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他咕囔一句,卻並未起身。
很快。
門開了。
陳芊芊站在玄關處,門口站著衣著得體的一男一女,年紀都約莫四十來歲,柏雪才抬眼望去,兩個人就已望見他此時模樣,眉間皆閃過不虞之色,自然脫口而出。
“小雪,”說話的人是中年男人,他最鄙夷瞧不上的就是這種粗俗,道:“你這樣躺著成何體統?”語氣間也滿滿都是教訓。
妝容精致的女人則是眉頭狠狠皺起,顯然也是極不滿意他這幅樣子。
柏雪在望見兩人時,神情便猛然冰冷,“誰準你們來的!”他站起來,白色的連帽衫更襯得他像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怎麼說話呢?”中年男人說道:“我也是你父親!”
柏雪冷冷命令道:“關門!”
連與他們多說一句話他都覺得惡心。
“柏雪!”
女人立馬出聲了,卻也無法掩飾其中的憤怒,她冷冰冰地叫出自己兒子的姓名,毫不溫柔,“我們特意來接你,你就是這樣的態度?”
柏雪轉過身來,冷冷嗤笑,“接我?是聽了老爺子的遺囑了吧?”他冷笑著,“三年都不見的人突然出現,在這點上,你們倒確實相配,都一樣臉厚無恥。”
男人和女人的臉瞬間青一陣紅一陣,不停起伏的胸腔,顯然是真的氣狠了,女人抖著手指向他。
“你知不知道為人子女?這是跟父母說話的態度嗎?果然在外麵野過,以前的教養全都丟到不知哪裡去!”
柏雪垂於身側的拳頭瞬間緊捏,再抬起頭的瞬間,他卻是笑了。
天真又惡毒。
“媽媽,你和初戀老師養在外麵的孩子都十三歲了,他還不離婚,你就這麼自甘墮落喜歡給人白睡嗎?”
柏家父母商業聯姻,婚後生下繼承人後就各玩各的,柏雪養在外麵的寶貝孩子並不是秘密,柏父也自然知情,他們這對夫妻關係本就不正常。
女人聽到這些話,瞬間氣得全身都發抖,那個初戀是她高中時候的老師,後來迫於身份門第分手嫁入柏家,對方也遠赴國外深造,直到兩年後聽聞對方已婚回國。
她發現終究是不甘心的,就糾糾纏纏了這麼多年,她心甘情願為他生孩子,洗衣做羹,在他們共同的家裡像個溫柔無比的妻子與母親,但對方卻拖著遲遲不肯離婚。
這件事就是她心裡最深的痛和恨,誰都不能碰!
可如今就被柏雪輕輕易易地當麵戳了出來,關鍵這個人還不是彆人,而是她親生兒子!
難堪和羞辱感倍增襲來,女人咬著牙,“我當初就不該生你出來!”
陳芊芊就站在一旁,垂下的手不自覺捏緊,她看著女人的模樣,看著男人的模樣,拳頭越來越緊,她抬眼看向柏雪,他此時卻幾乎笑出了聲。
“是啊你怎麼就把我生下來了……”
“小雪。”中年男人放軟態度,似好聲勸說,“你不回柏家難道打算一輩子待在這裡嗎?柏家才是你永遠的家啊,你從小長大的地方……”
“你在柏家的那些野種呢?”柏雪譏諷地笑出聲。
男人的臉瞬間青紅,惱怒道:“什麼野種?他們也是你兄弟!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張口閉口野種,毫無半分教養,失望至極!”
女人顯然是不想繼續,神情冰冷,管也不管其他人,轉身就蹬蹬地走,反正她從前也沒管柏雪,
“小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男人作一副失望的樣子,還想試圖挽救一下。
令人嘔吐至極。
柏雪笑出聲,笑彎了腰,房間裡隻餘他放蕩的笑聲,好一會兒過後,他才說:“……那我是傻子嘛。”
不等男人繼續。
“關門!”柏雪對著陳芊芊冷冷命令道。
陳芊芊抬手把門關上,直接把男人鎖在了門外,男人憤惱地看著冰冷門板,甩手離開。
屋內。
柏雪坐在沙發上,陳芊芊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他道:“你回去吧。”
陳芊芊沉默一瞬,“嗯。”換完鞋,抬手推門時,她不自覺抬頭又望了一眼柏雪,仍舊什麼也沒有,隻有一個雪白背影留給她,陳芊芊推門而出。
冰冷門板合上,她背靠門,情緒複雜,良久,陳芊芊抬腳離開了。
……
黑夜。
客廳,寒涼的地板上躺著**的少年,他蜷縮一團,像胚胎裡的嬰兒狀,霜降才過不久的天,溫度多變無常,像陰晴不定的暴君,人們一天能感受到四季不同的溫寒。
它的夜多寒冷。
少年未著衣,不蓋被,貼於地板,他緊緊地抱著己身,仿若抱住了他的全部。
寒風吹起簾布,從四處的細縫爬進來,它們紛紛擾擾地擠入房內,氣溫驟然降低,打在少年的**肌膚,他卻仿佛不知冷。
柏雪已不知獨自度過多少個這樣的夜。
隻有自己的……
孤獨的……
……沒有人抱他。
他太冷了,冷到心都在抽搐,骨髓都在疼……可不會有人抱抱他,抱住他一直到天亮。
從來期盼到哭……
天明也不屬於他。
作者有話要說: 柏雪是被雙親流放驅逐的孩子。
今日還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