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吸收了一樣,阿緣麵前的白色快速消著,露出了被聖潔但空洞的白光遮蔽的東西。
這看起來是一片荒蕪破敗的焦土。
就像是遭受了某種難以想象的末日天劫,肅清了事件一切有生之物後的殘害。
淡淡的紅色霧靄彌漫在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一些零散的,不知道是石頭還是骨頭的物體零散鋪在大地上。半埋著這些物體的也不是人們認識中的土壤,而是某種死氣沉沉的黑色物質,看不出一點能孕育生機的氣息。
接著,有什麼‘東西’拖著長長的如煙似霧的尾巴從阿緣眼前遊弋而過。順著這個像是拉長了無數倍的細長水母一樣的東西,阿緣看到了儘頭的那個東西。
原諒她用不禮貌的“東西”來形容,因為儘頭的那個存在實在是太怪異了。
在阿緣看來,那遠遠超出了語言所能形容的範圍。
首先看到的是巨大的腫塊。那腫塊實在是太過龐大,以至於其他所有的一切在它的麵前都變得渺小了起來。
隨之一起出現的,還有若有似無的聲音。
那聽起來像是人的聲音,但太過微弱,無論哪一個都聽不真切。
而阿緣並沒有被這末日般的景色所困,她一步接一步,穩穩地向著那巨大的腫塊走去,終於站到了它的麵前。
靠近之後她才發現這些‘腫塊’並非是一個完整的整體,而像是被某個手工拙劣的人胡亂拚湊出來的縫合物。那些被縫合在一起的黑色塊狀物體,就像是有生命一樣緩慢的起伏著,那些朦朧模糊的聲音,也正是從這裡麵傳出來的。
——這一瞬間浮現在阿緣腦海當中的,隻有一個詞。
“怪物。”
是的,這個在她麵前展示完整麵貌的東西,再沒有比‘怪物’更合適的形容了。
而或許是注意到了外人的到來,被包裹在怪物一樣的腫塊中的某個存在,睜開了眼睛。
黑色的液體翻湧沸騰,存在於怪物內部,或者說是和怪物融合在一起的人露出了她的真麵目。
那是跟阿緣一模一樣的容貌。
但相同的也就隻有容貌而已,除此之外,兩個‘人’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甚至可以說,這個有著跟阿緣同樣容貌的人,除了人類的外貌之外,沒有任何像人類的地方。無論是氣質還是眼神,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再說了,正常人類也不太可能自體發光吧。
因此,阿緣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這個自怪物中出現的‘自己’,大概就是真正的‘神性’了。
除了出場方式和沒有人類無法直視的絕美容貌之外,她其實還挺符合人們對神明的一些猜測和幻想。
不僅僅是她自帶光芒,還有那因高高在上而不自覺溢出的對蒼生的淡漠和孤傲。
一如神殿正中,漠然看著人世間滄海桑田的神像。
——那個黑泥,就先這麼叫吧。
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去冒充神啊。
彆說把它和神明大人放到一起去比較了,光是一起提起來都覺得是辱神了。
儘管並沒有被神性取代的想法,但比起那個總是在夢裡嘰嘰歪歪的家夥,這個樣子的‘神性’更能讓阿緣接受。
隨著‘神性’的出現,原本若隱若現的聲音也變得鮮明起來。
那是層層疊疊,來自不同性彆,不同年齡的人類的聲音。
母親聲音嘶啞的嚎叫著:
“稅糧、征兵、戰亂,現在還有山賊要來搶我們僅剩的一點麥子,我們要怎麼活下去啊。”
“那也沒有辦法啊。”
“好痛,好痛啊。”
“會好的,會好的……求求你再堅持一下。”
“怎麼辦,要是我能再快一點,要是我能再果斷一點,她就不會死了。”
“誰來幫幫我,誰來幫幫我,他被壓在房子下麵了啊!”
到處都是人的聲音,到處都是哀嚎和祈求。層層疊疊的聲音聚集在一起,宛如‘詛咒’。
而這些像是詛咒一樣的聲音,最終全都以同樣的句式結尾。
“神啊,救救我吧。”
這是人類的祈求,亦是環繞在‘神’身上的詛咒。
——阿緣此時也明白過來了,那巨大到讓人感到渺小的腫塊,並非是什麼怪物。
而是誕生於‘此事之惡’,也是誕生於‘人’當中的‘業’。
就在阿緣認識到它的真身的下一秒,‘神明’笑了。接著,無數黑色的觸手從她身後湧出衝向麵前的阿緣,儘管阿緣反應迅速向後退去,它們還是像一條條繩索一樣將她緊緊鎖住,把她拽向詛咒。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阿緣馬上要被拉入詛咒的這個時候,憑空出現的刀光瞬間將‘繩索’斬斷,把人拉了回來。
因為一切發生的太快,阿緣甚至沒能反應過來,直到被人攬在懷裡,直到看到那標誌性的桀驁長發,才意識到了來者的身份。
“斑!?”
“你怎麼……”來這裡了?
“後退。”宇智波斑沒有立刻回答阿緣,而是將她推到自己身後,接著隨手擦去如雨一般落下的汗水,再一次壓榨自己,讓藍色的查克拉巨人將自己包圍。
如同過去一樣,他並沒有說自己花費了多少心血和力量才找到這裡,哪怕筋疲力儘,也不曾抱怨一句。而是立刻擺開戰鬥的姿態,要解決阿緣的敵人。
“等下。”
阿緣趕緊撲了上去,死死的抱住宇智波斑的腰。
“等下等下,千萬彆這麼做。”
“為什麼?”
宇智波斑皺起眉,看向身後的少女。
阿緣舉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