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這個叫做‘井山’的家夥到底做了什麼啊!”和泉守兼定臨練刀的時候才被叫去一起辦事,根本不知道今天的對手到底犯了什麼事。
隻不過他問燭台切的時候,能讓燭台切直接對他說‘殺人去’這種話,這也算是很少見了。
安娜從昏黃的路燈光線中辨認路牌路標,終於確定已經快到地方了,示意背著自己的壓切慢一點。
“做了什麼?大概是罪大惡極吧。”安娜的聲音飄蕩在夏天的夜風中,有些聽不清楚。
“長穀部,放我下來吧,這一段我們慢慢走過去。”安娜一邊整理皺著的衣服,一邊和自家的刀劍們往最終目的地走。
“在我們這一行裡,改命改運是很少見的生意。不是因為不賺錢,為了改變命運,有錢人很舍得花錢的。之所以少見是因為能做到的人很少,利用風水之類的方法催發,看似是改變了命運,其實不是的。”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普通的風水就能改變命運。那麼從古至今那麼多豪傑也不會一個個紛紛受限於命運,最終臣服。
類似風水這樣的外道,他們改變命運很大程度上是‘催發’,一個催字道儘了其中的奧妙。說到底就是將屬於一個人的運氣提前使用——所以很多用了催發之術的人最後的結局不太好,想想也是正常的。
當然,外道也不是一點可取之處都沒有。他們總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手法,少部分確實可以改變命運,其中一些手法高明的讓人讚歎。
可是這裡有一個核心問題,所謂命運改變,大多數都是往好了該,避災、催運這樣。然而命運自有定數,如果不是通過自身的努力,這種改變與轉化不可能憑空而來。很多時候,改變命運的手段看似沒有催運那種副作用,其實在不知道地方還是有彆的什麼付出代價。
有人用法寶,付出的是再法寶身上積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靈氣。有人借地氣,利用自然中存在的力量,這個手法很高明,而且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實在難得...還有人利用彆人,一個人命運的改變讓另一個人付出代價。
一般來說,安娜他們這一行的人忌諱的就是最後這一樣,實在太不合天道。
改變命運的代價可不是說著玩的,輕則倒黴半生,常見壽數減半,至於頃刻之間丟掉性命,那也不是不可能。
“相比起其他的手法,這個井山用的是更陰毒的辦法。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師父教授,一般來說,隻要不是窮凶極惡,天不怕地不怕到了極點,都不會這麼做的。”
做他們這一行的,重視因果報應,也輕視因果報應。如果什麼事情都掣肘於因果報應,那麼事情也就都不用做了。但是這不說明他們真的心裡一點敬畏都沒有,如果真的沒有敬畏,做他們這一行是要出大事的。
說話間已經到了地方,光看表麵這裡和東京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沒什麼兩樣。不過這個地段很繁華,房子卻都是一戶建,可以得知是比較富裕的家庭會居住的地方。
在普通人眼裡平凡無奇的一切,看在和泉守兼定眼睛裡卻不是那麼回事兒。在在場的人眼裡,有一座房子簡直像指路明燈一樣——周圍圍繞著大量的幽靈、晦氣之類,好像要將這座房子吞噬,但卻因為結界不得進入。
挑了挑眉,和泉守兼定的手放在了本體刀上:“還真是罪大惡極啊!需要斬首嘛?”
安娜卻沒有回答他,而是朝著歌仙微微頷首,然後仰頭伸手,輕輕在他額頭點了一下:“歌仙去敲門吧。”
第一次活動就和安娜一起行動,而且遇上了比較硬核的事件,如果歌仙是人類的話應該說倒黴。但他是刀劍付喪神,想法不同,也就不能這麼衡量了——他看起來一點緊張猶豫都沒有,反而十分躍躍欲試。
安娜在其他人的額頭也點了點:“這是因為結界的關係...雖然直接破掉結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最好還是不要驚動對方。另外,結界如果破了,這些東西會直接將他撕成粉碎吧!”
看著外麵不得安寧的東西,知道對方招惹下這麼大的麻煩竟然還活著,那就說明有自己的辦法。但是安娜並不想讓事情變得複雜,簡簡單單地解決這件事最好。
歌仙按照安娜說的去敲門,門口的電鈴發出的聲音明明很普通,在黑夜卻有一種脊背發涼的驚悚感。這個時間休息還早,然而房子裡麵過了很久才有聲音從門口喇叭傳來。
“什麼事找我?請明天再來吧!”聲音似乎有點氣急敗壞,但勉強壓抑住了自己的怒火。
歌仙看向安娜,安娜朝門口的方向點了點頭。歌仙收到示意,立刻抬了抬手表示清楚,“這可不行呢,我的主公現在必須見到井山先生您,所以請您出來吧!”
