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道上出來的,要查花來娣,很容易。
不到一個小時候就得到了花來娣的消息,下麵的小弟打電話回她的時候,“這個爛女人啊,十二三歲就出來做了,聽說五毛錢就能跟她睡一覺……”
道上的人,沒有正經上過學,有仁義道德的人還是少數,所以這小弟滿嘴的汙言穢語,滔滔不絕說了很久。
等掛了電話,南珠過濾掉那些汙濁的詞彙後,得到了花來娣的所有消息。
從聽說花來娣是她養父母買來的,南珠就很上心地聽著了,這讓她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尤其是兩人的年歲相當。
花來娣的養父母結婚幾年了沒生孩子,就買了花來娣回來,希望她能招來好運,還特意取名叫來娣。
果然,花來娣才到他們家一年半,夫妻倆就懷孕了,隻是可惜一連生了三個孩子都是女兒,那男主人就越來越暴躁,不單隻是打花來娣一個人了,甚至連這三個親女兒也沒少挨打。
到第四胎的時候,到處去算命以為是兒子了,夫妻倆都歡喜地等著,沒想到又是一個女兒。
花父徹底失望了,不顧才生下小女兒的妻子,直接拳打腳踢。
遭了這麼一大劫難,花母是活下來了,可是根本再也乾不了任何重活。花父卻因為沒了兒子整日與酒為伴,醉了就打罵女兒妻子,也不去工作。
可是隻靠著領政府的救濟金,哪裡夠一家人生活?更何況花父還要每日買酒,於是年紀小小,又沒什麼手藝的花來娣憑著這張漂亮的小臉,做了這門生意。
她能掙錢了,還要靠身體,她那個養父自然是不敢再打她了,生怕打傷了她,客人不滿意她的服務,賺不到錢。
這樣的生活,維持到了她十五歲,花父喝醉酒後摔死了,花來娣也狠心離開了花家。
主要是認識了她現在的男朋友明仔,但這並不是逃離魔窟,因為她的男朋友根本就不工作,也是靠她去賣肉掙錢。
而這個年紀的她如花似玉,又因為長得出眾,乾的時間也長了,認識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中間人,有他們拉單,她接待的客人也越來越有身份,不用再像是以前那樣,五毛的生意都做。
現在一單做成了,運氣好的時候有幾百塊錢呢。
明仔和她商量,等攢夠了錢,他們就買房結婚。
但事實上,她去工作的時候,明仔拿著這些錢去了舞廳,找小妹,賭博,早就花光了,甚至還欠了不少債。
所以謊稱他鄉下的母親病重,著急要錢。
這不,花來娣才接了胡八角這單生意。
下麵的小弟說,那個明仔是騙子,花來娣是個傻子,明仔在外麵欠了洪南哥和雞哥他們,大概是幾萬塊了。
這對於花來娣現在說,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等她把錢籌到,隻怕已經利滾利成了幾十萬了。
所以南珠想,溫四月說這花來娣要是不和她男朋友分手,會有性命之憂,隻怕就是因為被這高利貸牽連了。
其實是這種悲慘的姑娘,舞廳裡很少,隻是南珠極少去了解她們而已,所以當她現在清楚地知道花來娣的身世後,又因為對方和妹妹一樣的年紀,還是被賣到人家去的。
還是產生了些惻隱之心。
她打電話回了彆墅,確定溫四月今天不出門了,那在彆墅裡,應該是安全的。
於是就去找這花來娣。
花來娣和她男朋友明仔兩人現在就在他們那狹小的出租屋裡,曉得花來娣沒做成這筆生意,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花來娣不敢說彆墅裡發生的事情,所以編了些謊話,如今看到明仔為錢的事情著急,心中也自責,要是自己不節約坐車的錢,早點過去,趕在出事情,沒準就能把這生意做了,拿到錢。
那明仔也不會為了擔心他母親的手術費用而著急。
於是起身上前去安撫,“你彆著急,我回來的時候找了烏鴉哥,他說有生意馬上找我。”
“我能不著急麼?”明仔的焦急不是假裝的,他太清楚這些場子裡的利息有多可怕了,要是不趕緊還上,過兩天就是十幾萬,再過一周隻怕就幾十萬了!
