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發現文字缺失,關閉轉/碼或暢/讀模式即可正常爍都位於幾國交境,與W國的時差相比於朝京要小很多。
但兩地之間的距離仍然不算太近,會有一種遙遠的牽掛一直揮散不去。
陸儘洲原想等葬禮結束就離開,最早是下午兩點的航班,傍晚前就能到趕到爍都。
那時候溫以遙的試戲差不多結束,他可以帶溫以遙去裡亞瑟斯山頂,看上一次沒有看到的星空。
結果又得知,ZL集團總部的董事會議安排在今天下午。
按理說,集團的事與陸儘洲無關,他是不用出席的,但好巧不巧,就在昨天,他剛答應了林須嵐,決定從她手中接手ZL的部分股權。
在其他人從葬禮返還酒店後用餐時,陸儘洲給溫以遙打了通電話。
他們這兩天雖然沒有待在一起,但隻要有時間總是通話的,陸儘洲有什麼安排都告訴溫以遙,事無巨細。
所以溫以遙知道,在甄老爺子去世後,大變天的除了甄家內部,ZL集團總部也會有一個大的內部股權變更。
在葬禮當天就進行這麼繁複的董事會議,聽上去不近人情,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ZL集團牽涉了太多國家和勢力的利益,一刻拖不得,必須立即重整架構,把接下來董事會的帶頭人推舉出。
一開始溫以遙沒想過這事兒跟陸儘洲有關係。
來W國之前,陸儘洲說他此行的目的一是工作,二是陸城。
溫以遙自然以為,陸城找陸儘洲,是為了他們兩個人的戀情——就像是傳統大家族裡的長輩,都會對自己的子孫成家的對象有所要求一樣,陸城大概率會對溫以遙的身份提出質疑。
最初陸儘洲也是這樣想的。
然而令兩個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次陸城回來,是林須嵐叫的。
目的也很簡單,她要把原本繼承林家的這個權利轉讓給陸儘洲。
陸儘洲此前表達過自己想要息影轉幕後的想法,但這件事畢竟還沒有成型。
但顯然,現在林須嵐已經給了他一個最好的選擇。
她也知道,當提出要把ZL集團接近一半的股份給陸儘洲的時候,一定會有很多人質疑和反對。
所以她把陸城叫了回來。
兩人雖然是離了婚的夫妻,但在自己親兒子的事情上都不含糊,也都希望有機會可以讓陸儘洲嘗試著回歸家族。
有陸城在,又有林須嵐的鼎力支持,其實這件事已經可以預見的順利。
隻是,比起被董事會的人質疑,林須嵐更怕的是陸儘洲自己抗拒。
起初讓陸儘洲去學電影學表演進入娛樂圈,是因為陸儘洲還年輕,他尚且還留著對父母的那份敬畏。
後來長大了,陸儘洲越來越獨立,任何人都做不了他的主。
這次把陸儘洲叫來W國懇談的初衷
,並非是陸城對陸儘洲的戀情有什麼意見,隻是他和林須嵐都覺得,在陸儘洲的成長過程中,他們似記乎並沒有幫到太多,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他們希望能給陸儘洲一個更好的選擇。
所以,在和陸儘洲見麵以前,林須嵐和陸城還專門打了通視頻商量了戰略對策,準備分頭行動。
先由陸城和親兒子談心,曉之以理,再由林須嵐後來居上,動之以情。
——以後你和遙遙結婚了,兩個人都是大明星,走哪兒都被人長/槍大炮地追著,多不方便。接手了集團公布了身份之後,各界媒體自然心裡有數,對溫以遙也會像以前對陸儘洲一樣,客客氣氣的。
這是他們商量出來的戰略核心。
哪知道,在W國見了麵,陸城跟陸儘洲都沒說上兩句話,所有的目的就已經被陸儘洲猜了個精光。
陸城還在那兒裝出一副嚴父模樣,跟陸儘洲大談未來理想人生規劃,陸儘洲卻老神在在,呷了口茶,慢條斯理地抬眼看他。
陸城嘶了一聲,隻一瞬間,林須嵐交代他的話術全都忘光。
陸城這麼多年在人精裡打轉,爾虞我詐中也不是沒見識過厲害角色。在他心裡,陸儘洲不管成長得如何,仍然是他的孩子,他根本沒有防備什麼。
現在被陸儘洲這麼看了一眼,陸城忽然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看透了似的,活了半輩子,倒還比不過自己這二十七八歲的兒子那麼穩重。
“還有什麼,您繼續。”
陸儘洲看他愣神,還很給麵子的墊了句。
陸城聽他這話,乾脆破罐子破摔,把打好的腹稿拋之腦後,和陸儘洲一塊兒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
“我常年不在你們身邊,很多事情我沒有發言權。但是你媽跟我說了,你有心跟那孩子結婚,那既然這樣,你就得考慮好了,兩個人都待在娛樂圈,活在彆人的關注下,這是你想要的嗎?”
