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反而是換溫四月有些不大適應了,伸出手跟他握手打了招呼,這才緩緩坐下,朝蕭漠然看過去,心想這是自己人,那她是不是可以把所有細節都全說?
正好迎上蕭漠然的溫和笑容,“你隻管說,他會自己整理想辦法報上去。”
好吧,他既然這樣放口,那自己也就不用絞儘腦汁措辭了。
但是溫四月還沒開,那蕭益陽正經不過半分鐘的蕭益陽就忽然露出一副賊兮兮的樣子,打量著溫四月,“我聽小丁他們說,五奶奶你能讓他們看到鬼?是真的?”一麵忍不住嘀咕著,“我就說麼,五爺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結婚。”原來是這五奶奶有著這大本事呢。
不過像是這樣年輕的玄門中人,應該都還未出茅廬,但是眼前的五奶奶,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卻不知道他這無心一句話,讓那拿著茶夾洗杯子的蕭漠然手抖了一下,連忙慌張地朝溫四月解釋:“你彆聽他胡說八道。”自己結婚,雖然一開始是抱著好玩的心思,但後來他想通了,自己不能做個不負責任的人,既然結婚了,那就是一世一雙人。
蕭益陽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五爺爺這樣緊張,下巴都要給驚掉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隻是心裡也有了數,回去要告誡好各位兄弟姐妹們,五爺爺這位媳婦,誰也彆小看了。
不然吃不完兜著走。
於是連忙道歉,“那什麼,五奶奶您彆聽我這臭嘴胡說八道。”一麵試著轉過話題,“那咱們開始說正事?”
溫四月其實並不在意,她是在鄉下長大的,這是實實在在的,如何也改變不了什麼。但如果她因為身份的緣故被人笑話,她其實並不會覺得自卑,小學畢業的自己這不是考上了大學麼?雖然不像是蕭漠然那樣是頂級學府,但好歹也是大學吧?
這年頭大學生稀缺,就是個師範生也是香餑餑好吧。
更何況自己的命運和蕭漠然緊係在一起,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蕭漠然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但可能自己為了活命,還是會有非正常手段將他留在身邊。
但是他現在一直都願意和自己在一起,這就已經很好了。
至於那愛不愛的,什麼感情不感情的,溫四月覺得有些縹緲,反正現在她和蕭漠然的相處模式跟哥們一樣,挺好的。
心裡不在意,聽到蕭益陽問案子,也就照實說了。
爐子上的小茶壺煮了三次水,新茶添了好幾次,但就像是怎麼都不夠蕭益陽解渴,一杯接著一杯,手裡的筆記本和鋼筆怎將溫四月所說的線索都一一記下來。
他這人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回事兒,但是現在認真工作起來,卻也相當的可以,哪怕溫四月所說的那些話是何等的匪夷所思,他都沒有半點質疑,而是一一改成一種可以見人的方式記下來。
這就很了不得了。
溫四月撇過去看了一眼,覺得他不該做什麼刑偵隊的副隊長,而是該去提筆寫才對。
而且專業素養很不錯,哪怕聽溫四月說起的途中好幾次都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章建軍繩之以法,但還是給忍住了。
一直等筆錄做完,他才忍不住長長地吐了口濁氣,“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過五爺爺五奶奶你們放心,這案子我今晚回去就組織小隊,直接派人去陝北。”爭取早日找到李巧妹的屍骨,還有要打發人去劉峰的老家。
他的家人,多半還不知道,他被人害死了不說,身份還被人在冒名頂替著。
臨走前,是溫四月送他到門口的,已經出了門的他忽然轉過身,朝溫四月確認,“五奶奶,您真能讓人看到鬼?”
