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八(2 / 2)

身份證019 西西特 15123 字 9個月前

“……”垃圾桶呢,我去吐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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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給朝簡買了好幾盒奶片才把他哄好,兩人坐在上次來過的地下休閒會所,點了上次點的抹茶冰淇淋。

那時候他們是麵對麵坐的,這次挨著坐。

陳仰抓著朝簡的手把玩,腦中浮現出他的擇偶標準:腰軟的,腿好看的,長相是他喜歡的。嘖。陳仰輕輕砸嘴。

朝簡瞥了陳仰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

“你花樣蠻多的。”陳仰客觀評價,“有點騷。”

“嗬。”朝簡嗤笑,“當時你說我的條件好找對象,我說我的生活圈隻有你,然後呢,你給我來一堆……”

陳仰尷尬地捂他嘴:“彆翻舊賬,翻了我跟你急。”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拒絕過他奶片的人很有可能都是知情者,他們早就看出了朝簡對他的心思,除了他,他是木頭。

這也不怪他,朝簡不跟他來激|情|高亢的,全程細水流長潤物細無聲,他哪看得出來啊。要不怎麼說,當局者迷呢。

朝簡捉住陳仰的手,垂眼吻他手心,一路吻到他的指尖。

陳仰氣息輕喘。

“哥哥,在外麵要注意。”朝簡皺著眉頭道。

陳仰的老臉一陣紅一陣黑,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下一秒又被握住。

向東的電話打過來時,陳仰正在吃牛肉粉絲,他放下筷子接起電話,問:“乾嘛啊?”

“糖……白棠最近遇到了一點怪異的事,跟你有關,他生病了腦子亂得很,怕自己講不明白,就讓我找你談。”向東很難得的正兒八經道。

陳仰靠著沙發背:“你說。”

“他夢到了你,夢裡……”向東才剛開始就被陳仰打斷,“你等會!”

陳仰掛掉手機,轉頭去看朝簡:“白棠夢到了我。”

“你的閾值快要到達臨界點,和你做過任務的二次重置者隻要跟你接觸,閾值都會受到波動。”朝簡把找出來的花生米夾到陳仰碗裡,“波動的大小取決於他們在你的記憶裡的占比。”

陳仰心裡是有預料的,聞言還是臉色劇變:“白棠他……”

白棠和他一樣,也隻有最後一次機會了。

陳仰打給向東,直接就問:“白棠的身份號是多少?”

“那家夥的身份號比老子的小多了,他是03141,媽得,老子七位數,他五位數!”向東恢複成平時的火爆脾性。

“不說身份號了,說夢,他夢到你們上山找線索,你拉著他往上爬,叫他小白。”向東意味深長道,“他還夢到你坐在樹下寫日記,斷了條胳膊。”

陳仰心想,看來那兩個夢是他和白棠合作的任務,電話那頭的向東忽然怪笑著哈了聲:“白棠就夢到了你兩次,他不知道我這邊可多了……”

“你說什麼?” 陳仰站起來。

“你耳背啊!我說我夢到你的次數比白棠夢到的要多!”向東吼道。

陳仰的耳邊嗡嗡響個不停,向東也……

向東說了他腦子裡閃過的那幾個片段,以及做過的夢:“就這走向,我和白棠上輩子都是你隊友啊。”

陳仰沉默了一會:“我如果說是呢?”

向東沒沉默,他悠悠來了一句:“老子早就猜到了。”

下一刻他就咒罵起來:“這狗屁的世界是假的吧,他媽得假的一批,老子本來想裝傻的,現在倒好,非得逼老子把它的老底掀掉!”

陳仰耳膜疼,頭也疼,他深呼吸:“見麵聊。”

向東那邊傳來暴力扔易拉罐的聲音:“成啊,就這個周末吧,來我這,還是上你那?”

陳仰說:“去你那吧,你那客廳大,我這人一多就坐不下。”

“老子懶得說你,有那一箱子鑽石都不知道換個彆墅住住。”向東罵罵咧咧地掛了電話。

陳仰捏著手機蹙緊眉心,他跟武玉,向東的社會關係都有交集。

武玉成了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之後變得陌生疏離,而向東是一開始想睡他騷擾過他,後來成了他的朋友,再是戰友。

這是不是跟他重置前的經曆有一定的聯係。

陳仰垂頭看還在給他找花生米的朝簡:“白棠和向東曾經都是我隊友?”

“我說過,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已經是做過很多任務的老任務者了。”朝簡說。

陳仰坐下來,朝簡並不清楚他一路的所有隊友都有誰。等他全部想起來,一切就都會明明白白。

這其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通關,帶著朝簡一起離開。

“向東跟白棠是不是也快了?”陳仰撓撓朝簡的手背。

朝簡神情冷漠:“不知道。”

“我從來都不關心彆人的事。”他說。

陳仰抱住他。

朝簡愣了愣:“乾什麼?不是說了在外麵要注意嗎。”

“你不高興,哥哥哄你呢。”陳仰快速在他的臉上親一下就坐回去。

朝簡:“另一邊為什麼沒有?”

