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話,並沒有拿出手機讓薑家人轉賬,轉身離開了客院,晏不遲跟在她的身旁也走了。
薑家人望著她的背影,誰也沒開口。
“爸爸,是姐姐救了我嗎?”薑小弟聲音虛弱。
薑爸頓了一下,“是巫神醫救了你。”
巫茉茉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薑爸收回目光,“小懌,你再詳細說說,你是怎麼掉下去的。”
“是夏美清把我推下去的,薑恬恬就站在一邊看著,我向她求救來著,她不理我。”薑小弟越說越委屈,想起自己死死地扒著窗框,卻還是被夏美清推下去,那種高空墜落的恐懼感,他身體顫抖起來,淚水漣漣。
“我扒著窗框來著,夏美清就一手捂著我的嘴,一手掰我的手指頭,薑恬恬也不幫我,就在旁邊看著,我、我就掉下去了,嗚嗚嗚——”
雖然知道薑媽跟這件事沒關係,薑爸還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薑媽渾身都僵硬了,不敢相信自己多年的閨蜜怎麼會下手害她的小兒子,她一邊抱著小兒子安慰,一邊問:“夏美清她為什麼要推你?”
薑小弟想了想,“那可能是因為我聽見她跟薑恬恬說的秘密了。”他連姐姐也不喊了。
“什麼秘密?”薑大哥問。
薑小弟:“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就聽見她們說夏美清是薑恬恬的親生母親,薑恬恬是夏美清的親生女兒,夏美清說讓薑恬恬從薑家多撈點錢,將來給她養老。”
“……什麼?!”薑爸薑媽薑大哥全都驚呆了。
尤其是薑媽,感覺這個這件事太過玄幻,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茫然地看向薑爸:“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薑爸在商場上奮鬥了這麼多年,比薑媽敏銳多了,隻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臉色黑沉,“你交的好閨蜜!偷換了我的女兒差點害死她,現在又來害我的兒子!”他不介意薑媽交朋友,但這朋友把自己的女兒給偷偷換了,還把親生女兒給大冬天扔在路邊差點凍死,現在又來害他的小兒子!
“這、這是……”薑媽茫然地又去看薑大哥。
薑大哥已經拿出了手機開始報警,夏美清害了他的親妹妹,又害他的弟弟,他不能讓夏美清就這麼跑了。
“爸,我已經報警了,但不知道警方動作快不快,我怕夏美清就這麼跑了。”薑大哥看向薑媽,“媽,夏美清有沒有護照,她能不能直接出國?”
薑媽終於回過神來,“我、我不知道。”
在一旁守著的兩個保鏢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悄悄地退了出去。
晏不遲已經回了臥室,是巫茉茉的臥室,而主人去洗澡了,因為碰過薑小弟又碰了很多藥,她不洗澡沒法睡覺,隻能去洗第二遍。
“先生。”保鏢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
“進。”
保鏢進來,低聲把剛才聽到的話說了一遍,他倒並不是在意薑家那點破事,畢竟夫人也說了跟薑家沒關係,但聽來聽去,這夏美清就是當初把夫人丟掉的罪魁禍首啊!那就是夫人的仇敵!
現在仇敵有可能跑了,他總得把這件事上報。
晏不遲修長的手指在書桌上敲了兩下,漆黑的鳳眸中閃過一絲冷戾,“派人去機場、火車站、汽車站守著,另外讓人查夏美清有沒有購買機票和車票的記錄。”
巫茉茉正好擦著頭發出來,“查夏美清做什麼?”
保鏢立刻低下頭,不敢看夫人剛剛洗過澡的樣子。
晏不遲簡單地把事情跟她說了一遍,“不知道你要不要追究她,但先把她逮住再說,免得她真的跑了,想追究都沒有辦法。”
巫茉茉猛地抬眸,平靜的眼眸冒出怒火,“追。”
她之所以在節目上揭穿薑家人對原身做過的事情,也是為了討回公道,現在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曝光,自然是要追究的。
保鏢立刻去安排了。
巫茉茉擦著頭發坐在沙發上,晏不遲主動過來幫她吹頭發,電吹風的聲音有點大,兩人都沒說話。
等到頭發吹乾,巫茉茉歎了口氣,“真沒想到竟然是她。”
她一直以為兩個孩子抱錯是無意中的陰差陽錯,而“巫茉茉”被丟掉是因為那家人重男輕女或者其他原因。
如果薑恬恬是夏美清的親生女兒,那就絕對不是無意之錯,而是從開始策劃的一場陰謀。
這樣的人,自然不能讓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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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家人離開了半山彆墅,薑大哥開車,薑爸摟著小兒子,薑媽魂不守舍。
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已經接受不過來了。
一會兒覺得小兒子被巫茉茉救活,真是天大的喜事。
一會兒又覺得夏美清竟然是藏在身邊這麼多年的毒蛇,讓她怒火滔天。
薑大哥看了看後視鏡,“怎麼後麵那麼多的車?”這半山彆墅隻住了晏氏,此時從半山彆墅大門處開出很多車來,沿著路跟在他們後麵。
薑爸往後看了一眼,“應該跟我們無關,或許是晏家有什麼事要處理。”
幾個人開著車回到家,發現警方已經到了,薑恬恬站在院子中,正在跟警方說話,可能是因為怕冷,她緊緊地抱著雙臂。
薑大哥停好車,大步走了過去,“你好,我是報警人,關於具體情況,還是由我來說吧。”
警員的筆錄已經做了一半,遲疑地看了一下薑大哥。
薑大哥麵無表情,“因為我懷疑她是共犯。”
薑恬恬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大哥!你在說什麼!”
