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隊人馬不相上下,一分接一分的追平比分,眼看著比賽就要結束了,蕭讓於馬背上側身禦馬,球杆一揮,竟是一杆進洞,在最後關頭搬回了一成,以4:3的成績,贏了今年的比賽。
蕭讓一臉得色隱匿在麵具下,薄唇笑了笑,“你先去把消息報給母殿。我換件常服便過去。”
自打父侯戰死沙場,這兩年母親殿下總是心情鬱鬱。今日蕭讓來參加馬球比賽,也是想讓元寧長公主看看熱鬨的氛圍,好開心一些。
“是。”流雲躬身領了命,當即回頭去了主帳中和元寧長公主彙報。
蕭讓一邊解著衣襟的扣子,剛走到帳子旁,還未撩開帳子,不料竟是從中鑽出一個纖細的人來。
......
顧熙言不會騎馬,也沒穿過騎裝,方才獨自一人在帳中,琢磨了好久才弄明白這騎裝是怎麼穿的。
好不容易才穿好了,便聽到馬球場上傳來的雀躍歡呼聲,應是比賽結束了。顧熙言聽著門口漸漸響起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心中慌忙,連頭發都沒束好,便抱著衣裙掀開帳子走了出去。
美人兒換了一身月白色騎裝,頗為颯爽,三千情絲披散著還未來得及束起,美目微微上挑,正驚訝萬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顧熙言望著他臉上的昆侖奴麵具,認出是方才贈她絲帕的人,也是驚呆了,正欲說話,目光往下一劃,正看見他大敞開的衣襟,細細的驚叫了一聲,忙背過身去,“你你你......登徒子!”
好得很,堂堂平陽侯府小侯爺今日乃是第二次被罵“登徒子”了。
蕭讓自知不妥,忙掩了衣襟轉身背對著她,俊臉上有一瞬的僵硬,“你是何人,竟在此處!”
顧熙言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今日兩次三番地被“戲弄”,心裡頭窩火至極,“你又是何人!你進帳子之前都不問問有沒有人的嗎!”
美人兒的聲音軟軟糯糯,透著一股子甜膩。可蕭讓聽了這話,簡直被氣的沒脾氣。
這他平陽侯府的帳子!
哪有進自家門,還得先敲門,後問候的?
掩好了衣襟,蕭讓心頭亦是狂跳。
奇了怪了,平日裡他看見這般柔弱嬌氣的美人,隻覺得沒用極了,怎麼今日見了她,便覺得好玩呢?
這麼想著,蕭讓轉身,隻見那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已經三兩下把青絲束成了發髻,正瞪著他,活像一隻小獸。
蕭讓倒也不怕她瞪,慢悠悠地走近了,道,“方才唐突了。”
這語氣還算誠懇,顧熙言剛這麼想著,又聽他吊兒郎當地說了句,“你是哪家的小姐?叫什麼名諱?”
顧熙言滿麵紅暈,氣的不打一處來,默念了一句“流氓”,跺了跺腳,遠遠跑開了。
蕭讓沒想到她竟這麼不經打趣兒,倚著帳門,緩緩取下繪著昆侖奴的麵具,露出俊美無儔的一張臉。
他看著美人兒跑遠的背影,勾起薄唇,“本候遲早把你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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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二十年冬,盛京,青綺酒樓。
酒樓以胡姬、胡酒聞名,迎來送往,生意興旺。
一樓雅座中間的舞池裡,有深眉高目的胡姬正彈琵琶,奏箜篌,跳胡舞,羅衣蹁躚,好不熱鬨。
最近盛京城中屢屢有喜事,先是淮南王和平陽侯等人平叛柔然叛黨有功,凱旋而歸,後有成安帝賜婚暉如公主和淮南王。
然而此時,正主兒的臉上卻有些苦悶。
“此地距離柔然千裡,她孤身一人被我那副將帶到了盛京城,又被誣陷成奸細,那日金鑾殿上,我若想護下她的性命,隻能求娶她做嫡妃,彆無選擇。”
三樓雅座,淮南王仰頭飲了一杯釀,歎了口氣,“祖母因為這事兒念叨的本王頭都大了。可說句真心的,要本王這輩子盲婚啞嫁,娶個世家小姐,還不如娶暉如公主呢!至少她性子不拘束,頗合我心意!”
蕭讓斟了一杯酒,淡淡道,“我倒覺得王爺是居心不良,蓄謀已久。”
“咳咳,”淮南王嗆了一口酒,少見的紅了臉麵,“蕭彥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吧?”
“那咱們就來掰扯掰扯,你的婚事太後看的緊,給你挑的那幾個世家小姐都是出身高門,德才兼備,就是進宮做皇妃也使得!你真一個都沒看上的?”