陳仰看周圍,這片沒人,還是死角。

儘管如此,陳仰還是抄起外套罩住自己跟朝簡,在那片陰影裡吻了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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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沒想到這天會再見香子慕,而且就在他和朝簡離開會所後不久。

香子慕穿一件長到腳踝的白色羽絨服,後麵的帽子被她拉上來戴在頭上,外麵纏著一圈寬厚的大圍巾,擋住了她的下巴,她還戴著口罩,整張臉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陳仰想起夢裡的金色稻田,他戴著草帽手拿鐮刀,這個女人站在小樹林裡喊他“仰哥”,他們做過隊友。

朝簡前腳去給陳仰排隊買燒餅,香子慕後腳就出現了,不會這麼巧合。

陳仰在等她開口。

這裡是避風的角落,陳仰被淺黃的太陽籠罩著,香子慕站在陽光外看他,沒有要走進去的跡象。

“仰哥。”香子慕驀然輕輕喊,“你記起我了是不是?”

陳仰跟她對視,許久後道:“我失憶了。”

“那不叫失憶,那叫重生。”香子慕搖搖頭,“重置前是上輩子,重置後是今生。”

陳仰覺得這個說法很合理,確實是這樣,他試探道:“你是黑戶?”

“我不是,我沒有通關。”香子慕說,“我的身份號是018,我們是同一批任務者,我是你的老戰友,我們曾經多次並肩作戰。”

陳仰因為隻夢到過香子慕一次,情感上的起伏並不大:“小鎮那次……”

“我在小鎮的閣樓裡進了一個幻境,幻境裡有熟悉的人也有陌生人。”香子慕的聲調給人的感覺像冬日裡的冰淩在刮牆,又冷又冽,還混著幾分遠山鬆雪的飄渺。

“那個幻境裡的一切讓我確定那是我的前世經曆,你在我的幻境裡,”香子慕停頓了一秒,“你是我前世認識的人,很重要的人。”

發現陳仰的眼裡沒有什麼回憶之色,香子慕再次停頓,這次她停頓了足足一分鐘才說話:“我的腦中隻有一些零碎的片段,但足夠了,足夠確定我們的關係。”

陳仰的心裡湧出疑惑,香子慕也重置過?

“是,我重置了的,我從前世來到了今生。”香子慕把羽絨服口袋裡的手拿出來,取下一邊的口罩,露出白得沒有瑕疵的臉,“我弟弟香月在B區上班,我進那裡做任務的時候才認出他,他是Npc。”

意思明了,她知道的重置相關都是弟弟跟她說的。

陳仰眯眼,那香月沒死啊,挺好的。

“他出現在A區是為了給你送日記本的。”香子慕說,“很冒險。”

陳仰,他也做過B區的任務,03跟他熟悉,香月也有可能是一樣的原因。

“日記本裡的線條是什麼意思?”陳仰問道。

“我還沒記起那個片段。”香子慕看著他說,“也許你會在我之前想起來。”

街角形成了一個小小的世界,阻絕了街上的熱鬨和嘈雜。

陳仰背靠牆壁,手指一下一下蹭著手機屏。

香子慕呢喃:“同一件事,換一個角度想就會是兩種結果,我們都以為進任務世界是災難是噩夢,實際是運氣好才能進去,優勝劣汰基因選拔,那些不能進去的都是被淘汰的,不會有獲得新生的機會……”

想事情的陳仰有感應地抬起頭,不遠處的朝簡發現了香子慕,隊都不排了,他大步向這邊走來,氣壓低得周圍人都不敢靠太近。

就在陳仰要迎上去的時候,耳邊突然想起香子慕的聲音:“他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是因為他死的?”

陳仰愣住了,他將視線從朝簡身上移向香子慕:“你剛才說……”

“我就知道沒有。”香子慕說完就笑了一下。

這是陳仰第一次看見香子慕笑,一股熟悉感冒了出來,被他壓了下去。

因為香子慕的笑充滿嘲諷。這讓陳仰不太舒服。

“因果因果,沒有因,哪來的果?”香子慕拉下羽絨服的帽子,烏黑發絲隨風飄揚,發梢不時掃過她麵帶笑意的臉,她的眼睛卻是通紅的,“仰哥,朝簡的今天不是你造成的,是他自己。”

陳仰的喉頭動了動。

“你死了,他患有多重人格障礙瘋了,你內疚心疼,但你沒想過,要不是他腿受傷拖累你,你根本不會死!”香子慕把最後幾個字重複了幾遍,情緒開始失控,“是他害死了你!”

陳仰曬著太陽想起一件事,老樓那個任務裡,他送完快遞出來,發病的朝簡陷入昏迷,頭部受到重擊的向東躺在他旁邊,跟他說過那麼幾句話。

“你知道朝簡真正發瘋的點在哪嗎?”

“我跟他說,你是因他而死,被他害的,他害死你。”

“他那樣怎麼看怎麼像被戳中死穴,前世今生,上輩子他把你害死了。”

“覺得玄乎?都有身份號進任務世界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陳仰抬眼看已經走近的朝簡,耳邊是香子慕壓製的抽咽聲,她已經哭了出來。

“仰哥,你知道你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嗎?”香子慕流著淚說,“我夢到了,我都夢到了,那整個任務我都夢到了,當時的你……”

“閉嘴!”一道猙獰吼聲撕破虛空闖入角落。

香子慕反射性地後退兩步離開陳仰,她又擦掉眼淚走回去,站在陳仰身邊。

朝簡一邊緊緊盯著走神的陳仰,一邊顫抖著手摳藥瓶蓋子,摳不開,他攥著藥瓶的手背青筋暴跳。

幾秒後,朝簡的喉間溢出一股腥甜,他的眼角紅得滴血,指間有點變形的藥瓶大力砸向香子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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