溫四月一怔,剛才他不是都相信了麼?現在又問自己做什麼?點了點頭,“嗯,不過也沒什麼好看的,其實和人一樣。”
蕭益陽看著她,張了張口,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朝她點了點頭,便走了。
溫四月隻覺得他可能是有事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沒和自己開口。好在她也是有一顆玲瓏心的,回去後就問清理茶具的蕭漠然,“這個十九,是不是有什麼想見的人。”頓了一下,又改口道:“就是已經不在了的人。”
蕭漠然微微一怔,朝著窗外眺望過去,思緒也隨著目光飛遠,好會兒才聽他緩緩開口道:“十九原來是要留在部隊上的。”
但是他有一個喜歡的女同學,被人害死了,卻因這女同學父母當時都被下放勞改,所以她的案子就這樣不了了之。
也就促成了蕭益陽轉業的決定。
他經手的第一件案子,便是這個姑娘被害的案子。
那姑娘當時被害,又是那樣的環境,父母也不在身邊,屍骨無人收撿,等報案人發現的時候,都隻剩下半具屍骨了。其餘的不知道是被野狗啃食了,還是在哪裡。
“益陽當時在部隊上,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我也是案發後好幾天,才在報紙上看到。”那姑娘的屍骨,如今仍舊隻有半具。
溫四月沒想到,這蕭益陽居然還有一段這樣的經曆,有些唏噓,“那他是想見著姑娘了。”
蕭漠然收回目光,垂眸看著眼前的溫四月,“是啊,有時候大家害怕的鬼怪,其實是彆人日思夜想,卻也怎麼不會入夢的愛人親人。”如今眼前人在當前,就該好好珍惜才是。
而溫四月壓根沒往那方麵想,而是想到了李巧妹,她自打當初被章家的人接到了陝北就死了,隻怕家裡人都在盼著她回娘家呢。
所以她想著,下午去醫院的時候,要是遇到李巧妹,勸一勸她,還是將死訊告知家裡吧。
畢竟到時候要調查劉峰的案子,肯定是瞞不住她父母的。
隻是可憐了父母雙親,白發人送走黑發人。
不過想起這章建軍冒充劉峰,她一下想起王衛紅冒頂盧梅上大學的事兒,一時有些懊惱道:“哎呀,我怎麼沒想起王衛紅的事兒呢?十九是警察,肯定能管。”
她提起這事兒,蕭漠然不禁苦笑道:“你那舉報信,要是不出意外的話,估摸著要石沉大海了。”
“怎麼說?”
不想竟然聽到蕭漠然說道:“那個林曉芳,現在和我一個學校。”這林曉芳什麼水平,蕭漠然心裡是有數的,也就留意了一下,沒想到她現在竟然改名了,叫謝苦根。
林曉芳忽然要改名和母姓,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個名字……這是村裡人怕孩子小時候難養活,改個賤名。
所以不難想象,這林曉芳也是冒頂他人的名字了。因此他和溫四月一樣,匿名舉報了。
但並沒有什麼用。
因此也不看好溫四月這封舉報王衛紅的能成功。
“不行,他們這是偷竊彆人的人生。彆人也是辛辛苦苦,也許一家子的希望都放在一個人身上了,改變命運的道路就這樣被他們截走了,必須揭穿。”溫四月想起來就氣,很寒門子弟就隻有靠讀書人才能從這千千萬萬人中殺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來。
可卻被這些富二代官二代們輕而易舉地偷走了。
“我想過了,這些冒頂人他人成績的學生,在各地多少都是有些背景的,如果一個兩個還好,要是太多,學校可能就管不了。所以這件事情必須由輿論開始查起。”
溫四月聽他這樣說,一時也滿懷期待,“方法是不錯,可咱們不認識新聞媒體。”
“誰說不認識,我已經約好了人。”蕭漠然說著,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她應該快來了。”
親自上門來?這讓溫四月不由得想起那蕭益陽,忍不住侃調一句:“彆又是你的哪個小輩吧?”
沒想到蕭漠然居然笑著應下,“大哥家的孫女,蕭博弘,她的筆名你應該聽過,不許人間見白頭。”
溫四月頓時就冒出星星眼,有些控製不住激動地抓著蕭漠然的手,“真的麼?”她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不許人間見白頭的詩了。
偶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