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計劃中熱熱鬨鬨的飯, 吃的冷冷清清。
楚箏本來還指望南煙能說幾句,打破楚聞舟底線, 活躍下氣氛,他們也好開口。
可也不知怎麼的,本來健談的南煙,在楚聞舟說了那句話後,像是閉麥了一樣。
嬌憨健談的模樣一改,端正神色, 吃的優雅又緩慢。
南煙本來就生的不賴,是契合東方審美的美人, 帶著一股子複古的雅致韻味, 楚箏開始還不覺得, 也不知道闖了什麼鬼,安靜下來, 南煙吃相竟然比她這個正兒八經楚家出身的人都斯文,看著像是一幅美人圖般。
楚聞舟又是向來不苟言笑。
被這夫妻兩對比著,氣氛沉靜的他們就不好意思打破。
憋著忍著, 一頓飯也就吃完了。
楚榮沒有辦法, 讓酒店的人上茶,司馬當活馬醫, 還想和他們說說話, 探探底。
而一直打哈欠的南煙這下不乾了。
茶還沒端上來,南煙就撒嬌說困,說想回家。
楚箏出麵安撫了幾句, 想讓兩人再坐片刻,結果也不知是真的被寵壞了,還是性格就是那樣驕縱,楚箏說的時候還好,楚聞舟順著又說,南煙一下子就哭了起來。
說變臉就變臉的嬌花模樣,讓楚箏真是看得歎為觀止。
這不是被寵壞了,這就是作吧。
偏楚聞舟還好脾氣安撫自己的妻子。
南煙則看著楚聞舟,一路從當初的山盟海誓念叨到蜜月許諾。
“我就想休息下,結婚時你說了要對人家一輩子好的,我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了,難受,又困,身在異地舉目無親,你就這樣對我嗎?嗚嗚嗚……”
“怪不得大家都說,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那張嘴,嚶嚶嚶~”
楚箏和楚榮二臉懵逼。
楚聞舟上前安撫了幾句,南煙淚眼才堪堪止住了,不過嘴巴嘟起,神色委屈慘了,他們請她來吃飯,像是給了她多大委屈一樣。
“不好意思,見笑了,她就是這個脾氣。”
“她這樣我也沒法,我先帶她回家吧,至於聚會,以後有的是機會。”
南煙鬨得厲害,楚聞舟丟下輕飄飄兩句,要帶人走。
楚榮和楚箏聞言,簡直挽留不是,不挽留也不是。
好半天,兄妹兩愣是沒拎出一句話來應對這種突發情況。
而楚聞舟顯然也不是和他們商量,說完了讓小圓帶著南煙,轉身就走。
做事風格一如既往的強硬。
楚箏向前追了兩步,被楚榮攔住了。
“算了,彆去了。”
楚榮:“國內都說小叔很疼愛這個新婚妻子,連大伯母都受過氣,你去了也討不到好。”
楚箏懵:“可、可我們什麼也沒問出來啊?”
不要說他們的行程安排,就連最基本的住址都不知道。
楚榮眉眼下壓,陰鷙道:“沒事,既然打過照麵了,機會還多,沒必要在這種時候往上趕,再說了,爸交代的我們什麼?”
“讓盯著楚聞舟,看看他是不是來美國求醫的?”
“這不就對了嗎,醫院我們都找人看著了,他要是預約,我們會第一時間知道。”
“再退一步,我們是遠親,他既然不會參與酒店這一塊,不管對我們心裡是什麼態度,多少會給幾分麵子,我們就這樣不近不遠的拿捏距離,一周拜訪一次差不多了。”
楚榮想到什麼,眉目又舒展開:“腿傷不是小病,肯定不是吃藥就能好的,要是住院手術,一周時間也出不了院,這個時間出不了問題。”
楚榮向來算計得厲害,楚箏聽著也是這個道理。
有些沮喪,還是點了點頭,聽了她哥的話。
楚榮:“你也不用灰心,來日方長,我看南煙倒是心思簡單,女人在購物的時候總是話多點,下次去你們買東西,岔開楚聞舟,探探南煙的口風呢!”
