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身後傳來一聲笑。
白玉堂立刻回頭瞪向展昭。
白玉堂此刻所見的展昭, 正刻板著一張臉,表情和平常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仿佛剛才那聲笑並不是從他這裡發出。
床上的人還在無憂無慮地睡著。
“叫都叫不醒, 看來是真累了, 要不就讓他睡會兒, 我們一會兒再來找他。”展昭知道白玉堂尷尬,就想找借口離開。
“用不著, ”白玉堂把手裡的刀直接丟到龐元英的身上, 突然喊一聲, “鬼來了!”
一、二、三……
安靜了三個數後,床上的人猛然坐起, 頭頂著被子。
“鬼……鬼?鬼?鬼在哪兒呢?”龐元英最後精神抖擻地把頭上的被子甩掉, 立刻從懷裡抓出一把符紙, 謹慎觀察四周。
龐元英等了半晌沒看見鬼,連風都沒有, 倒是看到兩個身材高大的家夥像鬼一樣站在他的床前。龐元英明白了什麼, 繼續裝沒睡醒, 趁機不滿地把符紙往倆人方向一撒, 大喊抓鬼。
不對啊, 剛剛明明有一種鬼壓床的感覺, 後背有冰涼的很沉重的東西壓下來。
龐元英覺得有點硌屁股, 低頭抓一把, 才發現自己坐在了一把刀上。這刀太眼熟了, 是白玉堂的刀。
“你們這是乾嘛啊。”
龐元英打了個哈欠, 把那把笨重的刀從自己的屁股下麵挪出來。他揉揉眼睛,才仰頭正經看向白玉堂和展昭。
展昭壓著嘴角,麵部肌肉上揚,明顯在憋笑。
至於白玉堂,龐元英有點不敢看他了,那叫什麼臉色?怎麼比墨還黑?
龐元英才想起來,剛剛展昭讓他回屋,他想裝睡結果卻真睡著了。
龐元英穿好鞋子,問展昭張道士哪去了。得知張道士已經離開,他“哦”了一聲,再沒說什麼。
龐元英感覺到有人一直盯著自己,目光就跟刀子似得一直在他身上砍。龐元英疑惑地瞅向暴力的源頭——白玉堂。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臉色這麼黑,這麼氣。龐元英拉著展昭到一邊,悄悄問他白玉堂這是怎麼了。
展昭再忍不住了,完全沒有辦法維持平常的謙和君子形象,哈哈笑出了聲。
白玉堂聽到展昭的笑聲,臉色更黑。
“真的不記得了?你剛剛睡覺的時候說……總之是很傷他的話,趕緊好生和他陪錯。”展昭邊笑邊解釋道。
“那我到底說了什麼?”龐元英追問展昭。
“我說不出口。”展昭為難道。
龐元英一聽這話,心道完了完了,他大概能猜出自己說了什麼。他有起床氣,彆人吵他睡覺的時候他很容易就罵人,最近經常說的一句就是——
龐元英硬著頭皮扭頭,看一下白玉堂,目光順勢下移瞅了一眼,立刻感受到白玉堂吃人一般的眼神。
龐元英拔腿就往外跑。
“我去找張道士。”
“站住!”白玉堂淩厲道。
龐元英聽到這話後,毫不猶豫地跑更快。
白玉堂愣了一下,沒料到還有人這麼耍賴的。看著已經跑出院子的龐元英,白玉堂隨即就追了出去。
展昭在原地,麵容淡然地看著他二人身形消失。確認四周沒人之後,他捂著肚子再一次忍不住地哈哈笑起來。
“若再多跑一步,信不信我直接廢了你。”
被白玉堂追上的龐元英,憎恨自己平常太缺乏鍛煉。他僵這身體,緩緩地把他邁高的腿放回原處。
龐元英仰頭,對白玉堂嘿嘿笑了兩聲。
“睡著的時候經常說胡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麼。我一直懷疑我睡覺的時候是不是被鬼附身了,睡著的我很可能不是我自己。”龐元英絮絮叨叨完,就拍了一道符在自己的腦門上,打手勢念驅鬼咒語。
白玉堂一步一步靠近龐元英。
龐元英發現白玉堂每靠近自己一步,自己的心就會哆嗦兩下。這種受驚程度簡直比看到恐怖還刺激。
“不知者不罪,白少俠聽沒聽過這句話?我睡覺的時候,是出於無知狀態。那時候不管我說了什麼,那都不是我真正的想法。”龐元英求生欲很強,繼續掙紮著解釋。
龐元英暗觀白玉堂的臉色,根本就沒有要原諒自己的意思。一張臉冷冰冰比死人還可怕。
“你就告訴我,我到底對你說了什麼是說的什麼?可說了要‘剁掉小雞雞’的話?”龐元英求證問。
見白玉堂的臉色更黑了,龐元英立刻了然了,一定是這句。
還好是這句,龐元英忽然心裡有底了。
“你要是懲罰我的話,我沒有怨言。但是在這之前我一定要對你說一句話,你必須要聽。”龐元英語氣忽然鏗鏘了。
白玉堂的確吃了龐元英賣得這個關子,讓他有話就講,講完了再動手也一樣。如此可以讓他‘死’得毫無遺憾。
龐元英一聽白玉堂說讓他‘死’,有點嚇著了。
“白大哥,你不會真打算殺我吧?您可是聖上禦封的四品,要奉公守法的。我可是龐太師唯一的嫡子,聖上的伴讀,我舅舅還是大將軍,統領千軍萬馬……”
“有的是讓人生不如死的辦法。”白玉堂道。
龐元英哆嗦了下,趕緊縮著脖子對白玉堂乖乖地表示:“你不講理,你根本就沒有小雞雞,我就算砍也砍不著。”
“龐、元、英!”