頓了頓,才又說:“我們是給你提一個方向,告訴你有林家和陸家在這兒,你彆死磕著娛樂圈這一條路。但是儘洲,我看得出來,你已經長大了,你可以為自己做決定,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樣為了讓我們安心而順著我們。”
陸儘洲沒有立刻回答,不疾不徐地放下茶杯。
就在陸城以為今天的交涉失敗時,卻聽見陸儘洲說:“您說得對。”
陸城還是第一次在這種“親子溝通”中得到兒子的認可,粗眉一揚,問道:“這麼說,你同意了?”
陸儘洲笑說:“我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一瞬間,陸城都不知道是該為自己的演講成功而興奮,還是為兒子第一次朝他這樣笑感到興奮。
他總覺得,這次的見麵,陸儘洲和過去有很大的不同。
也許男人的成長就是這麼迅速?
陸城心裡這麼想著。
就這樣,看起來關係並不親密的一家三口,在這件事情上,難得達成了驚人的默契統
一。
於是,林須嵐決定即日召開總部的集團會議,宣布陸儘洲正式接手ZL集團,同時,也對外公布他的身份,並示意隱退娛樂圈。
林須嵐想的是,陸城在軍部的地位非同一般,有他在,這個決定的落實就顯得輕鬆很多。
沒有人敢提出任何反對意見,更沒有人敢對陸儘洲的能力提出質疑。
然而就在林須記嵐提出立刻召開董事會議的這一天,甄老爺子病逝。
很多事情湊在一塊兒,隻能為這場喪事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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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遙接到陸儘洲電話的時候,正在化妝,準備試戲。
陸儘洲告訴他董事會議時間的更改,可能沒辦法去島上接他,今晚的裡亞瑟斯之旅也許趕不及。
溫以遙自然是不拘泥這些的,他讓陸儘洲放寬心,忙自己的。
陸儘洲顯然在遲疑。
“你想過來找我是嗎?”溫以遙一下就猜中他在想什麼。
“嗯。”陸儘洲坦言,“耽誤的時間比我預想的久。”
“最晚也就是今天這一天了,很快的。”
“見不到你,這一天很長。”
“……”溫以遙在那頭愣了愣,悄無聲息地抿嘴笑,“你在跟我講情話嗎?”
陸儘洲失笑:“我隻是在講事實。”
“好吧,我知道你很想我。但是我們明天就能見麵了,不著急這幾個小時,你覺得呢?”
溫以遙知道陸儘洲這種恐懼分離的心情,但他佯裝嚴肅地說,“叔叔阿姨都到場了,又是宣布關於你的事,如果你不到場,彆人怎麼想?”
“我為什麼要關心彆人怎麼想?”
陸儘洲這個反問,把溫以遙都問懵了。
有時候他覺得陸儘洲是個很成熟很沉穩的人,運籌帷幄算無遺策。
但唯獨在麵對他的事情上會變得偏執又幼稚。
溫以遙隻能軟硬兼施:“你在怕什麼呢,我還能跑了不成?”
早幾個小時見麵和晚幾個小時見麵,有什麼差彆,能改變什麼呢。明明最簡單的道理,但這麼聰明的陸儘洲卻偏要犟。
結果得到的是陸儘洲的沉默。
“什麼啊,你真怕我跑了。”溫以遙都氣笑了,“還要我說幾遍啊,不會跑的,我哪兒都不去。”
陸儘洲立刻回答:“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溫以遙沒有騙他。
隻是,陸儘洲有一種刻入骨髓的不安,隻要看不見溫以遙,這種不安就會蔓延,擴散,直到把他的所有冷靜都淹沒。
或者不是怕溫以遙跑掉,他隻是怕,他去得晚了溫以遙就又不在了。
任何可能都有。
就像曾經的每一次,他因為不夠
決絕,不夠狠心,又或者不及時,一次次錯過了溫以遙。
“你安安心心待在那邊,把事情處理完再來爍都,我一定完好地待在這兒。”
溫以遙似乎專程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說話,聲音很輕,但逐字逐句說得明白,
“陸儘洲,以前我不知道你在等我,所以走得瀟灑。但現在不一樣,你在這裡,我當然就在這裡,一直在這裡,哪也不去。懂了嗎?”
