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神性還是人性,都有自私的那一麵,然而昆元就沒有,他胸襟廣闊,仿佛能包容一切,如果有需要,雪衣覺得他甚至能眼也不眨的將自己都給獻祭出去。
就是這樣一個神,現在竟然也有煩惱了嗎?
雪衣總覺得現在的他跟扒光了皮被丟入泥濘之中一樣,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狼狽。
如果是從前,雪衣一定會自作多情,覺得昆元這樣都是因為自己,畢竟她的神品應該不至於這麼差,死了連個吊唁的人都沒有。
但是想想他當初殺自己時候的決然表情,雪衣頓時就歇了心思。
估計是因為乍然接手洪荒宇宙多項事宜,累的吧。
她就說嘛,那活兒不是一般人能乾的,終於有人能體會她當時的心情了,不容易啊!
真希望那些族群也像對自己似的對他,不然真對不起自己那麼多年的辛苦勞累。
雪衣長舒了一口氣,然後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去吃飯了。”因為三人的突然到來,她的飯早就涼了。
不知道為什麼,昆元總覺得她突然就高興起來了。
“師父……”旁邊的道君先是一怔,良久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笑了?”
“……是麼?”
昆元下意識的伸手去摸,剛剛好,他摸到了自己不自覺勾起的唇角。
這下子,就連道君也開始覺得自己師父不正常了。
*
雪衣是被一聲怒吼給打斷的。
看著吃了沒兩口的米飯,她歎了一口氣,然後看向一旁的聲源——
“你彆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好像我生來就帶罪一樣,有種彆叫幫手,我們一對一出去單挑啊!”嘭的一聲巨響,魔祖差點沒把桌子給拍碎。
再看他對麵的道祖,還是那副麵孔,淡定的讓人想給他一巴掌。
短短一個照麵,道祖基本摸清楚了他的底細。
沒什麼變化,還是那樣衝動易怒,看來之前所謂的長進,都隻是錯覺罷了。
“我不會跟你打的,萬一傷到人可怎麼辦?”道祖意有所指的看向一旁的雪衣,還有懵逼的盧惠怡和彭清遠。
怎麼好好的,就要打起來了呢?
見少年隻是叫囂,同樣沒有動手的意思,道祖以為他知道輕重。
然而道祖不知道的是,其實魔祖是心裡沒底,畢竟他不確定雪衣會不會幫自己,萬一她真的從頭到尾都不出手,自己勢必要麵臨兩個道祖的夾擊,那樂子可就大了。
道祖也不願意一下子就把人給逼急了,還是出其不意比較好。
這麼想著,他決定結束今天的試探了:“你好好待著,有空的話,我還會過來找你的。”
這話是提醒,也是威脅,讓魔祖不要輕舉妄動,他會時刻在天外天監督他。
就在魔祖橫眉怒目的時候,一旁的盧惠怡卻不樂意了:“等一下。”
三人離開的腳步微頓。
盧惠怡深吸了一口氣,“你們還沒給錢呢!”
這三人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竟然妄圖吃霸王餐!
看著雖然沒怎麼動,但已經涼透的鹵煮和鹵肉,盧惠怡覺得他們可能是眼瞎。
這麼好的味道,還是女兒親手做的,這三人都不肯賞臉,不是瞎是什麼!
雪衣同樣被這樣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下一秒,她就笑了:“咳……那什麼,你們確實還沒給錢。”
話說,這三個人有錢麼?
看著伸向自己麵前的素白的手,道祖先是一愣,接著陷入了深思。
“拜托,你們不會是想要賴債吧?”雪衣也不客氣,右手甚至還在他們麵前晃了晃。
“……我來吧。”
道君倒是非常自覺的拿起了自己的乾坤袋,然而還不等他往裡麵掏東西,卻見道祖已經先他一步,伸手將頭上的青玉簪拔了下來。
他頭上的發冠由於沒了玉簪的束縛,很快就落了下來,披散在肩頭,非但不顯狼狽,反而更添幾分隨性。
“這個,應該夠了吧?”
昆元聞言,遲疑了一瞬,然後將伸向袖中的手放下。
好家夥,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這種操作?!
就在盧惠怡嘴角抽搐,在要不要報警之間猶豫的時候,雪衣那邊隨手掂量了掂量,然後又看了看,這才將玉簪收下:“夠了。”
“你們走吧。”
幾碗鹵煮,換道祖頭上的青玉簪子,真的是血賺。
道祖總覺得她的動作有些輕浮,不過也沒說什麼,就這樣安靜的離開了。
等回到家中,相比起嘲笑道祖吃霸王餐行為的魔祖,回到房間之後,雪衣不由得拿起那支簪子,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總覺得事情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樣簡單。
就這樣,雪衣用指腹,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探索過去。
瞧瞧,她都發現了什麼。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功夫,雪衣就將這青玉簪裡的貓膩弄了個明白。
這玉簪最深處,竟然寄居了道祖的一縷元神,就這樣放心不下魔祖,恨不得將他周圍的人也給監視起來麼?
如果不是兩人境界相當,她怕是也發現不了。
放在掌心把玩,雪衣不由得感歎,這家夥掌控欲真強。
與此同時,天外天上,原本道祖正在跟昆元商議,這魔祖究竟是收是縱,要是收,又該用怎樣的方法才能將危害降到最低。
然而他話剛說了一半,就覺得衣袍下麵一陣異樣,好似有一雙手,在其中肆無忌憚的亂竄。
自上而下,從肩胛到腰腹,從腰腹到大腿……
道祖的話鋒猛地一停。
“怎麼了?”昆元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沒什麼。”
及時壓下喉頭的癢意,道祖一臉平靜:“繼續吧。”
他那雙手,卻是不由自主的捏緊了身側的扶手。:,,.