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姝~”
雲識沒忍住揚著笑喚了一聲,已至深冬,女孩穿著厚實的素色棉衣棉褲,長發悉數盤起,額角幾縷碎發,發頂仿佛還透著幾分濕意,想必該是外頭落了雪。
她低著頭,一條手織的白色圍巾將下頜和唇圍住,更襯得肌膚白淨細膩,隻露出微微泛著紅的鼻尖和那雙依舊像鹿眼般清澈透亮的眼睛,隻是漆黑瞳仁緊緊地盯著她,不發一言。
雲識掃了一眼自己莫名其妙就被綁在床頭的手,是用軟布條綁著的,身上蓋著被子,動了動腳感覺腳踝上應該也被綁了布條。
她不甚在意,相反,因為看到女孩來看她,心中多日來的沉悶仿佛一掃而空,彎起眉眼繼續問她:“你來多久了?路上沒遇到什麼事吧?跟奶奶說了嗎?要來幾天?”
“外麵好像下雪了,你現在很冷吧?我給你弄火來暖暖。”她一連問了好些,又看向窗外,可惜窗外的陽光太過晃眼,隻能看到一片雪白。
“不用。”
這是她進來後第一次開口,聲音聽起來有些啞,又帶了點冷意。
雲識不明白,直到看到她走上前幾步,又緩緩坐到床畔,接著掀開她的被子,將手探進去,這才覺得她是想到被子裡暖暖,於是溫聲開口:“你把姐姐放開,姐姐幫你暖暖,好不好?”
嚴輕姝仍舊沒有出聲,而是整個上半身忽然鑽到被子裡,她滿身帶著寒意,掀開她的睡裙,冰涼的手撫上她隆起的圓潤肚子,慢慢將冰涼的臉頰貼上去,她仿佛能聽到裡頭有個鮮活的生命。
她收緊了手臂,緊緊抱著她的肚子,感受著被中的溫暖,她的體溫,那讓她冰冷的心似乎得到了一絲慰藉,隱藏在黑暗中的一雙眸子卻變得更加陰沉。
……
被她身上的寒意侵襲,雲識卻覺得很高興,她想抱抱她,可手被綁著,又往上瞧了一眼,發現女孩綁人的技術實在是太差,綁的還是活結,但她不打算解,想看看她到底想乾什麼。
可她沒有動作了,就那麼抱著她的肚子靠在她肚子上,屋內靜謐美好,久到雲識以為她睡了,寒冷也在被中被融融暖氣驅散。
前幾天她還和係統閒聊,聊起她的輕姝就算是黑化也隻是在生悶氣,對她那麼好,一點危險都沒有,讓她感動得一塌糊塗,甚至一度覺得是係統的黑化值出錯了。
至於她們之間的問題,等寶寶出生直接去做個親子鑒定一切都迎刃而解。
她想得美好,這時被中的女孩卻又動了,伸手將圍巾解了下來丟到床頭,再是棉衣棉褲,餘留白色的中衣和褻褲。
她縮進被子裡又往上鑽,雲識就彎著唇,心裡想著。
輕姝肯定是坐車太累了,這時候想抱著她睡。
直到女孩的頭鑽出被子,側躺在她身邊麵向她,一雙鳳眼呆呆地望著她,烏黑的瞳仁裡全是她的倒影。
她的唇角忽然彎起一個弧度,唇色殷紅。
雲識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她這幅樣子了,有些著迷地與她對視著,女孩便微微支起身子,又閉上眼緩緩靠近她。
近到呼吸逐漸交織在一起,她能夠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強烈的心跳,直到柔軟的唇瓣相觸,才時隔一月,可想要她的心愈發迫切。
她想聽她強忍著嗚咽的聲音,想她伏在自己懷裡,乖巧地叫她姐姐,朝她軟聲求饒。
雲識輕輕含住她的唇,開始細細密密地吮吸起來。
女孩顯然也很想她,甚至撕咬起她的唇瓣來。
