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真和鄭楚一起回去, 跟鄭爸爸認了一堆陌生親戚, 有個拄拐杖的老人看見他,熱淚盈眶,哽咽著說了幾句好, 陸為真才知道那是自己爺爺。
他這人缺少情感方麵的神經,沒對老人家產生心好麵熟的感覺。加上他不會說話, 隻是對老人家點點頭, 沒去套近乎,惹得老人家掉了不少眼淚。
陸為真沒改姓,他的名字是他爸媽起的,並不想因為不熟的血緣等緣故改來改去, 他不願意, 孟家老太爺強迫不了他。
而孟家收養的養子則鬆了口氣,陸為真不改姓,又是個啞巴, 那他繼承孟家的概率就很小。就算老太爺念著親孫子給他一點好處, 也絕對影響不了自己的地位,還不如對他好一點, 自己也不顯小氣。
孟家養子想得明白,真心實意叫了幾聲陸哥, 說以後有事, 找他幫忙就行。
鄭家顧家目前有點危機, 但看樣子快過了, 隻是搭把手得個人情, 沒道理不出手。
陸為真去醫院檢查過一次,他是個啞巴,雖然已經很多年沒開過口,可心裡也有想說話的念頭。
鄭楚每次都對他說喜歡,他還一次都沒說過,陸為真總覺得、總覺得不好意思。
他期待有個好結果,但醫生委婉告訴他,概率很小。他是先天加上受過刺激,已經過去二十幾年,治愈可能性很小,接近於無。就算可能,聲音恐怕也會特彆嘶啞難聽。
陸為真猶豫了會,還是想治。可他轉念一想,萬一治好了,鄭楚不喜歡他的聲音怎麼辦?
他心裡的遲疑鄭楚看不出來,她倒也不催,隻是對陸為真說沒事,到時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多默契。
陸為真眼前一亮,對這種堪稱小情|趣的事好像很向往,隻要一個眼神就能看出對方在想什麼,他單靠想象就覺得心在顫抖。
能不能治好反倒成了次要的,反正已經過了這麼久,說不說也沒事。
鄭家和顧家一直忙,連顧元澤回來後都忙得腳不點地,一整天都看不到人影。顧楠楠算是撿了大便宜,雖然不住在大院裡,但有了個名頭,傭人也不敢懈怠照顧。
鄭楚比較清閒,她上次陪陸為真去醫院複診的時候查出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把一家人都樂壞了。
鄭爸爸聽到消息後立即來了醫院,顧爸爸和顧媽媽則送了一大堆東西過來,顧元澤一臉震驚,難以置信。
而陸為真,同樣沒反應過來。
這男人單獨住了二十七年,每見一個人都要被明裡暗裡罵一頓,脊梁骨被這些話戳了無數次。
之後鄭楚來了,她突然闖進他的生活,像一個天使一樣,他的人生從來沒有這麼滿足的時候。
陸為真覺得已經夠了,誰又能想到,幸福還會有溢出來的時候,
他和鄭楚的孩子,陸為真很少想這種事情,有時會偶爾閃過,又覺得他們年紀還不夠。
鄭楚從醫院回家,陸為真全程小心翼翼,鄭家司機看了都調侃一句陸先生真有風趣。
他就差把她當祖宗供起來,雖然他家裡麵從來不搞這些祖宗供牌。
他晚上經常抱著鄭楚,輕摸她肚子。
那裡是生命初來的地方。
陸為真經常出去倒水給鄭楚喝,等回來之後,看見鄭楚躺在床上休息,又自己一個人靠門,看著他傻傻的笑,覺得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的人。
有幾次鄭楚還紅著臉悄悄讓他回去上課,陸為真都不太想離開她。
這裡的傭人都是熟人,被大家看見了,她也不好意思了。
陸為真沒有正式學過東西,所以鄭爸爸幫他安排了老師。
這事情本來應該是孟家老太爺做的,但他和陸為真不親,不好直接過來說這些話,就直接讓鄭爸爸來安排。
他天賦很好,學什麼東西都快,忙忙碌碌,最後莫名其妙,走上了珠寶設計的路。
……
鄭楚不在乎陸為真是個啞巴,但不少彆的人還是震驚的,知道陸為真其實應該姓孟後,又立即明白了些什麼。
她的朋友都是單身,大部分都是享樂主義,不會早早把自己埋進婚姻的墳墓。來鄭楚這裡前她們是覺得鄭楚有點可憐的,被家裡當成了聯姻的工具。
但人好歹有教養,她們來了這裡,隻是和鄭楚說有事找她們,不要擔心麻煩,也沒多問多餘的。
樓下沙發坐了四個人,裡麵有個是來看熱鬨的,問了幾句帶刺的話。
鄭楚瞥了一眼,沒放心上,說自己挺好的。
陸為真那時候正好在家,見了這些嬌小姐也不挪眼睛,時不時就過來看看鄭楚。給她端盤切好水果,拿一些乾淨的零食,又摸摸她的頭,彎腰用牙簽插起一塊水果喂她。
鄭楚手裡抱著抱枕,蜷腿坐在沙發上,親了一口陸為真的側臉,對他說:“寶寶說飽了,吃不下了,要讓爸爸休息下。”
陸為真搖了搖頭,把地方讓給鄭楚和她的朋友。他耳朵有點紅,心想鄭楚也不害怕彆人說他們太膩,怎麼在這些朋友麵前都要秀下恩愛?