到時候他那什麼去還?命麼?
看了看身前的花來娣,扶著她的肩膀勸道:“阿娣,我媽從小含辛茹苦把我養大,我不能讓她出事的,你說我現在怎麼辦?”
花來娣也著急。
“要不,要不你去馬燈街?”明仔實在是太著急了。
馬燈街到處是站街女,五毛的生意也做。
但是花來娣已經兩年沒去過馬燈街了,她的生意最起碼都是五十起步的。而且那邊的客人又臟又臭,所以她心裡是拒絕的。
關鍵是一晚上十幾個,累得要死,到頭來賺的錢可能才五六塊。
但是看到明仔焦急的臉龐,有些不忍心,而且一直擔心自己的身份讓明仔媽媽接受不了,便想若是自己賺錢給她湊了手術費,她是不是就接受自己這個兒媳婦了?
這樣一想,便點了點頭。
明仔見她答應,高興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不要錢的甜言蜜語立即張口就來,“阿娣,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女人,等我媽手術做好了,身體有了好轉,我就帶你去見她。我愛你!”
去馬燈街,客人群體消費能力低,也沒挑三揀四的理由,所以她都沒收拾,就出門去了。
反正他們隻需要是個女的就好,沒什麼多餘的要求。
沒想到才從陰暗的巷子裡出來,就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嚇得有些心慌,難道是來滅口的?下意識轉身就又跑。
靠在牆上抽煙的南珠早發現了她,一把掐滅了煙,在她轉身那一刻過來,把她攔住了。“我有事情要好你說。”
花來娣還是有些害怕,防備地看著南珠,不敢輕舉妄動,“什麼事?”
“今天我家太太的話,你放在心上了麼?”南珠問道。
花來娣一怔,有些意外,溫四月居然嫁人了,還被她稱作太太,顯然出生不低,心裡是有那麼些羨慕的,明明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命運卻是天差地彆。“我離不開明仔,我愛他。”
南珠聽到這話被氣笑了,“你知道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麼?”
“我當然知道,你要是真為我好,就彆耽誤我去做生意,明仔他媽還在醫院等著我籌手術費呢。”花來娣說著,確定了南珠不是來找自己滅口的,膽子也就大了些,試圖將她推開。
南珠隻覺得這個‘做生意’三個字尤其刺耳,頓時皺起眉頭,“你不能再去了。”為了那種男人不值得。
“我不去你給我錢啊?”花來娣也來氣了,乾嘛阻擋自己做生意?要是真因為自己沒能籌到錢,明仔的媽媽出事了,怎麼辦?
這要是換做以前好心當成驢肝肺的人,南珠早就轉身走了,但就很奇怪,她雖然很生氣,恨這花來娣不成鋼,但還是留了下來,“行,我給你錢,你陪我。”說著,拿出五百塊錢塞給她。
花來娣沒想到她真給錢,詫異地看著她,“你不會真的是?”做這一行的,什麼客人都見過,但是女客人嘛……不過看了看手中如假包換的五百塊錢,花來娣還是爽快地答應了:“好。”
隻是想到這裡離家裡不遠,自己回去先把這錢給明仔,再來陪她。
南珠聽到她的話,氣得想打她一巴掌,看看能不能扇醒,但轉頭一想,也不曉得想到了什麼,“去吧,隻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果然,花來娣很守信用,四分半的時候就氣虛喘喘地來了。然後扶著牆問南珠,“是去你家裡,還是?”還有些難為情道:“女客我不懂,不過你可以教我。”
南珠沒理會她這話,“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