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上東都(1 / 2)

滄瀾道 墨書白 9310 字 4個月前

洛婉清睜大眼。

秦玨見她表情, 笑了起來,沒有再說,便轉身離開。

洛婉清聽見秦玨和庭院中的主人家告彆, 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到她聽到人騎馬離開的聲音,終於意識到,秦玨走了。

她靠在桌邊,轉頭看向窗外,從窗外看見那個人策馬離開的背影, 竟是頭也不回的。

她突然覺得秦玨說得沒錯, 她的確容易心軟。

若不是容易心軟, 倒也不至於如此容易被騙,如今唯一能慶幸的, 大約就是自己成為柳惜娘以來第一次被騙,遇到的還算一個好人。

秦玨教了她很多, 這也算是一課,這世上的人事,比她所想, 當真要複雜太多了。

她深吸一口氣,倒也沒有再多想這人,反正是個騙子, 多想無益。

她將思緒回到方才秦玨的話上來, 九霜是個女的?

他是不是又在騙她?

但一想,她又覺得應當沒錯。

客棧裡那個極大可能不是九霜, 按照當初柳惜娘所說,九霜這人神出鬼沒,很少有人見過, 她也沒有特彆關注,所以根本不知道九霜信息,隻是入獄時,九霜落網這件事太過轟動,她才聽了一耳。

正因為柳惜娘沒有九霜的信息,她才被迫到死牢打聽,而死牢中見過的人也幾乎沒有。

如此低調之人,怎麼會在明明官府幫忙隱藏身份信息的情況下,在人群中主動暴露自己?

九霜不暴露自己,但她進入監獄的消息已經有很多人知道,在監察司需要組隊的情況下,如果有人趁機說自己是九霜,必定會得到很多人的擁護和殷勤,而且隻要沒有人其他人否認,也很少有人敢挑戰“九霜”,那冒稱是自己九霜,至少在行往東都的路上,會嘗到不少甜頭。

至於會不會招惹仇家,那些人或許根本沒有考慮過,又或者是考慮過,並不在乎。

如果那個劍客不是九霜,九霜是個女子,那為什麼有人會和她說九霜是男人?

是誰和她說的?

洛婉清回憶起來,突然意識到,其實她在死牢裡打聽九霜的消息,很久都沒有人回應她。

直到有一日有人毆打趙語嫣,她攔了下來,那個女子為了報恩,才怯怯告訴她,九霜是一個書生氣的男人,說以前九霜救過她,她以為她是尋仇,所以一直不敢說。

如果說九霜是女子,而趙語嫣是騙她,那誰是九霜,指向性就明確了許多。

洛婉清想明白,突然覺得這監察司的考核太有意思了。

她思索了一會兒,走到桌邊,將秦玨留給她的東西看了一下,這人極為細心,甚至還留了兩張地圖,一張去東都的地圖,一張東都地圖,東都地圖上還用紅線畫了去監察司的路線,打上記號,似乎怕她不認識。

他留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一行字:

“三月初一酉時,必達監察司”

洛婉清拿著紙條,想了想,放進了懷裡,走出門去,同主人家聊了片刻,確認了時間,發現現在距離到東都,已經不到十六日。

聽到這時間,洛婉清一口氣沒緩上來。

原本去東都走官路走兩個月就是勉強抵達,後來變成了他們沒有路引翻山越嶺,兩個人一路日夜兼程,才勉強用近一個月時間走了近一半路程,方才她問自己昏睡了多久,秦玨說七日,她沒多想,現在才發現,這哪裡是七日,明明是十二日!

二月隻有二十九日,耗了十二日,也就剩下十七日,讓她走完剩下最後一半的路程。

她沒想明白秦玨為何又騙她,忍不住在吃飯時問女主人:“大姐,我是昏睡了十二日嗎?”

