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初見】(1 / 2)

閨中媚(重生) 六喜桃 12404 字 8個月前

成安十八年春,盛京郊外馬球場。

盛京城的馬球賽乃是三年一度的盛事,今日,全大燕有頭有臉的王公貴族之家悉數到場,各家女眷高坐觀禮台,少年郎們都卯足了勁兒想要一展威風。

一行錦衣少年郎從帳中魚貫而出,打頭的淮南王李肅扶了扶臉上的傀儡麵具,嗓音泛著青澀,“咱們今日手氣也太差了些!竟是輸的連褲衩兒都不剩!”

經過兩日如火如荼的比賽,已經到了本屆馬球賽的決賽場次,今日,進入決賽的兩隊便要角逐出甲等和丙等。

方才在帳中,決賽的兩隊人馬打了個大賭——擲骰子輸了的一方,不僅要讓對方一個球,還要帶著麵具打完整場比賽。

眾人喪氣的原因,不僅僅是戴著麵具看東西會受到影響,更重要的是,帶著麵具打馬球,是多麼不帥氣的操作啊!

“一會兒就輪到咱們上場了!真真是丟臉丟到西天去了!”淮南王歎了口氣,嘟囔道。

一旁的少年郎君聞言,停下步子,高高拋起手上的昆侖奴麵具,又接在手中,聲音清清冷冷,“願賭服輸。”

這少年郎君身量生的頗高,俊眼修眉,英姿郎朗,一身銀灰色織錦騎裝更是襯的他挺拔修長,寬肩窄腰——所經之地,不知害了多少姑娘相思。

“侯爺心無牽掛,自然不怕戴這玩意兒!”另一位郎君看了看蕭讓,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麵具,一臉嫌棄,“本來想趁今日拿了頭籌,和石家小姐炫耀一番!這下可好!眾目睽睽之下,戴著這勞什子玩意兒,就算是拿了頭籌,石家小姐也看不見我的臉,也認不出來我是誰啊!”

“瞅你那出息!整日裡情情愛愛,沒完沒了了還!”淮南王嗆聲道,“不就是帶個麵具嗎?唧唧歪歪的!”

蕭讓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戴好了昆侖奴麵具,徑直走向了自己的坐騎。

......

今日馬球比賽還未開始,各家女眷在開闊的草地上散著步,三三兩兩的寒暄著。

昨晚剛下了一場小雨,草地上還有幾處淺淺的水窪。那廂,一行郎君身騎駿馬,從跑馬場中絕塵而來。

馬兒揚蹄奔過,濺起一片水花,驚擾了幾位寒暄的貴女。

水窪旁邊,顧熙言望著裙子上被濺上了一圈泥點子,一臉懊惱的跺了跺腳。

今日的馬球賽本是京中一大盛事,奈何顧熙言的兄長顧昭文三天前生了風寒,科考在即,顧母心急如焚,每日給顧昭文煎好幾副藥,恨得不得把所有治風寒的藥方都用在自己兒子身上。

顧母和顧老太太在家照顧顧昭文,故而今日隻有顧熙言和顧父顧萬潛前來觀賽。

父親顧萬潛在成安帝身邊兒伴駕,顧熙言則是和一眾貴女在觀禮台上看熱鬨。不料比賽還沒開始,顧熙言便被濺了一身泥點子。

這是新製的煙籠紗,穿在身上輕柔如雲霧,嫋嫋婷婷,美不勝收。今兒個她剛穿到身上,連觀禮台都沒走到,便被這群輕狂的郎君給糟蹋了興致!

這一行郎君皆是身著騎裝,臉上卻帶著怪異的麵具,把真實麵容擋了個乾淨,顧熙言壓根兒沒看到是誰甩了自己一身泥巴,就算罪魁禍首站在她麵前,她也認不出來,到底是誰的馬兒濺到了她身上。

顧熙言心中正惱怒,剛一抬頭,竟看到一人一馬停於身前。

那馬兒油光水滑,一看便名貴至極。

馬上的人金冠束發,身姿英挺,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握著策馬金鞭。

顧熙言望著他臉上的昆侖奴麵具半晌,見他也沒道歉的意思,氣不打一處來,“你們策馬都不看路的嗎!這般無禮,和那粗魯的莽夫有何兩樣?!”

蕭讓高坐馬上,品了品這話,才知道,她定是把自己當做濺她一身泥的人了。

蕭讓是見慣美色之人,他母親是先帝最寵愛的元寧長公主,舅舅是當朝天子成安帝,他打小行走宮中,和皇子一同研習六藝,目之所及,蕭讓見到的女人就沒有姿色不堪入眼的,哪個不是顏色出眾的?

可是方才,這提著羅衫的小姐一抬眼眸,蕭讓隻覺得萬千芳菲都失了顏色。

她生的及其美,兩汪美目顧盼流連,朱唇一點,瓊鼻秀美......因著帶了三分怒氣,明豔的玉容更顯生動鮮活。

蕭讓隻不過盯著她看了兩眼,一旁的小丫鬟已經氣的跳腳了,小雞護崽子一般,身手攔在顧熙言身前,斥道,“公子忒無禮了些!”

蕭讓輕笑一聲,抬了下巴,“小姐未免有些偏頗。天子守國門,將軍戍邊疆。若無小姐口中粗魯的“莽夫”出生入死,求得天下太平,小姐又如何會在此地安然無恙的觀賞馬球呢?”

