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神奇。
克裡斯想著。
他感覺凱爾文已經喜歡上他了。他幾乎可以確定…嗯,8成左右的確定吧。他感覺得到,儘管小狗自己也不想,但凱爾文似乎已在他身上投入了真情實感。
這真可怕。
這一點都不超英。好吧凱爾文也並不是超英……或許問題就出在這裡?因為他是利爪。因為他當利爪的時間太長了?
無論原因為何,刺客那謹慎的、甚至有些不情不願的重視都令克裡斯感到新奇。他因此十分得意、雀躍不已。但也同樣感到了奇妙的束手束腳。畢竟在過去的二十年,從未有人見識過他的‘那一麵’後依舊對他感到癡迷。
克裡斯從來不缺追求者。他性格開朗、溫和善良。他的大部分同齡人都認為他是個熱情的好人,重點是,他長得還很好看。
但克裡斯……克裡斯從未喜歡上喜歡他的人。
這麼說可真是古怪。但克裡斯就是這麼古怪。如果將他過去主動出擊、展開追求的對象列成一個表格,那麼製表的人一定會冷汗直流:
克裡斯隻喜歡他哥哥喜歡的人。
什麼?
是的。克裡斯隻喜歡超人喜歡上、喜歡過的人。他追求過拉娜·朗,又對露易絲·萊恩格外體貼。剛認識戴安娜(神奇女俠)那幾天他活潑的像隻小狗……
——在他開始和拉娜約會的那幾天,他一貫縱容他的父親都向他投來了不讚同的一瞥。責怪他過於熱衷奪走他哥哥的東西。
……他喜歡和超人搶東西。
最初是充滿童年記憶的舊玩具。克拉克微笑著將那些小東西一一送上;然後是父母的偏疼與寵愛,克拉克依舊無知無覺。他縱容弟弟掠奪他的地盤,奪走他的權益。前女友被克裡斯帶回家時他也隻是尷尬的笑了一笑。
克拉克希望給克裡斯更多、更多、更多的安全感。
超人成功了。他與父母共同努力,令一個自私自大的怪物大致有了個人的外形。但他也的確失敗了——他的縱容、他的寬厚、他的愛令他弟弟越發的想要看他失態。克裡斯想傷害他。
……克裡斯想傷害超人。
克裡斯知道自己是個變
態。他樂於承認自己就是怪胎、瘋子。他不懼怕麵對這個。他的感情是扭曲的。他的愛充滿了本能般的掠奪與霸淩。他這輩子最愛的人就是克拉克——因為,他這輩子遇到的最奇怪、最難以理解的人就是他哥哥。
他是克拉克的信徒,卻是超人的褻瀆者。他憎恨那個蠶食著他兄弟人性的人神身份,他偏偏就想目睹英雄被背叛、被辜負、大失所望。一想到那場景他就想要大笑,並因此痛徹心扉,殺欲狂漲。
他是這樣的扭曲。克裡斯過於放縱自己的**,助長自我的膨脹。他清楚自己這樣下去注定要傷害愛他的人,因此為了避開克拉克,他逃來了哥譚。
但他…又遇到了凱爾文。
神奇,真是神奇。哥譚是座神奇的城市,讓他這樣的怪物都能被人供上神壇。克裡斯想起那夜一張張利爪麵具下熾熱的目光,他想起凱爾文近乎坐立難安,卻依舊本能似的遷就討好……
凱爾文為他著迷。
也可能是為他的力量著迷?那無所謂。他的力量正是他肆意妄為的本錢。愛他的臉、他的力量、他的本性,說到底都是愛他這個人。
克裡斯感到新奇。同時他也有些同情——他是個纖細的人,上輩子纏綿病榻的經曆令他可太會品味空氣中彌漫著的那些複雜情緒了——正因如此,他非常、非常的同情凱爾文。
他知道凱爾文為何而不安。他品的出來。
那甚至不是什麼患得患失。就是克裡斯現在就要求綠眼睛滾出去,對方都不會比現在更糾結。
凱爾文不安的理由隻有一個:
這本該是一場屬於他們兩人的瀟灑遊戲。但他卻率先付出了太多真心。
他為克裡斯著迷。他毫無辦法,他根本不想這樣。因為對凱爾文來說,真心已經是他唯一真實擁有的東西了。那是他唯一自己能夠決定的東西。隻要他不心動,那他就能永遠隻愛自己,永遠不怕被傷。
可克裡斯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雛鳥效應嗎?總之他感覺得到——凱爾文或多或少是真的開始喜歡他了。
畢竟假裝殘暴、假裝瘋狂都很簡單。但假裝不在乎卻總是很難。凱爾文會不自覺的注視他、研究他。凱爾文想知道他在想什麼,
凱爾文想做點什麼討他開心。
然後綠眼睛又會因自己的這些舉動陷入苦悶。他擁有的東西太少了,因此越是給出真心,就越是寢食難安。
克裡斯真想直說:你不必這樣。
……但他並不是個合格的老師,或其他什麼。‘人生導師克裡斯托弗’,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可笑嗎?他自己就很會做人還是怎麼,他已經‘正常’到能幫彆人扭正三觀了嗎?
於是他隻能憂愁又欣喜地注視著自己的小狗,觀察對方逐漸為自己沉淪。
這是很奇妙的體驗。他感覺凱爾文接受過的好意實在太少了,以致於他對自己產生了不正確的虧欠感。又因為這種毫無必要的虧欠心理而珍惜上了他本人。
這真是甜蜜的困擾,克裡斯喜歡看凱爾文這麼糾結,又覺得自己根本不配。
他是真的不配。他真能給任何人提供某些正向的東西嗎?他能和他那偉大到莫名其妙的哥哥一樣幫助一個雙腳離地的人重回地麵嗎?
他不能。
因此他又是留戀被愛的感覺,又是下意識就想把Puppy推開。
——快逃!
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克裡斯轉動腦筋,他考慮了很久。他自己也覺得神奇,他很喜歡凱爾文,到不了克拉克那個地步,因此他也不想像傷害兄長那樣傷害自己的小狗。
他想扯落聖人的麵紗,奪走世上最富有之人手中的寶藏。但他無意傷害懵懂的幼童,更不想拿走饑民手裡唯一的蘋果。
於是克裡斯左想右想,最終他向他的房客、室友、情=人提問:
“我看新聞說這周末哥譚公墓會為‘他們’舉辦集體葬禮。”克裡斯把盛滿麵團的托盤塞進烤箱。“你要去參加範德小姐的葬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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