楚箏笑起來:“哥你這個法子好,我下次帶她去買珠寶。”
南煙健談,她大方送幾樣東西就是,南家肯定不會有楚家這財力的,到時候發展成了朋友,以南煙那性子,還不得什麼都和她說了。
心情的鬱鬱,在這種遐想下緩緩散去。
楚箏仿佛都能想到南煙和她抱怨楚聞舟時的模樣了。
*
仍留在酒店的裡的兄妹有自己的打算。
剛擺脫親戚的南煙和楚聞舟,也在車上說話。
南煙用紙巾擦眼角,眼尾壓著一抹紅,瞧著楚楚可憐的樣子。
聲音除了沙啞一點,開口如常。
“真是好久沒演過哭戲了,你盯著我那一刻,我差點以為哭不出來。”
楚聞舟閉目靠在車枕上,神色褪去強撐的從容,難看得緊。
“還能有難倒你的?”
聲音較之南煙,幾乎都是氣音,聽起來就虛的很。
“那倒不會,哭不出來撲你懷裡耍賴就是了,從楚楚可憐到胡攪蠻纏,其實差不多。”
小圓:“……”
楚聞舟:“……”
那他還要謝謝這女人沒撲過來?!
又想了想,南煙道:“我是看你實在撐不住了,怕高聲說話你更難受。”
本來就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病還沒好透,哪來的那麼多精力應對。
雖然不說,但是南煙全程是關注著楚聞舟的,他飯菜其實沒吃幾口,背脊筆挺得不像話,瞧著像是咬著牙撐的。
楚聞舟眼睫顫了顫,睜眼去瞧南煙,女人素麵朝天,眼周和鼻子不同程度發紅,剛哭過的雙目特彆亮,再加上纖秀羸弱姿態,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謝謝。”
楚聞舟再度閉目,喉頭越發沙啞,最後的尾音幾不可聞。
南煙輕輕挑眉,淡笑,風情萬種道:“客氣了,老公。”
最後兩個字被她嚼吧的矯情,又讓楚聞舟驟然噎了下。
小方一路開去選定的住處,南煙和楚聞舟都難受狠了,除了剛開始聊了幾句,過後兩個人都沒再說半句。
迷迷糊糊到了地兒,找到給自己準備的房間,南煙洗個澡,喝了杯牛奶,什麼都不想,直接整個兒鑽被子裡去了,勢要睡到地老天荒。
等再有意識,南煙懵懂著坐起來,夕陽金黃的餘暉從窗簾縫隙,泄了一抹火紅撒在被子上。
光著腳踩著地板,拉開窗簾,遠處海灣的水反射出粼粼波光。
遲鈍的腦子緩慢轉動。
記憶上線,南煙想起她是確確實實,到舊金山了。
深呼吸。
吐氣。
姨媽和楚聞舟,也會陸續就診了。
南煙反手抱住雙臂,室內的中央空調開得有點低了。
裡關於姨媽的病情,南煙其實是被助理劇透過的,也怪她當時覺得自己和女主像,多問了幾句……那雙清透的雙眸幾眨,緩緩垂了下去。
整個人在窗前靜默站立片刻,南煙拍了拍臉頰。
“明天才去看病,還是打起精神來啊!”
女人喃喃,自言自語,語氣有一絲不自持的顫抖。
*
醒過神來,再下樓已然是晚餐飯點,一屋子人時差顛倒,休息過後也不是很有精神。
飯菜瞧著還行,南煙和楚聞舟用餐,桌子上沒了阿婆,多了南煙的姨媽。
三個人都沒說話,靜靜用完餐。
南煙全身都乏,吃的是最慢的。
放下碗筷後,南煙打了個哈欠:“聽小方說,這裡出去能看到海灣。”
楚聞舟抬眼:“是。”
“那你陪我出去逛逛唄,我沒來過,想瞧瞧景色。呐,說不定還能看到晚霞。”
南煙笑容甜美。
楚聞舟不動聲色打量姨媽一眼,點頭:“可以,下午睡那麼久也疲了,出去透透氣。”
南煙轉頭,自然而然:“姨媽你要跟我們一起嗎?”
奚銀一如兩人所料的,拒絕了。
下人來收拾桌子,南煙招呼小方跟著,笑著和楚聞舟出門了。
奚銀瞧著兩個人貼近的背影,眼神複雜,良久,什麼都沒說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