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殺人後自儘, 再一次掐斷了所有線索。行事這般乾脆不免讓人想到大鹽商江氏的滅門案。他們行事越是狠毒果決,證明幕後之人所圖甚多。
幕後真凶尚未露麵,皇帝自然不願讓這樣一個危險人物隱藏下去。然徒元義卻乾脆利落地表示自己能力有限, 線索已斷, 無法繼續調查。將大王爺一案案卷、人證物證備齊,就向皇帝交差去了。
徒元義推得甚是乾脆,皇帝不接,他便道自己無官無職不適合進一步調查, 建議陛下將此案移交刑部與鹽案並案調查。
徒元義退了,賈璉自不會傻傻頂上去, 亦陪著請罪。皇帝將兩人斥責了一頓, 不外乎滅自己威風漲他人誌氣之類的話語。然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和女婿,便讓人收下了卷宗,也沒有說是否由刑部接手調查。
推掉了大王爺的案子, 次日徒元義又□□去公主府探視林雲星。林雲星不耐整日待在房中, 正讓人搬了躺椅坐在廊下看書。
聽徒元義提起如何推了皇帝差事,林雲星不由笑道:“大皇子的案子, 你手上真沒有線索了?”
“我和行知都無意趟奪嫡的渾水,不管那人是誰, 最好都不是從我們手上查出來。”徒元義握著林雲星微涼的手道, “你的手怎這般涼?”
“養些時日自然就好了。”林雲星此番受傷雖多為外傷,然失血過多, 人自然沒有那麼快恢複過來。
“與其參合大皇兄那攤渾水,不如繼續追查隱。”徒元義道, “我已經將手上的人都撒出去調查隱了, 就不信他們真能不露痕跡。”
徒元義無意奪嫡, 卻也不會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兄弟們那點仁慈之心上。他手下也有些得力之人, 比如被指派給林雲星的葉逍葉遙兄弟。
“有區彆嗎?你不會告訴我隱的主人和將大皇子滅口的元凶並非同一人吧!”
“自然有區彆,應皇命調查,那少不得牽扯到奪嫡之中。調查一個江湖組織,江湖事江湖了,剿了他們老巢,順便收些利息,自然與朝事無關。”
“我知道他們幾個落腳點,那些暴露的聯絡點大約已經撤了,但或許會有漏網之魚,許能順藤摸瓜查出些東西。”林雲星回憶了一路所行,讓徒元義記下來,方便派人調查,“你若有足夠的人手,可留意京郊的信鴿。隱有一個鴿堂,善以信鴿聯絡。鹽案的人證物證將相繼進京,他們不會沉寂下來。”
兩人正說到關鍵,就聽到院外傳來喧嘩聲。
“司劍,去看看外麵怎麼了。”林雲星看了徒元義一眼。
徒元義會意,避到了偏室,順便將方才記錄的東西整理一遍。
司劍出了院子,不一會兒領著三春姐妹和賈寶玉進院。
賈惜春噔噔跑到林雲星麵前道:“林姐姐,我們聽說你出門受了傷,求了璉二哥好久,才同意我們來探望呢!你現下覺得如何,傷口可還會疼?”
“多謝妹妹來看我,些許小傷,並無大礙。”
“沒事嗎?可是他們都說林姐姐進京的時候,滿身鮮血好嚇人噠!”惜春擔憂道。
賈迎春和賈探春雖未開口,亦是麵露擔憂。
林黛玉解釋道:“那血不都是我姐姐的,姐姐武功最厲害了,那些毛賊也就是依仗人多勢眾,才傷了姐姐。”
賈惜春點了點頭,林雲星忙轉移了話題。
賈惜春年歲小,不知畏懼,賈迎春和賈探春對於此類話題卻不感興趣,忙順著林雲星的話語轉移了話題。
“老太太和太太們原也要過來,隻璉二哥哥說姐姐是晚輩,就不曾讓老太太和太太們過來。”賈迎春解釋道,“珠嫂子怕來的人多,打擾了姐姐休息,說過些日子再與環兒過來探望。”
“寶姐姐原也是一道過來,不想她哥哥突然從外麵回來,便來不了了。”賈探春亦解釋道,“她讓我帶了禮物來,都是人參燕窩之類的補品。姐姐在公主府養傷不缺這些,卻是寶姐姐一番心意。”
“大家的心意我收下了,且轉告珠嫂子和寶釵妹妹,不必急著過來。過些日子,我再回府上拜望。”林雲星見賈寶玉今日一直縮在後麵,不曾說話,便道,“寶玉今兒怎麼轉了性子?”
賈寶玉一手遮著臉,含糊不清道:“姐姐莫笑,我在門外跌了一跤。”
襲人聞言,卻憤憤不平道:“哪裡是摔的?那是讓人打的。表姑娘可要好好管教表少爺才好,小小年紀竟對表兄下這般重手,當真是無禮。”
“寶玉,你且將手放下,予我看看。”
賈寶玉無奈地移開了手:“林姐姐,我沒事,是我不好,惹了表弟生氣。”
林雲星見賈寶玉臉上傷勢不輕,忙讓人取了膏藥過來,又對站在後麵的林硯道:“阿硯,你過來。”
林硯上前,狠狠地瞪了賈寶玉一眼:“阿姐,是他先出言不遜。”
“你先動的手?”
“哪裡是誰先動的手,寶玉根本沒有還手,就被表少爺打成這樣了。”襲人急聲道。
林雲星看了林硯一眼道:“手伸出來!”
林硯心下不平,還是乖乖伸出了手。
賈寶玉挨打慣了,見這陣勢哪裡不知林硯要挨罰,忙在旁勸道:“林姐姐莫要打他,今日是我的不好,我說錯話惹了表弟生氣。隻當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不與老太太和太太說就是了。”
“寶玉,你就是心太軟了!”襲人見此,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不用你假好心!”林硯嘟囔道。
“林硯!”林雲星伸手在他掌心打了十下。
林硯抿著唇,雙手微微泛紅,眼中泛起淚花,卻不敢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