薑大哥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中再也沒有往日的柔情,薑恬恬一顆心墜入了冰冷的深淵。
薑大哥簡明地把情況說了一遍,“警官,我現在懷疑夏美清可能會逃跑,可以趕緊追捕她嗎?”
這是人命大案,雖然薑小弟被救活了,那至少也是殺人未遂,警員不敢大意,立刻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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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美清原本想悄無聲息地離開薑家,畢竟一樓客廳的電視聲音開那麼大,而薑小弟的窗戶對著的事後麵的小院子,他們未必就聽見了。
隻要他們都沒聽到,她假裝若無其事地離開,等到第二天早上發現的時候,薑小弟肯定已經死透了。
親手把一個人推下樓,夏美清一顆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
她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回不過神來。
薑恬恬也是臉色慘白,提醒她:“你、你得消除痕跡!”
“……痕跡?”夏美清喃喃念叨了幾句,這才反應過來,“對!痕跡!”
她顫抖著爬起來,左右看看,去衛生間取了個毛巾,胡亂地到處擦拭,想要擦掉自己的指紋。
薑恬恬看不下去了,指了指,“窗戶那裡!”
桌子上椅子上有夏美清的指紋沒關係,最關鍵的是窗框,她去掰薑小弟手指的時候肯定碰到了。
房門開著,薑恬恬整個人像是拉滿的弓弦,一邊盯著夏美清,一邊緊張地聽著一樓的動靜。
她似乎聽到薑媽喊了一聲什麼。
終究不放心,薑恬恬從三樓輕手輕腳地下了,在樓梯上露個頭,看了看一樓的動靜。
三人正走出客廳,薑大哥的手上有血……他似乎看到了薑小弟的屍體!
薑恬恬嚇了一跳,追了出去想要探探情況,卻見他們開著車出了彆墅。
完了!
薑恬恬腦子嗡嗡響成一片,她艱難地思考著。
如果薑小弟死了,她必須得把自己摘乾淨,對,如果清除好現場的痕跡,完全可以說薑小弟是自己淘氣摔下去的,畢竟他以前也經常有從樓梯上滾下去的情況,受傷是家常便飯。
如果薑小弟活著……
薑恬恬幾乎要把嘴唇咬破了,才終於下定決心。
她仍然可以摘清自己,畢竟夏美清行凶的時候,她完完全全地“嚇呆”,就那麼一晃神的工夫,薑小弟就掉下去了。
至於夏美清偷換孩子,那更是跟她無關,畢竟她那個時候也是剛剛出生不久,何其無辜!
薑恬恬飛快地跑上樓,“彆擦了,你趕緊逃跑!”
夏美清嚇了一跳,“怎麼了?”
“他們帶著屍體走了,誰知道有沒有死透,沒準就救回來了!你快跑吧,跑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回來!”
夏美清身子晃了晃,對,這是三樓,掉下去有可能摔死,也有可能摔不死。
“我、我該去哪兒?”夏美清糊塗了。
薑恬恬咬著牙,“去坐汽車!不要身份證的那種!你彆管躲到哪兒,等到風頭過去,你辦個假身份再離開,最好出國!”
夏美清的眼神漸漸清明,“對,你說的對,我得趕緊走!我來不及回家收拾東西了,你給我準備幾件衣服,還有,把你所有的錢都給我!”
“你、你說什麼?”薑恬恬傻眼了。
夏美清眼神凶狠,“彆忘了我是為了誰才到今天這個喪家犬的地步!我出去之後,要東躲西藏,你還能繼續在這裡做你的嬌小姐!”
薑恬恬怒道:“你以為薑家人還會讓我繼續留下嗎?”就算她能撇清自己沒害薑小弟,但有了夏美清陰謀換孩子這個前提,薑家人怎麼可能還會接受她。
“不給錢我就不走,魚死網破!”
薑恬恬氣得一口氣差點堵死,但時間緊迫,容不得她仔細思考,她不敢轉賬,隻好把錢包裡的零錢全都給了夏美清。
看著夏美清離開彆墅,她才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