冰層從他的腳底蔓延開來,那些死角的位置生出了一叢又一叢透明的冰晶。
跡部現在還沒辦法確定這些死角是否全部都是真正的死角,因為他的大腦現在還在運算判斷,沒辦法第一眼就精準地洞悉所有正確的死角,難免會有一些“漏網之魚”——也就是乍一眼看過去是死角,其實以手塚的能力對方可以追到球的表象死角,也可以說是虛假的死角。
無論死角的真假,總要試試才能知道。
跡部的每一球都瞄準了生長出的冰晶叢,這些冰晶有的隨著他回球的落點而碎裂,成為得分點,有的卻在網球落地前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手塚的球拍。
比分終於進入6-6,搶七開始。
跡部的視線範圍內也發生了改變。隨著每一球得分,冰晶的碎裂次數越來越多,手塚那半邊球場依然被厚厚的寒冰占據,淺薄的冰層如今像是自發凝結一樣,幽幽地冒著寒氣。
冰之世界,快成型了。
跡部鑽研絕招鑽研得認真,場外的一些議論也沒斷過。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手塚的回球變得遲鈍了,尤其是跡部最後得分的球,手塚像是僵了一瞬,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去接球,任誰看了都知道不對勁。
“這是怎麼回事啊?難道部長累了,體力跟不上?”桃城撓撓頭,很是不解。
他不是數據流,也不是技巧型選手,更偏向直覺係和力量係,所以對於球場上的變化隻有模糊的猜測,分析不出什麼真相。
倒是不二周助更為敏銳些。天才不是白叫的,再加上他是技巧型選手,對於球場上的技巧他要更敏銳些,隱約看出了些關竅:
“是死角吧,跡部瞄準了手塚的死角。”
打網球的人都知道死角是什麼,那是他們想從對手身上找到並且拚命強大自己,不希望對手從自己這裡發現的東西。
令他們震驚的是,強大如手塚部長,竟然被跡部屢次命中了死角嗎?
而整場比賽看得最清楚莫過於奈奈子。
在咒力和六眼的加持下,奈奈子看到了跡部構建冰之世界的全過程。從瑩白色的霧氣帶出現,到以手塚為中心逐漸蔓延擴大的淺薄冰層,再到愈發放肆的冰晶叢生,然後到冰之世界雛形已成,開始反饋絲絲縷縷的寒氣。
就是同樣有咒力的幸村都沒奈奈子看得清楚,幸村是在冰層出現時才發現了正麵力量的存在,他並未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隻是輕聲感慨了一句:
“原來是冰啊……”
說出這句時他看了眼奈奈子,發現奈奈子已然全神貫注,同剛剛雙手捧著瓶冰飲貼在臉上的模樣判若兩人。
不正經與鄭重認真的表情對比鮮明,幸村不由勾了勾唇角,輕聲“討教”:“奈奈看出了什麼?”
表情凝重的奈奈子下意識回答:“對抗才剛剛開始。”
幸村一愣,沒想到是這麼個回答,他第一時間將心神轉回賽場上。
與此同時,聽到幸村跟奈奈子的話的其他立海大正選也睜大了眼睛,既想知道部長說的那個“冰”是怎麼回事,又想知道奈奈子為什麼說對抗才剛剛開始——這都搶七了,比賽馬上就結束了,怎麼能說剛剛開始呢?
唯有柳蓮二。
因為他比較高,大家這會兒也都在注意著比賽,所以沒人注意到他的眼睛睜開了一瞬,眸光極為銳利,也極其認真,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厚重的冰,還有以手塚為中心激蕩起的白色氣旋。
像是一種信號,在奈奈子說完那句“對抗才剛剛開始”之後,大家仿佛突然打開了任督二脈,性格比較活潑的文太和切原更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有些懷疑人生:
“我好像出現錯覺了……為什麼我在手塚那邊看到了冰啊?”
“文太前輩,我、我也看到了……”
“啊?那就不是錯覺了?”
“不、不是吧?”
