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貝爾,我想再聽一次——你喜歡我嗎?”
銀發雌蟲一愣,他的手指緊緊扣著杯壁,半包裹在浴袍下的巧克力色胸膛不住起伏,連呼吸聲都變得有些急促。
顧庭歪了歪頭,“好嗎?坎貝爾,我想再聽一次。”
無聲的“好”被坎貝爾咽了下去,他喉頭發緊,像是即將說出什麼影響整個世界的言靈。
他說:“顧庭,我喜歡你。”
“嗯,我聽到了。”黑發雄蟲點頭,“你不問問我嗎?”
坎貝爾握著酒杯的手又緊了緊,“你喜……不,顧庭,要和我在一起嗎?”
“好呀。”
三個月,足夠顧庭想清楚了,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對於坎貝爾的感情肯定不比對方的深,但他們之間往後相處的時間還有很多,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喜歡會加深,或許也會在相處中演變為愛。
幾乎是在顧庭答應的瞬間,光屏後傳出一聲巨響,等顧庭再看過去時,便發現原本坐在光屏內的坎貝爾忽然不見了影子。
顧庭:“坎貝爾?你怎麼了?”
剛剛那聲巨響,顧庭聽著都替銀發雌蟲痛。
“……我沒事。”幾秒鐘後,刺破了身後浴袍的四對蟲肢張揚著冒了出來,在淺色的光屏下和顧庭打著招呼。
“這麼激動?連蟲肢都放出來了?”
“唔。”坎貝爾應了一聲,明明年紀是小雄蟲的好幾倍,但此刻他卻有些沉不住氣地拿起桌子上剩餘的酒一飲而儘。“——等等,這麼喝不會喝醉嗎?”
“沒事。”在酒精的刺激下,坎貝爾終於捋平了舌頭,他道:“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顧庭眉頭微動,“難道我跟在我身邊的軍雌沒有告訴你嗎?”
被戳穿的坎貝爾偏頭輕咳,就算是放了顧庭離開,他也不可能真的撤下所有的視線,“他們說還有四五天就能到。”
“嗯哼。”黑發雄蟲點頭,“我準備先看一看,回程估計也沒兩天了。”
“那我等你回來。”
“好啊。”
“之後聯絡會正常嗎?”
“當然,我們現在不已經在一起了嗎?”
“那就好。”
就像是沒睡醒一樣,整個場景都充滿了夢幻。至少在坎貝爾看來,這比他在腦海中幻想的一切樂觀了很多,沒有囚.禁、沒有控製、沒有強迫,他得到的是顧庭點頭,同時也收獲了自己的另一半。
“為什麼我看你還有點兒可惜的樣子?”顧庭忽然出聲,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透過坎貝爾沉靜的麵龐時,他總是能夠感受到一些不尋常的小情緒——大抵是某些不可言說的小愛好,那是隻能被顧庭察覺到的。
“……並沒有。”
顯而易見的心虛。
顧庭晃了晃手指,幾乎吸引了坎貝爾的全部視線,“如果坎貝爾真的有什麼小愛好,或許可以列個單子,等我回來以後,會考慮是否滿足一下你。”
銀發雌蟲幾乎被顧庭的發言驚了一下,還不待他說話,便看到小雄蟲在搜索引擎中輸入了幾個十八禁的詞彙,很快各種詞條和圖片飛躍出來,幾乎占據了大半光屏的範圍。
年輕的雄蟲指尖點一點、劃一劃,從數個看起來就令蟲麵紅心跳的圖片上略過,甚至每看到一個有興趣的,便張嘴詢問光屏另一側的坎貝爾,“鐵鏈太硬了,皮質長套你感覺如何?哇,這個看起來很刺激,要怎麼用?坎貝爾會嗎?會的話或許可以教教我?”
“……我不會。”
“騙蟲,剛剛你眼睛都亮了一下。”
麵對小雄蟲莫須有的指責,坎貝爾隻能有苦說不出,畢竟誰讓最開始是他自己暴露了心裡的那點兒小想法,此刻被拿捏了也隻能躺平認栽——這輩子,他也就栽在顧庭的手上了。
在三月之期後,顧庭和坎貝爾之間變成了網戀的狀態,每一日的白天互通“早安”、“午安”、“在做什麼”,等到了晚上便是直接跨越了尷尬期的視頻通話,但往往年紀更長的坎貝爾根本不是小雄蟲的對手,他在對上顧庭的時候總容易輸了主動權,處處被拿捏地死死的,直接奠定了往後的家庭地位。
在和坎貝爾“網戀”的第四天,顧庭一直期待的目的地終於到了。
這顆星球位於星域之外,距離翡冷翠很遠,他們這一路走了三個多月,看起來似乎走了很久,但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之中,不過才行了方寸之間。
此刻隔著落地玻璃,已經穿上防護服的顧庭安靜地站在欄杆後,他正等著星艦的降落。
緩慢的震顫一刻不停地在進行,黑發雄蟲幾乎整個身子都趴在了欄杆上,他帶著手套的手掌緊緊貼在冰冷的玻璃之上,在其之後則是無儘的星空,而掛在暗色宇宙背景下的水藍色星球便格外地矚目,它漂亮地像是一顆藍綠相間的寶石,幾乎完完全全與顧庭曾經縮在的“地球”一樣。
或者,現在的這顆星球就像是“地球”的前身。
從星艦走下去的每一步,顧庭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指尖在顫抖、在戰栗,他的每一寸神經都開始興奮,像是去見一位闊彆已久的老友,即使他們彼此都早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但根植於血脈深處的眷戀卻一直存在。
當厚實的鞋底輕輕踏在了隔著一道時空的故土上時,顧庭眼底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他撥通了聯絡器,對著另一頭的銀發雌蟲輕聲道——
“坎貝爾,我回家了。”另一頭的聲音沉穩中帶著寵溺的溫柔,“恭喜回家。”
光年之外,坎貝爾站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他緊握著手中的聯絡器,再一次拉緊了早就遞在顧庭手裡的那串繩,“我在這裡等你。”
“嗯,我知道的。”
黑發雄蟲的聲音有些朦朧,但也足以坎貝爾聽清,“忘記說了——坎貝爾,我可能也有點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