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 崔觀瀾可以為她而生,但謝恒……(1 / 2)

滄瀾道 墨書白 16530 字 8個月前

洛婉清沒說話。

那是她自己都沒有嘗試過去刻意觸碰的位置。

她從來不知道會有這種感覺。

哪怕是隔著衣衫碾磨, 都這麼敏銳。

陌生感讓她覺得緊張、害怕,這超越了本身的觸碰,轉化成一種不能言說的念頭。

她下意識想退, 但他將她攏得太緊,她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隻有臉被迫揚起來看他。

她身體輕顫, 突然在這一刻,從崔恒身上看到謝恒的影子。

強勢逼人到無孔不入, 退無可退。

這種強勢於男女之事,便像是無形的欲念之藥,掀起一波又一波春潮。

其實除了崔恒服用五石散那次之外,過去她幾乎沒有在崔恒身上明顯感覺到這一點。

或許是崔恒脾氣與她相處太過溫和,又或者是他們相識得太過親近。

他是秦玨時, 她一路救他,後來他為她塑骨, 為她療毒,為她上藥,都早已超出了男女的界限。

身體親近太過, 她不自覺習慣,將這個人納入了自己悄無聲息的一部分, 所以她很少意識到崔恒這麼明顯的、作為一個異性的存在。

但謝恒不是。

她與謝恒兩次親近, 無論是郊外刺殺李歸玉那晚他做給彆人看的摩挲親吻,還是今夜他驟然一攬, 每次都讓她清醒感知到這個男人的存在與不同。

而此刻崔恒將這種清晰的特質用這種方式勾勒出來, 她很輕易就有了意動。

她腦子有些混亂,但清楚察覺自己失態,竭力讓自己冷靜一點的同時, 她也不敢貿然回他,隻抿緊唇,轉過頭去,閉眼不言。

月光落在她身上,照得膚色雪白,她麵上神色不變,似是什麼都沒發生,隻側首低垂,任由幾縷發絲落在臉頰兩側,半遮半掩雪色下浮起的幾分潮紅。

一貫清清冷冷的雪人,此刻卻像是被生生揉進了一抹嫣色。

這一沉默就多了幾分抗拒意味。

謝恒抬手捏住她的下頜,忍不住用了力。

他竭力克製住就借著現下她給的借口直接把她撕了的衝動,卻還是忍不住替代性撫上她的唇齒:“不說話?”

手指強行破開柔唇,仿佛是懲戒式地攪弄起她的軟舌:“那總該給我些理由吧?”

洛婉清沒有出聲,她急促呼吸著。

其實她知道該叫停,可鬼使神差,她沒有。

他動作雖然強硬,但並不難受。

手指似是模仿著接吻,與她廝磨糾纏,這種強勢侵入後的溫柔讓她身體輕顫,她竭儘全力,才克製住迎合的衝動。

洛婉清低低喘息,謝恒也不好過,兩人都繃緊了身體,就看誰先示弱。

然而這件事她似乎從未輸過。

她雖看上去柔弱如蒲柳,但卻格外堅韌。

許久後,謝恒察覺自己繼續下去,怕是先回失態,他按捺不住,猛地抽手,轉身欲走。

隻是剛走兩步,就聽身後傳來低啞詢問:“你是看不慣我,還是不喜我因此碰你?”

謝恒動作止住。

他回過頭,就見洛婉清一手成在書桌上,側首低垂,似是不敢看他。

她情/潮未退,身體還有些軟,可她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她不傻。

他高興不高興,她一眼就看出來。

就像他一入屋,她就知道他不開心,問是誰招惹他。

方才他是故意作壞,饒是她沒什麼經驗,卻也知道,他不悅。

崔恒沒說話,他站在原地,冷眼看她。

洛婉清緩了一會兒,張開一雙清明的眼,抬頭看向崔恒,平靜道:“若是前者,我無辦法,這就是我。你不喜,可讓公子為我換一位影……”

“不可能。”

謝恒見她說的決絕,聽她說要換一個影使,自己先難受起來,直接出聲打斷她:“我不是這個意思。”

