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支類似竹笛的小件,但材質卻是青銅的,不過是孩童的小手指那樣大小,如今用一根新鮮還透著綠意的棕櫚葉子係著,顯然是被小輝做哨子一樣送給溫木了。
“二姐?”溫木擔憂地看著溫四月緊張的表情,生怕自己誤了事情,可他之前真的給忘記了,不然早就給拿出來了。
溫四月將笛子遞還給他,“沒事,興許是我多想了。”曆史上對於夜郎古國的記載並不算多,最出名的便是那負麵的夜郎自大。
然而夜郎國其實並不小,最起碼就現在而言,這西南好幾個省,都有著他們的蹤跡,一如那古滇民們一樣,不單單隻是生活在滇池周邊,其實分布也很廣泛。
子民分布得廣泛,這文化也就繁衍分裂出了無數條,但萬變不離其宗。
就現在構皮村這地勢和硫磺廠裡挖出來的東西看,應該此處最多就是個小型的祭祀場,或是小墓,範圍應該不會太廣。
真正的大墓,不會挑在構皮村這種風水並不算突出的地方。
如此,那下麵真有東西,也不是太厲害,憑著構皮村本身的運勢和硫磺廠本身完全足夠抵擋了,所以溫四月也暗自鬆了口氣。
最主要的是,這硫磺廠已經開始建造了,並不可能因為她的一家之言而停工,所以這影響不大,她也懶得去做那無用功。隻叮囑著溫木,“既然是他送你的,收著就好,彆倒騰彆亂吹。”
其實叫她對這笛子放心,還是因為在地下長年累月的埋葬中,這青銅小笛已經發生了變化,根本就不可能吹響了。
溫木應著。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在那盤山的羊腸小路上走著,回到村子裡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
村裡人家為了節約用電,睡得那叫一個早,這個時候村口是不應該有人的。
可今兒倒是奇怪了,遠遠地他們便看到村口有人舉著幾支火把,一陣陣噪雜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姐弟倆相視一眼,連忙上前去,卻見是村子裡好多青壯年都聚集於此,蕭漠然也在。
見到溫四月連忙走過來,將她拉到一邊,“煤礦裡出事了。”
煤礦裡年前二十六就關了,煤老板們都回胡建過年去了,工人們也都遣散了,預計得過完了這正月才會回來開工。
所以現在煤礦裡出來幫忙看煤壩子的老周以外,也就沒有彆人了。
那壩子不堆煤的時候,好寬敞的。所以村裡的孩子就跑去那邊玩耍,往昔有胡建人老板們在,村裡的孩子們不敢放肆,就在周邊玩一下,現在就老周一個本村人,孩子們膽子就大了,還有跑到那煤溝裡玩的。
這不,就在兩個小時前,一個小孩兒順著從礦裡拉煤出來的煤盆滑進礦口裡了。
孩子們不敢聲張,生怕叫大人知道了挨打,也就去自救。
自不用多說,必然是出事了。
畢竟裡麵黑燈瞎火的,又濕又冷,孩子被卡在裡頭,沒個大人是救不出來的。
老周被驚動後,一邊罵一邊連忙跑村子裡來喊人。
這不,大家準備去救娃兒。
溫四月聽他說完,似也不是什麼大事情,隻是看著眾人舉著的火把,“那煤礦裡是不能見明火的,一會兒叫大家將手電筒換上。”說著,叫溫木跟著一起去幫忙。
本來以為就是卡在煤礦入口不過十來米的地方,這麼多大人過去,應該很快就能得到結果的。
可是溫四月回了家裡,吃完了晚飯,洗漱好了還不見村口傳來動靜,不禁有些擔心起來,去敲溫老頭的門,“爺,那煤礦你不是進去過麼?怎麼他們去這麼久還不見回來?”