那年馬球會結束後不久,元寧長公主便溘然長逝了,平陽侯府隻剩下蕭讓一個孤家寡人,太後身為蕭讓的皇祖母,自然對這外孫兒的婚事一百個上心。
蕭讓麵上無波無瀾,“沒有。”
淮南王被噎的沒脾氣,“行行行,反正本王是不陪你了,你這婚事愛拖多久拖多久。”
兩人一邊兒喝酒一邊兒閒聊,那廂,自一樓進來十來人,為首的男子一襲白衣,一行人徑直上了二樓雅座。
酒樓四麵皆垂著半卷的竹簾,以隔絕視聽。淮南王微微把竹簾掀開一條縫兒,看了兩眼,衝蕭讓努了努嘴,“聽說了麼?韓玄明前幾日回京了,就是韓國公家的那個,打小病病歪歪,俊俏的跟個姑娘似的,在江淮曆練了幾年,竟然也鐵樹開花了!”
“聽聞他這次回京,乃是為了向顧氏提親.......”
蕭讓手裡的酒杯“哐啷”掉到了地上,“哪個顧氏?”
“還能有哪個?自然是禮部侍郎顧萬潛的女兒,京中貴女圈兒出了名的姿容冠絕,恍若神妃。”
淮南王“嘶”了一聲,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我說呢!”
“去年馬球場上,咱們贏了比賽,繞著場子疾馳,好不威風!那高台之上,韓玄明不看球場,倒是盯著貴女堆兒裡看的出神兒!嘿,這廝眼夠尖啊,定是那時候便看準了這顧氏嫡女!”
“曖,你說,這之前,咱們怎麼沒注意到貴女圈兒裡還有這麼個出眾的呢?”
“她整日裡混在詩會雅集裡,你當然沒注意到。”
“啊?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蕭讓心不在焉,薄唇動了動,“有事兒,先走了。”
淮南王狐疑的應了一聲,等男人下了樓,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頓酒.....不是說你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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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廷,壽康宮。
纏枝蓮龍紋海晏河清屏風前,蕭讓跪的脊背挺直,“皇祖母,彥禮隻求這一次。”
紫檀描金寶座上,太後氣的不輕,“你這是和我商量的語氣嗎!你連無字聖旨都拿來了!你皇舅舅若是現在在這兒,隻怕你直接就求賜婚了!”
蕭讓俯身告罪,“皇祖母息怒!”
太後著了一身靛青色萬壽如意常服,握著十八子佛珠的手扶了扶如銀的鬢發,“怪不得、怪不得!之前幾家的嫡女你都連相看都不相看,原來是早早看準了這個!”
“哀家問你,這顧氏的嫡女有什麼好?哀家可從沒有聽說過她有什麼賢名!”
太後說著說著,竟是落下淚來,“那幾家的女兒是賢妻的不二人選,出身的門第也能對你有所裨益,你沒了父侯母殿,也隻有哀家為你思前想後的籌謀了。”
蕭讓道,“先祖攢下來的榮耀和功名是拿血汗換來的,彥禮亦當如此,故而不求借著婚事為平陽侯府帶來什麼倚仗。男兒頂天立地,彥禮此生,隻求能庇護心愛之人,共度百年,攜手白頭。”
“顧氏一族世代書香,沒有實權,不算樹大根深,彥禮納此女,想來皇舅舅會高興。”
自己這個外孫經曆了父侯母殿的喪事,一夜之間成熟了不少,就連心思也愈發的周全深沉。
太後聞言,心裡萬般心疼,甩了錦帕掖了掖眼角的淚,“你跟你父侯、母殿一樣的倔!”
蕭讓太後鬆了口,忙上前從嬤嬤手裡接了茶盞,親自奉到太後麵前,“皇祖母喝口水,再罵彥禮也不遲。”
“我罵你做什麼!如今大了,以一個個打不得,說不得,罵不得。”太後接過茶水,歎了口氣,“罷罷罷,你執意要娶,哀家奈何不了你!哀家可不願意做那心狠的王母娘娘,叫牛郎織女不得成眷屬。”
蕭讓知道太後這是答應了,笑道,“彥禮謝過皇祖母。顧氏生的乖巧可愛,頗知禮數,想必皇祖母會喜愛非常。”
太後輕輕搖了搖頭,笑罵道,“八字還沒一撇兒呢,便替人家來打點哀家了!真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蕭讓一本正經,“彥禮不敢。”
“行了。還不快去禦書房叫你皇舅下旨?”太後無奈道,“下個月你便要去戍邊,你這神仙一樣的嫡妻人選,莫要叫彆人搶了先!”
作者有話要說:侯爺:暗戀好苦。
顧熙言:登徒子!第一次見麵就色/誘我!
PS還有最後一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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