這個吻太過熱烈,她的唇瓣被微微咬破了,想安撫女孩,便伸出舌尖舐過女孩的唇麵,想要抵開她的貝齒。
可下一秒,女孩忽然咬住她的舌尖,狠狠一咬,將舌尖咬到破了皮。
雲識吃痛地縮回,此時還以為是她調皮,又想吻下去,直到脖頸處貼上一片冰涼,頸項被一種鋒利的東西抵住。
“不要命了?”嚴輕姝躲開她的親吻,眸色幽深地看著她,灼熱的呼吸噴薄在她臉上,冰冷的聲音讓她以為剛剛那個吻隻是個幻覺。
抵在脖子上的是本來插在她發上的簪子,鋒利的簪頭讓人覺得似乎打磨過成百上千遍,稍稍一用力就能直接刺穿她的喉嚨。
可雲識卻一點都不怕,相反,她為女孩現在的樣子感到心疼,懷孕期間,人都變得脆弱了許多,她慢慢紅了眼眶,又閉上眼睛,微微揚起唇,啞著聲音輕輕應了一聲:“嗯,輕姝想這樣的話就做吧。”
“隻是先讓姐姐留一封遺書,而且姐姐死後還要麻煩你照顧奶奶了。”
“你還裝?”嚴輕姝雙眼微微泛了紅,緊緊盯著她笑得溫柔的模樣,死死攥緊了簪子,隻是聲音即使佯裝了鎮定卻還是嘶啞且顫抖的,像是壓抑著某種情緒:“我來的時候看到那群準備找你打牌的人了,有男有女,各個光鮮亮麗,大城市真是好繁華啊,繁華得迷了你的眼。”
“你多高興啊,即使懷孕了也能整天與人玩樂,完全將其他人拋之腦後。”
“成語用得真好~”雲識沒否定,反而笑著稱讚她,事實上,齊璦出那些個朋友,即使知道她莫名其妙的懷孕了,而且因為心情不太好而整天悶在屋子裡,也想著法地約她出去散心,打牌,高爾夫……
她也確實去了,可興致缺缺,她怎麼可能把她拋之腦後呢,她每晚都會想她,每天無時無刻都會想。
可她等著她的審判,等著她的簪子刺穿她的喉嚨,甚至覺得到那時她還能依舊笑著睜開眼睛看看她,看看她流淚的樣子。
“你這個騙子。”
看她那副揚著笑,卻絲毫不肯為自己辯解的樣子,嚴輕姝的心像被紮了無數個窟窿,眼中淚光凝結,滑落眼眶,她狠著心顫著手讓鋒利的簪子劃破女人似雪般的肌膚。
女人微微皺起眉,豐潤的唇緊抿著,唇色血紅一般,正如那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流出,滑落頸項,浸入床單。
那雙狹長的狐狸眼緊閉著,眼尾微紅,膚若凝脂,即使閉著眼,也透著一股子媚意。
女人的美像罌/粟一般,即使她此時恨透了她,卻刻骨一般地鑽入心扉,讓她上癮,讓她無法下手。
即使她已經儘最大的力狠了心,可簪子卻也不過輕輕在脖頸處劃了一道不痛不癢的小傷口,她眼眶通紅,眼底全是化不散的陰暗與執拗,恨得低頭便含住了女人的傷口,她著了魔一般吮吸著她的血液,啃咬她的傷口,想讓她疼痛,讓她刻骨銘心,正如此刻那淹沒自己的陰暗想法。
“何子煙!我要把你囚在這裡,讓你永遠飛不出我的視線!”
“不,我要喝光你的血,將你啃得一絲不剩,讓你永遠離不開我!”
她啞著聲音低聲吼了出來,伴著唇舌間濃鬱的血腥味,伴著貝齒間毫不留情的撕咬,眼淚無聲地滑落,落了滿臉,仿佛要將心中的悲戚全部釋放,她控訴她:“你就是個騙子。”
“你騙我為你照顧家,你將我耍得團團轉,什麼交易,什麼妹妹,什麼喜歡,我就隻是你每月回來天停棲的窯洞,隻需要每晚用你那精湛的技術甜蜜的唇舌將我哄得團團轉,然後你就又能去外麵紙醉金迷。”
“旗袍紅酒舞會,形形色色的美人貴公子,高樓大廈小汽車,數不儘的金錢,那些多迷人啊,你還會再回頭看我一眼嗎?”