洛婉清聞言卻很平靜:“若是後者,我向你道歉,”說著,洛婉清頷首,以示歉意,“是我自作主張,以為你不會介意,抱歉。”

他從來不將這種事放在心上,甚至偶爾將此當作玩鬨,她以為他不介意。

然而沒想到,他終究還是不喜。

聽著洛婉清道歉,謝恒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不悅,但不是看不慣她這種行徑,更不是不喜歡她找他做這事。

他隻是……

他隻是不想這件事的開端,是另一個男人罷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是氣消幾分,低聲道:“我不介意,我隻是覺得不值得。”

洛婉清抬眸,聽明白他的意思。

“可如果現在來想不值得,”洛婉清低頭笑笑,“那我之前算什麼?”

說著,洛婉清轉過身去,低頭整理著桌麵,平靜道:“我舍了命去接張九然的內力,我在監獄日日與人鬥毆,我自己把自己燙進火盆,我接受了塑骨換臉,我學會了殺人刑訊,我忍了那麼多舍了那麼多,如今再來談不值得,豈不好笑?”

謝恒心弦一顫,他頭一次聽她如此直白說起過去,心上又疼又澀。

“去他身邊是現下最直接的辦法,無論是探聽我想知道的事,還是配合公子都是極好。若我因這點事就退縮做不到,那我當初為何不換一條路?”

她說得沒錯。

如今再來談不值得,豈不是在否認她過去一切,都還不如現下這點事重要?

她說得句句有力,隻是讓他接受,他卻做不到。

他沉默許久,終於道:“你想知道什麼?”

洛婉清想了想,沒有直接將她爹身份之事說出來,背對著他,低聲道:“我想知道我爹當年做過什麼。”

麵前人姓崔。

哪怕他是崔恒,可她爹若是王氏安排在崔氏的臥底,她不能這麼草率讓她知道。

“我想知道他為何自戕?李歸玉到底為什麼陷害洛家?過去到底是怎麼樣?我不能這麼不清不楚就讓我爹走了。我知道你覺得不值得,可這句話,”洛婉清整理書桌的動作頓住,轉眸看著地麵,“太晚了。”

他早一點來,在揚州監獄,在她接受柳惜娘內力之前,在她毀容之前,他說這句,或許他們還有商討的餘地。

現下她說不值得?

那便是可笑了。

崔恒靜靜聽著,好久,他提步走到她身後,從她身後攏住她,似是歎息:“惜娘啊……”

洛婉清不明白他在做什麼,他就莫名在他歎息出聲時,覺得有那麼點小小的委屈湧上來。

崔恒靜靜抱著她,似是想了很久。

最後他又歎了口氣,放開她,將她轉過身來,為她整理了衣衫,隨後轉身去提了小桔燈,招呼洛婉清:“隨我來罷。”

洛婉清不明白他想做什麼,但是崔恒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叫她,她便點了點頭,跟上崔恒的步子。

兩人走在長廊上,洛婉清低著頭,小聲道:“你回來了,我便知你安全,所以沒有多加詢問。”

謝恒抬眸,知道她是在解釋方才沒有問他其他的原因。

謝恒輕笑,自然而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輕聲詢問:“步搖喜歡嗎?”

洛婉清一頓,隨後遲疑著點頭:“喜歡。”

崔恒領著她直接到謝恒書房,洛婉清一驚,忙道:“這是公子……”

“噓。”

崔恒抬手放在自己唇間,提醒她:“彆出聲,他睡了。”

洛婉清震驚看著崔恒。

崔恒轉過頭,壓住眼中笑意,抬手打開密室機關,隨後朝洛婉清招手:“來。”

洛婉清遲疑著,一時不知該不該進,但猶豫片刻,思及崔恒做事風格,還是上前。

崔恒見她磨蹭,乾脆拉住她手腕,強硬拖著她往前走,一麵走一麵安撫道:“彆擔心,這也是我和四使日常做事的地方,公子不會介意。”

洛婉清聽著,心放下來幾分。

她跟著崔恒走過密道,隨後進入一間大殿。

大殿裡密密麻麻放著書。

崔恒提著燈,領著她往最邊上一排牆上走去。

牆上掛著木牌,崔恒舉起燈,漫聲道:“這些是隻有四使以上級彆的人才能領的任務,本不該你領,但我可以為你領一個。”

洛婉清抬起頭,掃著木牌上一個個名字,崔恒看了片刻,取下一個木牌,木牌上寫這個編號,洛婉清拿到手中,就看見上麵寫著“洛曲舒”三個字。

洛婉清一愣,不由得出聲:“洛曲舒也是任務?”