溫以遙企圖讓他明白,那種不安已經是陳舊的了,而眼前嶄新的新生活是充滿安全感的。
片刻後,那頭的陸儘洲總算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好,我這裡忙完,就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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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ZL集團總部的董事會議原定下午三點開始,結果一直延遲。
因為這次契機不同,大家多數都是剛從甄家葬禮下來,斷斷續續,會議沒有如期展開,拖了許久。加之這次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股東難得齊聚,會議的流程自然也變得更加繁複。
甄幼惟現在境況尷尬,不敢進去會議室陪坐,隻能和各種工作人員及助理一起,主動肩負迎賓的工作,在一樓大廳引接眾人,努力地和每個人攀談,笑臉逢迎地為自己待會兒在會議上的拉票做準備。
當看到陸儘洲的刹那,甄幼惟其實是興奮的。
因為陸儘洲在ZL集團的存在,比他還微弱。今天陸儘洲來參加會議,很有可能隻是陪同林須嵐。而他卻不一樣,他即將成為掌權人之一,這麼多年,他終於有一次可以把陸儘洲比下去。
甄幼惟興奮到呼吸不暢——
陸儘洲從踏入娛樂圈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默認了他不會進入ZL的權力中心。
董事會的其他股東都這麼想,因此這麼多年,陸儘洲無論在娛樂圈如何發展,都絕對不會有人去故意攀關係亦或和陸儘洲牽線搭橋。
可即便如此,陸儘洲仍然毫不費力地擁有了甄幼惟想要的人生。他高高在上那麼多年,看甄幼惟的眼神總是不屑,冷漠,漫不經心。
甄幼惟恨不能現在就以勝利者的姿態,以陸儘洲的那種高高在上還擊給陸儘洲,告訴他:所有人都覺得我崇拜你,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我多討厭你。看,你這麼瞧不上我,我卻還是一步步爬到了你的頭上。
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隻要董事會的結果一刻不出,甄幼惟就得繼續蟄伏。
甄幼惟克製住自己的這種興奮,餘光看見了董事會的重要成員,他保持得體的笑容,快步朝對方走了過去。
王羅聞是ZL集團股東裡一個看上去並不重要,實則卻關係深厚的人。王羅聞雖然不怎麼掌權,也很少出席董事會,但他背後關係著聯盟政府的許多人,甄幼惟這些年沒少討好他。
去年,甄幼惟幫王羅聞拿下了一個小明星,這讓王羅聞和他的關心親近了不少。
甄幼惟看見王羅聞,立刻走上前去打招呼。
然而一聲“王叔”還未出口,就被對方冷冷看了一眼。
甄幼惟下意識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也許這種場合不應該這麼亂了稱謂,他立刻改口叫:“王總,您來了,有失遠迎!”
王羅聞卻隻是衝他重重一哼,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說了句:“用不著你迎,讓開。”
此話一出,甄幼惟不可能再自欺欺人。
王羅聞對他態度很差。
不僅如此,他發現跟著王羅聞的好幾個老總,都用一種古怪的視線打量他。
甄幼惟自然而然地聯想到溫以遙熱搜的事,以為是輿論讓他在大家麵前的形象掃地。
對溫以遙的憎恨也一同牽連至陸儘洲的身上。
然而他再朝陸儘洲的方向看去時,卻發現被他視為敵對的人,根本毫不在意他的存在,閒庭信步地朝著會議廳的反方向走去。
甄幼惟原本是心中有氣,但不記知想到什麼,冷笑一聲,仍然感覺自己是贏家,腰板挺得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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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會議的前半段,無聊乏味的形式,裝腔作勢的寒暄,陸儘洲不用參與就知道這些東西會耗費掉很多時間。他乾脆回車上坐了會兒。
對陸儘洲來說,這種完全空白的休閒時刻是少的。
溫以遙大概正在試戲中,又或者已經試戲結束開始從島上返程,這期間幾個小時沒有給陸儘洲打電話,或許是正在忙也說不定。