“***”持續一段罵罵咧咧之後,終於聽到了開門聲。歌仙本來打算不來開門就破門而入的,看來不用了。
‘井山’看上去是一個年紀頗輕的人,不超過二十五歲!按照普通人的審美,說英俊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周圍滿是晦氣,讓他看上去有一種行將就木的衰敗感。
“你們不是客人!”井山可是以為是客戶上門,這才即使不情願也來開門的!
安娜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壓切長穀部和和泉守兼定速度很快,飛身上前,在歌仙一左一右。刀劍寒光一過,‘井山’立刻被逼倒地,舉起手來:“我我我,我投降...這位小姐,我們無冤無仇吧?你放過我吧!”
安娜上前走了兩步,旁邊的小夜十分防備,眼睛死死盯著‘井山’。要讓小夜完全放鬆下來,恐怕隻能是死人了。
“有沒有仇怨都不知道?看來你真的造了不少孽啊。”安娜抱著手臂低頭看他。
‘井山’被這一雙清淩淩,冷淡到冷漠的眼睛看的心中一緊,就好像完全被看穿了一樣!
“主,交給我吧。”壓切的聲音乾脆不帶一點猶豫,在井山聽來甚至沒有一點情緒。
“斬掉就可以了。”
井山如墜冰窟。在開門的一瞬間他就覺得不對勁了,門口的人根本不是人,至少不全部是人。他的眼力有限,看不出來路,但至少知道,除了那個女孩子,其他的絕不是什麼血肉之軀!
難以分辨的是,到底是妖怪還是神明。
東瀛的妖怪和神明本質上麵很有可能沒有差彆,話說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有審神者這樣的職業,專門用來分辨神降的真假。眼力不夠好,確實有可能看不出來。
人在性命危險的逼迫下潛力是巨大的,井山趁著刀還沒有落在自己身上,偷偷掐了一個手訣。
安娜剛要喝止,卻已經來不及了。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撞向將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壓切長穀部和和泉守兼定,意料之外的突襲讓刀刃偏離。井山就地一滾離開一小段距離,然後立刻有什麼將他保護起來。
在場有反應、有時間製止這一突然變化的隻有本身是短刀的小夜,不過今晚他的定位是保護安娜,其他的一切都低於這個任務——彆指望他離開安娜一步。
那些所謂無形的力量在安娜的眼睛裡卻十分清楚,都是受這個‘井山’操控的靈魂而已。
看來對方是玩弄靈魂的好手了。
安娜拿出流珠和玄光院,流珠的鈴鐺墜下來輕輕晃動。伴隨著安娜特殊的踏步和手勢,這些靈魂立刻被解放。他們不再聽從‘井山’的調遣,而是紛紛撲向井山。
“啊!”淒厲的叫聲,全是屬於這些幽靈的。
井山驚懼非常地看向安娜,要知道他做的事情不是什麼好事,之前也有過陰陽師除妖師盯上他。雖然他不敢和那種組織硬剛,最終搬離了原本經營的城市,但是他的手段是很有用的,足夠讓他全身而退,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可是安娜剛才出手,他立刻就知道了,這一次真的碰上人物了!
心裡這麼想的,求生欲讓他扭頭就往樓上跑,操縱還沒有失控的幽靈進行抵擋。他當然知道,對方的本事這些幽靈根本沒用,但他隻是想拖延時間而已。至於樓上,樓上有他自己安排的大陣,他不認為到了那裡他依舊毫無勝算!
安娜卻不知道這個‘井山’是這麼想的,實際上就是知道了恐怕也不會在意——玩弄靈魂的手法確實夠新奇的,但也隻是這樣而已。追求起其中的技巧和能力,簡直粗糙的不堪入目。
“壓切,殺了他!”安娜第一次這樣乾脆地下達這樣的命令——這座住宅已經‘活’了過來,到處都是或強或弱的幽靈,安娜這才真正清楚對方造下的孽障因果。
“利用靈魂替人承受因果厄運......還真是膽大包天,真以為這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