“是。”崔恒點頭,強調,“很重要的任務。”

“他做了什麼?”

“你應該知道,他過去曾是崔氏家臣,極善遠射,算是崔氏三千門客中說得出名字的人才。”

崔恒提燈領著她,按著木牌上的編號,找到一個抽屜,他將抽屜拉開,取出木匣。

“這是洛曲舒目前現存於世的所有相關文書拓本,你可以拿回去。”

洛婉清拿到文書,心中有些激動。

崔恒看她神色,在夜色中輕笑了一下,轉頭道:“走吧,邊走邊說。”

“好。”

洛婉清將木匣抱在懷中,故作鎮定跟著崔恒。

崔恒提燈走在前方,一麵走一麵道:“當年東都世家,崔謝王鄭,其中崔氏為首,崔清平是當時崔氏嫡長子,自幼與當今聖上一起長大,與聖上親如兄弟。崔氏扶持聖上登基,聖上迎娶崔氏次女崔漣漪為皇後,所生長子為太子。”

“就是被摸公子貓被踹進湖裡的那個?”

洛婉清下意識開口,崔恒一頓,隨後點頭:“嗯,就是那個。謝司主的母親,是崔氏長女崔慕華,他與太子算表親。”

洛婉清點頭,隨後問:“之後呢?”

“聖人登基,有鴻鵠之心,崔清平亦有淩雲之誌。崔清平寫了一本書,名為《大夏律》,他召集當世英才,溯古問今,花了十年有餘,在原本已有各項律法之上,進行了更完整、更有體係的編著,從王公貴族、平頭百姓,儘量做到斷案問罪,有法可依。但本質上,是在剝奪各官員、乃至聖上的權力,有法可依,也就意味著,他們徇私枉法時,必須要有合理的理由,邁過已有的律法。”

“以權謀私者不會同意。”

洛婉清肯定開口。

崔恒點頭,隨後道:“但在崔清平和陛下堅持下,《大夏律》仍舊試著推行了三年,此法出來,反對者甚眾,但崔氏一門如日中天,眾人也不敢多言。直到五年前,邊境一戰,西北邊境一直是崔氏駐守,沒有發生了什麼,東都收到消息的時候,邊境十城已經陷落,鐵騎直抵和玉關,王氏死守在和玉關,給了東都和北戎議和的機會。陷落的邊境十城中,乃天險據要之地,攻打極為困難,內外交困之下,朝廷決定割讓邊境十城。而這時候,崔清平回來了。”

“我知道。”

洛婉清回憶著,喃喃道:“他回來那天……我剛好離開東都,我其實見過他。”

“他在清晨叩開宮門,要求出兵,宮門打開,他進了宮,之後就沒出來。”

洛婉清一愣,不由得道:“沒有見過他?”

“他在宮中賜死,崔氏遺孀孩子,沒有人見到他。他死之後,《大夏律》廢除成為禁書,大夏割讓邊境十城,王氏一族至此大興。”

崔恒平靜說著,洛婉清遲疑著:“邊境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清楚。”

崔恒搖頭,隻道:“謝司主曾經親自遠赴西北邊境,但十城已經陷落,十城百姓幾乎儘屠,那裡早已成為北戎重鎮,基本沒有原來的漢人。加之北戎與漢人相貌差距極大,謝司主在那邊很難活動。而且底層百姓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尋訪許久,也隻知道,當時北戎突襲,曾經綁了李歸玉要求開城門,崔氏不開,曾死守兩月,最後在一夜之中,突然崩潰,十城接連都陷落了。”

“但有一點,”崔恒停住步子,站在門口,聲音微啞,“崔氏未曾降過。”

洛婉清聽這話,抬起頭來,看著麵前崔恒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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