他長得真挺俊朗,渾身又都是肌肉,穿上訂做的衣服有模有樣,當初鄭楚覺得他人乾淨帥氣,彆人也同樣有這種感覺。
就算是個啞巴,也是個英俊的啞巴。光長相和身高來看,他絕對不輸人。
這也沒什麼奇怪,畢竟陸為真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有人打量他,覺得這啞巴做丈夫太掉價,但做個情夫卻是不錯,那個說話刺人的女人動了心思。
陸為真是有點自戀,但不代表誰都能滿足他的這種心情。
當那女人私下對他拋媚眼的時候,陸為真頓時覺得惡心透了。他把鄭楚懷裡的抱枕拿下來,直接把鄭楚抱起來。
在場的人一怔。
陸為真臉都沉了,對結了婚都男人都做這種下流動作,帶壞鄭楚怎麼辦?他好不容易才讓鄭爸爸鬆口,帶鄭楚去領了證。
要是她去找彆的男人,這讓他一個人怎麼過?孩子才剛幾個月?
鄭楚剛才也看見了,她愣了愣,然後笑了出來。她摟著陸為真的脖子,對那群朋友說她要休息了,下次再約。
陸為真抱著她要上樓,遠離她這群奇怪的朋友。鄭楚說了句等等,隨後又轉過頭,對那個女人笑著說:“嚴小姐做的事,我會和彆人多談談,看看彆人有什麼想法。為真有點小脾氣,看不了不正當的事。”
彆人都轉頭看剛才那個女人,她氣得臉色發青,還壓著聲音說:“不知道鄭小姐在說什麼,我隻是來看看好不容易回來的朋友過得怎麼樣,鄭小姐不歡迎,我走就是了。”
那個人站起來,鄭楚沒留她。大家一看,也瞬間明白了什麼。
陸為真可不管,抬腳走上樓梯,腳步走得穩穩當當,把鄭楚送回房間。他找出紙和筆,讓她彆和那個人再來往,因為寫得快,筆跡有點淩亂。
陸為真眼裡容不下沙子,也看不得要把鄭楚帶壞的人。再說了,能有人比他還要好嗎?他多學學肯定不比任何人差。
鄭楚趴在床上笑得花枝亂顫。
彆人都是妻子提兩句彆來往,雙方信任的可能誰也不管。他倒好,把她該說的話都說了。
鄭楚抬手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對他說:“她家裡人都挺不錯,但她和我從小就不對付,這次就想來看熱鬨,沒想到會遇見你這個鐵板子,你看她氣那樣,我都忍不住笑了。”
陸為真看都沒看那個女人,自然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他靠著床沿坐在地板上,手搭在床上,抱怨地看著鄭楚,似乎不明白她們倆為什麼還要見麵。
陸為真在紙上寫道:“那種女人有什麼好的?既然不對付,以後最好彆跟她來往。”
鄭楚噗嗤一聲又笑了,她從床上坐起來,坐在陸為真麵前,看著他眼睛說道:“以後我會少和她見麵,見到她也會先避著,不和她當朋友,行了吧為真?”
她是開個玩笑,陸為真竟然也點了點頭。
鄭楚忍不住又笑了出來,她從床上坐起來,雙手朝前按住陸為真的手。
“你適應得真快,我還以為你會把她們的話放心上。”鄭楚笑著說,“她們人還行,以後就知道你的好了,你多適應一下。”
他點了點頭,床軟軟的,陸為真剛開始睡的時候還不習慣。鄭楚肚子還不算太大,微微鼓起,孩子三個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