顧熙言沒料到他竟然如此能言善道,被堵的啞然無言,紅著臉道,“我並沒有對將士不敬的意思,隻是一時失了言。”

她又羞又臊,舔了舔粉唇,提著裙子便要走

不料馬上人伸了策馬金鞭,攔在她麵前,顧熙言心頭一驚,身子一縮,抬了水汪汪的眸子看他。

靛玉氣的蹦了兩蹦,“你要對我家小姐做什麼!”

原是方才馬兒濺起泥點子,甩到了顧熙言臉上了幾滴,她卻渾然不覺。瑩白的臉上還掛著兩點泥漿,十分刺目。

蕭讓家中沒有姐妹,平時接觸的女子也很少見這般嬌滴滴的,故而此時看著顧熙言那般嬌柔可憐的模樣,想提醒,卻又怕唐突了美人兒,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頓了頓,蕭讓隻好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昆侖奴麵具的臉頰。

顧熙言會意,抬手一抹,手上一片泥印。

她從來都是精致的挑不出瑕疵的,從頭發絲兒到腳尖,無處不完美。

顧熙言覺得丟臉丟到家了——這樣的丟麵子!還是在外男麵前!

她就差鑽到地縫裡了。

蕭讓想了想,伸手從懷裡摸出一條絲帕來,就這麼徑直遞與她,薄唇淺笑,“小姐還是擦一擦,再去觀馬球為妙。”

橫也是思,豎也是思——互贈絲帕乃是互表情意的意思。奈何蕭讓整日和一眾世家子弟打打殺殺,粗枝大葉,並不知道這等彎彎繞繞的隱喻。

顧熙言以為他有意調戲,方才那點兒羞臊一下子消失殆儘了,怒道,“登徒子!”

蕭讓莫名挨了句罵,正欲開口,那廂,淮南王見蕭讓掉了隊,策馬回首,大聲喚道,“快來!”

蕭讓見狀,自馬上傾身,把手中絲帕往顧熙言懷中一塞,揚鞭策馬,疾馳而去。

那帕子用料很好,似是市價千金的鮫人絲,右下角還繡著一朵栩栩如生的木芙蓉。

顧熙言站在原地,手裡握著那方絲帕,麵上漸漸升騰起漫天紅雲,直蔓延到了衣領下的脖頸處。

握著絲帕,竟是不知道該丟了,還是該拿著!

.......

決賽開始,兩隊人馬你追我趕,賽勢如火如荼。

觀賽席上。

“好姐姐,你可來了.......哎呀呀,你的衣裳上怎的成了這樣?”白明阮一手拉著顧熙言的裙子,粉麵上滿是詫異,

顧熙言氣的七竅生煙,“彆提了,方才遇見些輕狂的郎君策馬而過,差點踐踏到人不說。把我新製的裙子糟蹋成了這般!連個道歉也沒有,竟然還......”

顧熙言話音一頓。

白明阮疑惑,“竟然還什麼?”

竟然還拿絲帕調戲她。

顧熙言咽下心頭怒火,勉強笑了笑,“沒什麼。你可有帶換洗的衣裳?聽說一會兒太後娘娘要親臨馬球場觀禮台,我這衣裳難免失禮。”

白明阮一拍手,笑道,“我今日剛巧帶了一身騎裝應景,還沒來得及穿呢!我這就叫丫鬟去問姑姑借用下帳篷,你去帳子裡更換了便是。”

白明阮的姑姑乃是宮中四妃之一的德妃娘娘。

今日馬球盛事,三妃伴聖駕,高門之家齊聚於此,熙熙攘攘。除了王侯公爵有資格占地設帳子之外,其餘官宦之家皆是沒有資格設帳子的。

顧熙言點頭道了謝,又想起出門時顧父的叮囑,衝身邊兒的靛玉道,“你去前頭和父親傳句話,就說咱們在觀禮台坐下了,叫父親放心罷。”

靛玉領命而去,那廂白明阮身邊兒的丫鬟從禦駕處返回,衝顧熙言伸了伸手,“顧小姐,跟婢子走吧。”

這丫鬟引著顧熙言去了帳子裡換衣裳兒,把顧熙言帶到了,才折返回來。

白明阮看了大半場比賽,覺得有些沒意思,問丫鬟道,“姑姑可在帳中?我去找她說會子話。”

那丫鬟解釋道,“德妃娘娘今日歇在禦帳之中,並沒有設帳子。方才娘娘正在陪皇上說話,見婢子問的急,便向元寧長公主借用了帳子。”

禦前傳句話是及其不容易的事兒,白明阮並沒有怪罪,隻是一愣,“那熙兒是......去了平陽侯府的帳子裡?”

“是。”

白明阮想了想,“罷了,長公主一向待人親厚,想來借帳子換個衣裳而已,姑姑既是打過招呼了,長公主定不會怪罪。”

.......

比賽結束,遠處的馬球場和觀禮台上皆是一派歡騰。

蕭讓翻身下了馬,把馬球杆遞給流雲,一邊解著衣襟,一邊兒往帳子裡頭走。

這騎裝捂得嚴嚴實實的,叫人透不過氣來。

俊美郎君仍是帶著麵具,歪了歪頭,骨節分明的手指左右扯了扯衣襟,露出分明的喉結和鎖骨來。

流雲麵上帶著喜色,“侯爺方才那一杆打的妙極!”

方才馬球場上一番激戰,龍爭虎鬥,熱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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