溫老頭自打今天一早起來,就覺得頭疼欲裂的,所以這一整天都躺在床上的。煤礦那邊掉了娃兒進去,蕭漠然怕他擔心,所以沒告訴他,他壓根就不曉得這事兒。
如今聽到溫四月的話,才翻身爬起來,“怎麼回事的?”這才發現,溫木和蕭漠然都不在家裡頭。
“村裡幾個頑皮娃兒在煤壩裡玩,順著煤盆滑進礦裡去了,聽說也就十來米而已,他們去救人了。”溫四月簡單說著,卻發現老頭子急得不行,掐著手指皺著眉頭。
讓溫四月也一下擔心起來,“有什麼問題麼?”
溫老頭掀開被子,要穿鞋子,“出大事了,你以為那些煤老板怎麼舍得停工一個月?那都是算好時間的,這會兒礦裡進不得人。”
溫四月有些愣住了,忙給他遞了鞋子,祖孫倆急急忙忙往煤場上趕去。
遠遠地隔著小河溝,就看到煤壩裡站著不少人,還有零星火把,見著他們祖孫倆來,連忙七嘴八舌地說著如今的狀況。
本來以為下去一個人,把孩子從那被卡住的地方抱出來,再叫人把煤盆拉上來就是了。
按照這個計劃,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
可是人進去就沒了聲兒,這也就有接二連三的去。
最後跑出來兩個,卻是口吐白沫,胡言亂語,說什麼瞧見了去年死在煤礦裡的誰誰。
這本來有進無回,就叫人覺得恐慌,如今加上這從裡頭出來的人胡言亂語,就越發引人驚駭,所以這個時候煤壩裡已經有些亂了。
溫四月也顧不上這些,忙去找溫木和蕭漠然,見兩人都被安排在煤礦外麵拉繩子,才鬆了一口氣。
這廂大家倒是沒再繼續往裡麵進人了,可是進去了的人還等著救,所以吵的吵,想的想辦法。
溫四月和蕭漠然接了頭,想起剛才那兩人的症狀,還有爺爺的話,約莫也猜到了礦裡現在什麼狀況,那被卡在裡麵的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這地理環境擺在這裡,底下不曉得多少二氧化碳呢,八成是中了毒。”
蕭漠然點頭,“正是這樣的,隻是裡麵全是毒氣,咱們也沒什麼防毒的裝備,就算是進去了也撐不了多久。”
兩人正說著,也不曉得哪個沒腦殼的提議直接往裡麵點火,說是火攻能滅百毒。
這當然被村裡大部分人給反對了,這一把火下去,那礦還不得炸了麼?
所以隻能另想辦法,但誰也沒留意到,丟了娃兒的秋葵嫂一心隻想早些將自己娃救出來,自然是心急如焚,等不得大家再想辦法,自己趁著沒人留意,舉著火把就往洞口裡去。
然後眾人隻聽‘砰’地一聲巨響,那一瞬間是天搖地動的,大家都嚇得一個個抱頭趴下,隨即一道巨大的火光從煤礦口裡噴射出來。
雖然隻是彈指間就熄滅了,可是這火光過後,滿煤場上都是頭發被燒焦的臭味。
溫四月的頭發也沒能幸免,被燒了不少,好在人沒事兒,那蕭漠然將她撲倒在身下,所以隻有露出來的兩條辮子發尾被燒到。
蕭漠然就不大好了,那奇怪的頭發如今瞧著整個人滑稽不已。
不過當下也顧不得笑話,更何況旁人也差不多是這光景。
有人罵了秋葵嫂幾聲,確定煤礦裡的火穩定不會蔓延出來後,急忙跑到洞口,家裡人也被困在裡麵的人家,也開始哭天喊地,撕扯著秋葵嫂要她抵命。
那麼大的火,他們在外麵被炙烤了一下,頭發都燒完了,可想而知昏迷在洞穴裡的,怕是全屍都沒了。
而且剛才礦洞裡還傳來那麼大的響聲,沒準有的地方已經坍塌了。
幾條鮮活的性命就這樣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