“這我不大清楚,”女主人搖頭,“我就知道前五天你夫君幾乎都沒出門,一直在房間裡,那些時日院子裡來了幾個人,就在院子裡煮藥,你夫君也就偶爾出來拿點藥,他開門時候我偷偷看,臉色難看得要命。後來你夫君出來,那些人就走了,你那時候似乎是醒的?我都聽見你哭了,喊得厲害得很。”

洛婉清麵色一僵,女主人笑起來:“你夫君人極好的,天氣好的時候,還抱你出來曬太陽,我還見他給你梳頭發。你都睡了那麼多日,身上還乾淨得很,他必定照顧得很好。我還從沒見過這麼細致的相公呢。”

洛婉清聽著,有些尷尬點頭:“啊,他人是挺好的。”

女主人見狀,招呼她:“多吃點兒,養養身體。那些山匪也太過分了,你一姑娘家……”

女主人說著,似覺說了些不該說的,站起身來:“我還煮了些菜,我去給你拿。”

等女主人走了,洛婉清吃著飯,便想明白秦玨倒也不是騙她。

她昏睡是七日,但是,真正塑骨、她清醒著哭喊的時間,就是其他時間了。

他倒也不是故意給她喂藥,隻是過程她或許的確難捱,痛苦到她自己都沒了意識。

不知道自己在塑骨過程中到底做了什麼丟人事,洛婉清感覺坐立難安。轉念一想,秦玨五日沒出門,那就意味著,他大概是重新整合骨頭就花了五日。

她自己是醫者,非常清楚知道,尋常人的脊椎,斷了人就廢了,哪裡還有什麼斷骨重塑的說法?

這些武林人士聽上去匪夷所思的做法,不過都是用一股真氣護著。

那時候她昏迷,能護著她的隻有秦玨,連著五日用真氣如此精準操控護著另一個人的骨頭,哪怕秦玨是頂尖高手,怕也吃不消。

她突然覺得自己那一聲謝謝有些太輕,若是東都再見……

她當好好道謝。

想到東都,洛婉清笑起來,也沒再想雜七雜八的,趕緊吃了飯,便收拾了行囊,同主人家告彆啟程。

秦玨給的都是好東西,她統統背在了身上,去東都僅剩十七日,她沒有路引,走不了官道,一路翻山越嶺,若是尋常速度,根本不可能趕到,她隻能一路狂奔,每日連跑帶飛,日夜兼程。

為了節省時間,她不吃需要生火的東西,路過山野人家,她就順手打幾隻鳥雀或者兔子,換一些乾糧,或者就是吃果子。

這樣一連跑了十六天,她終於趕到了東都外不遠的山上,僅有一夜,她就可以抵達東都。

隻是大傷初愈,她連日跋涉,又沒有好好進食,已經累極了,走著走著,她就支撐不住,兩眼一翻,直接撲倒在地。

她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過於疲憊昏睡,還是昏迷。

等她一覺醒過來時,好像是下過一場大雨,天已大亮,她趴在林間枯葉堆上,周邊的清新的草香。

她撐著自己起身,抬眼看了看天色,一算時辰,不由得睜大了眼,趕緊爬起來,從懷中拿了些草藥,一麵吃一麵急著趕了出去。

她一麵連飛帶跑,思索著現下最關鍵的問題,她到底要怎麼進東都。

昨夜倒下前是黃昏,現在已經是清晨,也就是她睡了一夜。

本來她是想,按照之前的路程,她可以在天黑前到達東都,然後趁著夜色,飛到城牆上,從城牆直接躍過去。

但現在天已大亮,她根本沒趕到東都就算了,這樣的天色,她直接越牆而入,全城人怕都能看到。

直接躍城牆不行,另一個常規得辦法,就是偷一個身份文牒。

但根據當年她在東都居住的記憶,她記得東都出入和普通城市不一樣,普通城市依靠文牒即可,東都則需要核對文牒上的畫像和本人長相。

唯一能夠脫離限製的,隻有官員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