陸儘洲的手在對話框上懸了會兒,最後沒有戳出一個字。
他想要做一個普通的男朋友,不要24小時以一種惝恍的憂慮去追著溫以遙問“在做什麼”“在哪裡”“忙不忙”。溫以遙或許能理解他的緊張,但久而久之,也會嫌他煩。
為此,陸儘洲忍了忍。在車上百無聊賴地放了一下溫以遙剛出道時參與的團隊音樂單曲。
聽到溫以遙唱的那一段的時候,陸儘洲輕笑了出來。
溫以遙沒有騙人,他當初剛出道時的確五音不全,時常找不到調。
但那時候他實在沒錢,公司讓他做什麼就隻能做什麼,反對就可能拿不到工資。
於是那一年的溫以遙唱著他不擅長的情歌,在音頻後期被大幅度修繕以後仍然能聽出他音色中的緊張和不自然。
陸儘洲把歌曲暫停了,猶豫片刻,還是打開對話框。
他也沒有什麼特彆需要說的話,隻是想要和溫以遙聊天,於是隻打了幾個字就發送。
【會議還沒開始,我很想你。】
這種寫作抱怨讀作撒嬌的話,以前陸儘洲是不會說的。他也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他的情緒。但現在說得卻非常熟練。
撒嬌在溫以遙麵前是無往不利的,即便是陸儘洲也願意為此放下身段。
幾分鐘後,那頭還沒有回訊。
一般溫以遙隻要手機在身,對他的消息都是秒回,超過一分鐘沒有回複,那就說明溫以遙正忙著。
這時已經不早了,W國這邊快到傍晚,爍都那邊應該早就天黑。
試戲的時間原本定在五點結束,出入不會太大,最多也就是耽誤到六七點。現在這個時間點,溫以遙可能已經回到酒店了。
陸儘洲很淺地蹙了蹙眉,指腹抬起,在視頻通話上停留了片刻。
都大晚上了,溫以遙在忙什麼?他和誰在一起?劇組聚餐嗎?周孟什會不會帶壞溫以遙。
各種各樣的想法,甚至有些無厘頭地冒了出來。
就在陸儘洲想要按下視頻的那一刻,收到了林須嵐的消息。
【儘洲,甄家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現在要正式開始集團會議了,過來吧。】
董事會總算進入了正題,在陸城的站台之下,林須嵐告知了整個ZL集團總部的股東她的決定。
現在,該要陸儘洲正式露麵了。
陸儘洲能猜到這個決策下,眾人的反應——
他從來沒有接受過相關專業的正統教育,這麼多年更是沒有接觸過集團事務。在今天以前,沒有人想過他會代替林須嵐成為ZL集團的最大股東。
他們覺得陸儘洲已記經是個明星了,林家和陸家不可能再放心把家族事務交給這樣一個“不務正業”的繼承人。
然而就在這樣人人都以為心照不宣的境況下,林須嵐卻宣布股權轉讓一事。
她甚至沒有給董事會任何投票選舉的機會,昨天就已經和陸儘洲辦理完了所有手續。今天不過就是來通知一下諸位。
所有人都被她的決定震驚,連今日主持會議的甄樾都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角落裡一直等待發落的甄幼惟更是驚措。
但陸城就坐在林須嵐旁邊,他閒適自在,一點沒有故意朝誰釋放威壓的意思,但所有人都必須給他這個麵子,連抽氣聲都顯得安靜。
大家必須要接受這個結果。
沒有抗爭的意義。
整個會議室的眾人花了很長時間來消化這個事,在等待陸儘洲出麵的過程中,甄樾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時機,趁著大家還為陸儘洲的事驚訝時宣布甄幼惟即將成為ZL的另一位新成員,從她的手中得到劃分出去的一部分股權。
甄樾認為,這件事的衝擊力總不會比陸儘洲代替林須嵐成為掌權人更大。
可奇怪的是,她提出讓大家舉手表決時,卻沒有一個人有動作。
甄幼惟看起來平靜,實則手心已然出汗。
他在甄樾的招呼下,走到會議桌前,甄樾讓他發言,他也佯作泰然自若地發表了演講。
從頭到尾,甄幼惟沒有出錯。
他把這些年,他對ZL集團的付出一一列舉,表達了自己的願景以及願意為集團付出終生的覺悟。
“各位,甄幼惟是我甄家的人,按理說,我要將我手中的股份轉讓給他,是可以不用麻煩大家一起商議的。今日之所以在會上
提出,也是想著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甄樾的話說到這裡,已經很明顯在捧甄幼惟。
意思是,林須嵐都可以默不作聲把將近一半的股權全部給陸儘洲,現在她要轉讓百分之一的股份還得讓大家舉手表決,算是很給各位麵子了。
可惜的是,沒有人回應甄樾。
叫舉手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舉手。讓大家發言的時候,也沒有一個人發言。就是一個相當不給台階的尷尬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