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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是不是欠教訓,陰宥說不準,但是王書記卻是欠教訓的。
“你們大隊的產量,未免也太低了吧?”
王書記看著陰麵前的稻子,稀稀拉拉的,抽出來的穗子,看著也不大好。
“剛開的荒地,這樣的產量,省一點,應該勉強夠村裡人生存。今年我們爭取不給公社添麻煩。但是,如果到時候實在是熬不住了,我會跟公社反應,申請救濟糧。”
陰宥無所謂地說道。裝窮,不失為保命的一個好辦法。按照她的計算,新華國經過一年多的恢複,這會兒糧食應該不是太緊張。但是公社裡讓交的公糧量依舊高得驚人。比田地裡的產出量更高,能不驚人嗎?
王書記壓住自己的怒氣,在他看來,陰宥根本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林溪大隊的柳金全大隊長,一臉的不敢苟同,他邊搖頭邊說:“陰大隊長,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愛國糧,之所以為叫**國糧,就是因為這些糧食裡飽含著大家愛國的情懷,你們青山大隊田地裡明明就有產出,就算產出量不多,也應該酌情交些。不管多少,都是心意。”
陰宥看了他那凜然大氣的臉一眼,問道:“你知道大夥交的愛國糧,會用來做什麼嗎?”
柳金全被陰宥這麼一問,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胸有成竹地說道:“當然一部分放國庫,一部分下發給城裡人。”
陰宥搖了搖頭,不說他對,也不說他錯,隻說:“你忘了,其中還有一小部分,是分給家庭困難的窮人。大家也看到了,我們青山大隊是真的有困難。這麼大一個村子,就沒有一座青磚房,都是泥土房。去年,我們還是靠鎮上的救濟糧才活了下來的。今年,我們奮發圖強,努力勞動,為的就是想要給鎮上減負,為的就是早日不用吃救濟糧,早日不拖國家後腿。”
陰宥這一番話,聽著有些道理。青山村那些圍觀的人,不由得點點頭,一臉自豪,自豪於村裡的進步。
原本還想著應該怎麼做,才能讓青山大隊也交公糧的王書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緒也被陰宥給帶偏了,竟然覺得她說的話,似乎是對的。
直爽的羊圈子大隊胡陽大隊長,直接拍大腿,“就是,就是。這樣看來,青山大隊還真是進步了不少!”
陰宥認同地點頭,還理直氣壯地說:“這是事實,我們青山大隊,今年比去年進不了,接下來大夥再勞累些,把莊稼伺候好,搞不好今年真的不用公社給補貼了。”
柳金全還真沒見過陰宥這樣的,明明沒臉,還儘往自己臉上貼金。
王書記看著田地裡稀拉的莊稼,再看看青山大隊裡一個個臉色紅潤的村民,總覺得自己被陰宥給陰了,可是他又沒什麼證據,且田地裡的莊稼明晃晃地擺在那裡,令他有些騎虎難下。
此時,人群中的陰周走了出來,她站在陰宥身邊,一臉笑意,“大隊長,你可彆驕傲了。咱們大隊的確是進步了,但是咱們還要不斷努力才行,爭取在國家給咱們免稅的五年內,不僅養活能養活村子,還能像其他先進村一樣,有餘糧,能繳納愛國糧!”她的聲音充滿了積極奮鬥的熱情,她的表情變得堅毅,就跟國家號召大家艱苦奮鬥的宣傳畫上,那個一臉正氣的小人一樣。
王書記感覺自己被逼近了死角,國家的確有政策規定,新開的荒地,也的確是五年內免稅。可是愛國糧跟稅有些區彆,愛國糧雖然本質上是稅,但經過國家的包裝,變成了農村自願交納的糧食份額。他雖然是書記,但還真的不能強製性要求青山大隊交。可是不交的話,他又怕會引起其他村子的不平。
這一刻,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王書記,他們都在等待王書記的準信。青山大隊,到底用不用繳納愛國糧?
王書記看向表情平靜,但氣場卻強大的陰宥,知道這個女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繳納公糧的了!他隻好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
“青山大隊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是真的窮。不過,他們比去年靠救濟糧存活下來的情況好多了。我希望青山大隊能夠繼續努力,向其他大隊學習,特彆是三善大隊和百花大隊,爭取跟他們一樣早日有餘糧交公糧。”
王書記一錘定音了,陰宥和陰周看了彼此一眼,心安了。
青山村的糧食的確是將將夠吃,若要交公糧,肯定是不夠的。至於槐西村那邊產出的糧食,不能算在內,那是槐西族的底牌。
王書記他們來去匆匆,趁著天沒黑就下山了。
黑夜降臨在這個山穀中的小村子裡。因為梁紅走了,所以劉恩和朱琴琴搬進了她的房間裡。知青宿舍還沒建好,他們隻能就一直在托兒所裡待著。
朱琴琴小心地幫劉恩上藥,這藥是她從陰定會那裡取回來的。她給了陰定會一小塊布頭,陰定會給了她一份傷藥。
“呲——”上藥時的火辣辣令劉恩痛得忍不住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