那一瞬間,脖頸處潮熱的溫度,落到肌膚上溫熱的眼淚,和她急促的滾燙呼吸仿若都讓雲識窒息起來,心裡已經軟成了一片,眼淚下意識地就往外湧。
從她一句句控訴的話語中,她仿佛讀懂了女孩。
她自卑的,不安的,也許從來到這座城市尋找她開始,看到那從未見過的各種風貌,和農村全然不同的繁榮景象,那種不安的感覺更甚。
而過去,她隻能待在家裡,每月日複一日地等著她,一個月短短的天,那天裡每夜的濃情蜜意更讓她不安。
而那種不安在得知她懷上孩子後更放大到了極致。
直至現在,她無法再忍受了,她快要被心裡的想念和痛苦淹沒。
她是愛她的。
正因為極致的喜歡,才會想要占有,才會不安和恐懼。
……
女孩手上的簪子已經掉到了一旁,她泄憤似地啃咬著她,吮吸著她的血液。
細細密密的痛感傳到心扉,卻都比不過她對女孩濃濃的心疼感,那一刻,雲識迅速解開手腕上的桎梏,兩隻手握住了女孩的手腕,又強硬地拿著布條想將她的手綁在一起。
“何子煙!”嚴輕姝反應過來了,抬起頭滿眼憤怒地掙紮起來,被她微微翻身,拉扯著腳上的布條,還好床尾欄杆上綁著的布條可以滑動,她迅速用大肚子壓住了女孩。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賭她不會再亂動了。
果然,由於被肚子壓著,嚴輕姝咬著牙根本無法再狠心伸腿掙紮,隻能全身抗拒地挪動著,雙手用力拉扯,可卻收效甚微。
她雙眼死死盯著她,眼眶通紅,眼角的眼淚都還未乾,直到雲識綁好了她的兩隻手腕,在她掙紮沒注意時甚至還將簪子倒著一起綁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鬆開了她的手,轉而抱住她的腰,微微笑著朝她道:“現在,你殺了我吧。”
被她猛地鬆開,又聽到她的這句話,嚴輕姝微微僵住了,手腕上綁著倒立的簪子,尖頭對準著女人,她隻要朝下一揮手,就能刺穿她。
可是,她為什麼這麼做。
解開了束縛她的東西,又鉗製住了她,她不應該立刻遠離她嗎?
“因為我喜歡你。”
“我愛你。”雲識仿佛讀懂了她眼裡的疑惑,又深深地看著她:“你說的那些都不是我,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不,有騙過,所謂的交易是假的,隻是我想將你留在我身邊故意那樣說的,即使我是個騙子,我也隻是想騙你喜歡上我……”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喜歡你。”
“喜歡到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一看見你就想要了你,聽你在我懷裡哭……”她微微笑起來,托著孕肚微微往下挪了挪,順便摟著她的腰也往下拖。
被她那雙深情的狐狸眼所一時迷住了,嚴輕姝仿佛才反應過來,想掙紮卻又因為她往下縮後能夠順利微微翻過身來,瞬間將她覆在懷裡,吻住了她的唇。
她深情地吮吸著她的唇瓣,一寸寸,吮吸著不舍地離開,又纏綿地再次吻上,她捏著她的下頜,強製性地使她吃痛地鬆開貝齒,舌尖霎時間就探到了她的唇中,肆意地掃蕩著她的口腔,攪動著她的舌尖。
交織在一起的呼吸和那緊緊廝磨著的唇瓣讓嚴輕姝心率失衡,被綁著的手舉在頭上,隻要用力朝下揮就能要了女人的命,這個花言巧語的女人仿佛將她猜得透透的,讓她無法左右自己的情緒,可是,隨著這個炙熱的吻,那股湧上的熟悉情念快要將她淹沒,也將心底的惱怒徹底撫平,她的手臂漸漸垂在床單上,不由自主地應和著她的吻來。
即使快要呼吸不過來,卻仍舊攪動著舌尖與她滾燙的舌糾纏在一起,直至眼中再次浮上滿眼淚光,眼淚滑落。
……
雲識緩緩鬆開她的唇,癡迷地吻上她的下頜,脖頸,舌尖輕輕舐過她的頸項,又含住頸部的肌膚一寸寸吮吸起來,往下在雪地中留下散落的梅花。
不過一會兒,她就靠近了小媳婦兒的唇,呼吸噴薄在那唇上。
嚴輕姝一縮,滿腦子混亂,顫著聲音喚她:“何子煙,你是不是瘋了!”
是瘋了,瘋的徹徹底底,她早就想這樣了。
心中這樣想著,雲識毫不猶豫地吻上了小媳婦兒的唇,她含住她的唇,先是細細密密地吮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