文太不知道,切原當然更不知道,最後還是幸村淡定為他們解釋:“就是冰,或者說是跡部想出的絕技,能夠洞悉手塚的死角。”
至於什麼正麵力量之類的,幸村沒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就算他沒說這種玄學的設定,小夥伴們也都接受的很良好。
彆問,問就是覺得很正常,就像部長能滅他們五感一樣,冰帝的跡部隻是結個冰而已,能理解能理解,再說了,對麵的手塚不也一用能夠什麼領域就有旋渦嘛,肯定是一個效果的啦。
奈奈子也絲毫不意外文太和切原沒有進一步追問,因為大家明顯對於這種“不合理”現象習以為常了,尤其有了越前南次郎這個網球界第一人作為先例,大家當然也見識過他的網球有多麼震撼,跡部和手塚的情況跟他一筆,或許還是小打小鬨。
不過經過文太和切原這麼一說,奈奈子的注意力反倒從比賽上分出一半來,不動聲色觀察起圍觀眾人的表情來,發現他們似乎也確實看到了跡部所造成的冰雪球場,甚至還有幾個人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但他們沒有一個人表現出了“這不科學”“離譜吧?”“這合理嗎?”這樣的情緒,隻是狀似感歎般地嘟噥了句“這也太厲害了”“這就是大佬嗎?果然我還差太多”之類的話後,就非常淡定地接納了這種玄學現象。
奈奈子之前一直覺得這種正麵力量的出現是基於大家內心深處對網球的執著和熱愛,但現在看來,除了這一點外,還有世界的加成。
這是一個全民皆愛網球的世界,所以大家對網球上出現的各種“不合理”也都能接受,隻覺得是某種“絕技”的表現,不會往玄學力量上思考。
隻有奈奈子一個外來人士看得分明,也想得清楚。
意識到這一點,奈奈子的表情有些微妙。
曾幾何時,她覺得自己的六眼與這世界格格不入,因為和咒力相關太過玄學,現在看來,作為唯一一個看透了網球真相,也是最明白現如今的玄學網球力量體係的六眼,她才是打網球的人裡最科學的那個好嗎?
估計球壇第一人越前南次郎都沒她搞得清楚明白。
這麼一想奈奈子還有點小驕傲。
驕傲的奈奈子忍不住驕傲地抬手拍了拍幸村的肩膀,用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自豪眼神看得幸村笑意僵在嘴角。
“怎麼了奈奈?”
奈奈子笑得齜出了她瓷白的牙,相當有成就感:“不愧是我。”帶出來一個聰慧的徒弟,跟她一樣看穿了網球的真諦!
全然忘記幸村所知的網球真諦全是她告訴他的。
這等莫名其妙的自戀沒讓幸村變了臉色,反而重新恢複了從容自若的模樣點了點頭,甚是會哄人:“嗯,不愧是你。”
雲裡霧裡不明真意的其他正選們:說什麼呢?部長/奈奈子怎麼奇奇怪怪的?也就在奈奈子搞清楚這些事情的期間,跡部和手塚的對抗越發激烈。
就如奈奈子說的,兩人的對抗真的才剛剛開始。
跡部的冰之世界在一步步完善,但手塚也並非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弱者。能想出手塚領域並被外界評價為最有可能突破三重極限,成為下一個越前南次郎的手塚才是除越前南次郎以外,最先接觸正麵力量的那個。
所以手塚對跡部的正麵力量遠比一般人來的更加敏銳。
隻是他能感覺到,跡部的這個“世界”在成長和完善,並且在他未想出破解之法的時間裡迅速成長為現在的樣子,所以手塚也在搶七開始時選擇了他的對戰方式——領域。
雖然手塚不會將跡部的冰之世界和玄學力量聯係在一起,但他已然在潛意識中找到了與之相同的力量跟他對決。
可以想見,兩人的搶七究竟多麼激烈。
手塚領域已經是十分成熟的網球招式,但跡部的冰之世界卻還未成熟。
跡部能觀察到,他眼中的冰晶死角在急劇減少,冰之世界趨於崩塌,但他不認為就隻能這麼結束。
大腦再次飛速轉動起來,他在思考把領域也加入冰之世界的“運算”中的成功幾率。
兩人互不相讓,一個在試驗,一個在找回優勢。
搶七的比分不斷增加,從個位數的比分,變成十位數,再到現在,兩個人已然失去了用“絕招”PK——亦或者是正麵力量對決的精力,不過是一定要贏的信念強撐著他們罷了。
大概是終於沒了力氣,搶七比分187-186手塚領先後,代表著青學勝利的球落在了跡部的球場。
球貼著球網落下,並未彈起。
是出其不意的零式削球。
體力耗儘的兩人幾乎全憑本能在打球,已經忘了之前刻意防備的招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