白玉堂聽完這話雙眼噴出更為憤怒的冷箭,本能地握緊手裡的刀,這一次他真想砍死龐元英了。
“先彆動手,我的一句話還沒說完!”
龐元英湊到白玉堂的耳邊,小聲地再補了半句話。
白玉堂的萬年冰山臉有所停滯,遲疑了片刻之後,他看向龐元英。
“彆以為你憑這一句話就能哄我了。”
“但我真的是做夢,無意識的。而且我也沒有說錯呀,你的肯定不小啊。”龐元英見白玉堂態度緩和,心中暗暗竊笑,知道他這招好用了。
男人大都是這樣,有那麼一點點自大的心理。
‘自大’是自以為很大的簡稱。
但凡是男人都會在意自己的尺寸,縱然是傲氣清高的白玉堂也逃不了這一關。說他大,他就肯定不會承認自己小。還好他聰明,利用這個套路逃過一劫哈哈哈……
龐元英餘驚未定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好好安慰了下他剛剛受驚的小心臟。
“那我去找張道士了。”龐元英還是有點兒怕白玉堂,擔心他一會兒反應過來還會收拾自己,所以立刻找借口離開。
“同去。”白玉堂簡潔回應道。
龐元英心裡一哆嗦,想推辭,但是白玉堂一個冰冷的眼神看過來,他就不敢說了。練武人都有好強的氣,展昭也是。龐元英也不知道自己一見到他們倆,特彆是白玉堂的時候,怎麼這麼慫,難不成是以前做導演的時候跟金主粑粑裝孫子裝習慣了?
二人隨後一同見了張道士。
張道士看到龐元英後,第一句話偏偏還問:“龐公子這麼快就醒了?”
龐元英看眼那邊臉色又快不好的白玉堂,立刻和張道士道:“來和你討鬼畫符。”
龐元英說完就要取錢。
張道士立刻伸手阻止,“貧道正要和公子說此事,這鬼畫符怕是求不來了。”
“怎講?”
“人忽然不見了,貧道也找不著。”張道士拱手和龐元英致歉,並表示他多贈送一些自己的符紙表達歉意。
“道長客氣了,沒了就沒了,這東西隨緣。不過這畫符之人到底是誰,還請道長講明。”龐元英追問。
張道士搖頭,“貧道早說過,此事保密,不便透露太多。”
“這做鬼畫符的人可是你的師兄?”白玉堂才不管張道士說什麼,也沒有龐元英的耐心,張口就質問。
他一出口,現場的氛圍頓時就不一樣了,整個屋子好似都被寒冰籠罩。
“那你可知我們開府封懷疑他跟三宗案子有關?”白玉堂再問。
張道士搖頭又點頭。
白玉堂煞氣十足的眼神立刻射向張道士。
那眼神跟會說話似得,仿佛對張道士說:吃我一刀。
張道士無奈之下方張口回答:“懷疑有,但不太確定,他沒跟貧道講過到底做沒做過。師兄人很古怪,做事一向我行我素。但他畫符很厲害,特彆靈驗。貧道看他日子苦,還要到處雲遊,總得花錢,有的時候就會幫他賣一些符。前些日子說鬼畫符就是他告訴貧道的,貧道還替他高興來著,尋思他這次總算能掙點錢,指不定將來能自己開一個道觀。”
“這麼說你前幾天還見過他,那他住在你道觀?”龐元英追問。
“他這人喜歡獨居,從來不在觀裡住。至於他住哪貧道並不清楚,每次都是他有事會主動來找貧道。貧道最後一次見他是昨天的早上。問貧道要了三百兩銀子,就跑了。”張道士解釋完,問龐元英開封府是否已經確認他師兄就是犯人。
龐元英搖頭表示還不確定,隨即就好奇這鬼畫符的事,感慨了數聲。
白玉堂見龐元英不在狀態,親自質問張道士。
“張道長十年前可曾在宋國公府住過一段時間?”
張道士愣住,“十年前?怎麼忽然說那麼遠?”
“十年前宋國公府為道長建了道觀,道長曾在那裡住了將近一年,不會這麼容易就忘了吧?”龐元英見張道士裝糊塗,就把事情說得更細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