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上東都(2 / 2)

滄瀾道 墨書白 9310 字 4個月前

東都這地方,一塊磚掉下來,能砸死三個六品官,你很難預料自己為難的到底是當朝誰誰誰,所以一般守門的侍衛對官員總是寬容許多。

所以現下,她最有可能混入東都的,隻有一個辦法——

劫一個官車,偽裝成官員女眷混進去。

而且她劫這個官不能太大,不然她劫不了也就罷了,還容易惹大禍。

當官、小官,這一係列條件限製下來,讓洛婉清一個頭比兩個大。

她一路狂奔到東都城外不遠處,就開始埋伏,等待著路過的馬車。

她不敢離都城太近,人太多不好下手,選了一條相對幽靜的道路,開始盯緊路過每一輛馬車。

有錢人出身的官員,乘坐的大多是自家馬車,但有一些科舉考上來的官員,家中錢財不多,若是長期出行,普遍會乘坐官府的馬車。這一類馬車有官府特有的標誌,極易辨認,乘坐這種馬車的官員,普遍官職較低,沒有太大威脅。

隻是這種官員很少遇到,洛婉清從中午等到下午,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她咬咬牙,正決定實在不行就偷個文牒試試運氣,要是不行她就硬闖的時候,一輛帶著官府印記的馬車終於出現在她視野。

那馬車不大不小,周邊跟著四個官差,慢慢悠悠行在山間。

洛婉清見狀,立刻警覺,彎腰行在林中靠近,隨後猛地一躍而出,抬手就點住兩個官兵!

前方官兵察覺,立刻拔刀回頭,隻是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洛婉清又用刀柄甩中穴位,僵在原地。

隨即她就翻身上車,上車瞬間,車內急急拔劍,隻是砍人的明顯是個普通人,洛婉清一把抓住他的手,按著他的手就劍直接插了回去,冷聲道:“想活命就聽我的。”

被她按住手的青年聞聲抬頭,露出一張清俊的臉。

他穿著緋紅色官袍,官袍襯得他膚色格外白皙,一張帶著書生氣的臉上,五官清正,大致便是天下人心中最接近讀書人的模樣。

隻是那雙眼睛總讓洛婉清覺得似曾相似,仔細看看,似乎和柳惜娘的眼型有些相像。

他冷冷盯著洛婉清,神色沒有絲毫畏懼,像是站在禦書房前即將一頭撞死的臣子,冷聲叱責:“天子腳下,劫持官員,仗劍行凶,你不怕死嗎?”

這話罵的洛婉清有些懵,不明白這人哪裡來的底氣,這種時候還敢訓她?

但她反應得很快,倏地拔劍,抵在他脖子上,冷聲開口:“我是死囚,怕什麼死?你聽我的,我保證你活。”

“流匪宵小,休想逼我作亂。”

青年聞言,完全不為所動,雙手放在雙膝上,正襟危坐,平靜道:“我於死無懼。”

洛婉清一頓,沒想到碰到這種二愣子。

她也不可能真的殺了他,遲疑片刻後,她想了想,將劍尖一轉,指向馬車外,淡道:“你不聽我的,那我先從門口那四人殺起,你不想活了,彆人可還有妻兒老小。”

聽到這話,青年一愣,他似乎是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卻沒想洛婉清首先砍的是彆人。

洛婉清被他的反應逗得有些想笑,她將劍架回青年脖子,商量著道:“彆緊張,我是去考監察司的死囚,路上本來可逃,但我想做官,專程回來,隻是因為沒路引進不了城,所以想偽裝成你家女眷進個城。我無歹心,也不打算傷人,你若信不過我,等我進了城,你再報衙門抓捕我也不遲。”

青年聞言,神色微動,卻仍舊抿唇不言。

洛婉清繼續勸說道:“我知道你有氣節,不與流匪為伍,但我觀你年紀不大,應當還有父母親眷需要照顧,不為自己著想,也為家人想想。”

青年聽著,握著得拳頭放鬆幾分,似是想起誰來,垂下眼眸。

見他被自己說動,洛婉清高興起來,收了劍道:“那就這樣說定了,讓他們護送咱們進城。”

說著,洛婉清跳下馬車,解開了官差穴位,官差還沒反應過來,她立刻又回了馬車,取了把匕首,抵在青年腹間。

“大人!”

官差被解開穴位,立刻就向向上馬車,意圖救人。

青年察覺抵在腹間的匕刃,僵著聲道:“是我家女眷。”

這話開口,官差愣住,青年捏著拳頭,卻滴水不漏說起謊來:“我出行在外,她念我已久,開個玩笑罷了。重新啟程,不必管我。”

聽到這話,官差對視一眼,隨後便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應聲重新啟程。

他們本也隻是被派來保護官員,既然上司都有令,他們也沒必要去觸黴頭拚命。

洛婉清坐在馬車裡,見情況安定下來,她放鬆不少,想到之後要假裝這人女眷,立刻道:“你先背過身去,我換身衣服。”

聽到這話,青年露又怒又驚,急道:“你不知廉……”

話沒說完,洛婉清便點了他的穴位,給他扭了過去。

青年聽見身後窸窸窣窣之聲,忍著氣閉上眼睛。

洛婉清換上之前秦玨給她買的女子衣衫,她沒有發簪,便乾脆散披著頭發,取了一麵紗巾,遮住半邊臉。

但她眼角依舊有燙傷,隻要一眼,就可以看出異常。

她在馬車裡翻來翻去,詢問道:“有沒有朱砂?”

“抽屜裡。”

青年似乎是用了極大的毅力在忍耐她。

洛婉清循著他的話翻出朱砂,拿出筆,隨後發現自己沒有鏡子,遲疑片刻後,她解了青年穴位,將他掰正過來。

青年緊閉著眼睛,洛婉清將筆塞到他手裡,命令:“睜眼,幫我眼角畫朵花。”

青年握著筆,冷聲道:“我不會畫畫。”

“拿外麵人的血畫會畫嗎?”洛婉清看了一眼外麵,嘲諷詢問。

青年憤怒睜眼:“你!”

洛婉清抬眼看著他,認真道:“少給我擺架子,我讓你畫就畫!”

青年似乎是被她氣急了,胸口劇烈起伏,許久後,他終於壓著聲道:“坐下!”

說著,他轉頭點了朱砂,抬眼看向洛婉清:“畫哪裡?”

“我眼角有傷,遮住它。”

洛婉清側過臉,指著傷疤命令,青年抿唇拿著畫筆,極快勾勒起來。

洛婉清感覺這人是氣狠了,她斜瞟他一眼,慢悠悠詢問:“你叫什麼?當什麼官?”

青年不說話,洛婉清威脅道:“外麵的官差……”

“工部員外郎,”青年終於還是開口,冷聲道,“張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